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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羚记(三)御风而行的快乐

 为什么73 2020-09-29
原创油麻菜 油麻菜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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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多拉影像生活
3个

2001年6月2日

一个人坐在青海湖边。我的右前方100米处,好几只斑头雁正愉快地向着我溜溜哒哒接近,不知为什么又轰地飞走。

过了一阵子,又有几只雁在一只头雁的带领下列队走来,头雁先到水里走了几步,侦查有没有危险,其它的队员都站在岸上观望。雁的组织纪律性相当的强,从飞行的雁阵就能看出来。

上午5点不到,鸟岛的驾驶员东渠就来喊我了。管理局张局长也起来一块看日出,还说了一句蛮有哲理的话:看落日的人多,看日出的少。真是这样,所幸作为摄影师,我看日出比常人多得多。将近6点到了海西皮。天边云挺厚的,看日出又一次失败。在我看来,这也是看日出的美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看见日出,但是,你一样全心全力付出努力。“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每次努力都有收获的。除了拍到不少的好照片外,张局长还为我捡回了前天丢失的镜头盖。

这次带了NIKON F60机身,NIKOR AF80-200 F2.8和24-120的两枚镜头,照片拍得相当过瘾,尤其还拍到了普氏原羚的特写。

 

我的手被高原的太阳和风吹晒得非常粗糙。因为时常拎机器胳膊变得更强壮了,长时间的等待也让我越来越有耐心。看着周围的鸟起起落落,听着它们从天空中飞过时翅膀震动的声音,心里真是又平静又快活。

这两天摄影师刘宇君也在鸟岛出现。据王采芹说他曾和秦明新合作拍过一个《伶仃小岛》在国际上获过一个大奖。近来他正在拍摄藏羚羊。其实还是有许多人在执着于野生动物摄影的,都是我的前辈。我不知道是不是最年轻的,但一定是最幸运的那个,心里一直希望能和他们有所交流。在新疆有位叫冯刚的摄影师也干得相当出色,让我心仪已久。

棕头鸥洗澡很有趣,像被人按住头不停地压到水里似的,动作快极了。望着青海湖上成千上万的鸟,想象我家小儿见到的话,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冲进鸟群抓鸟的。

右侧的斑头雁忽然惊走,果然是鹏鹏送饭来了。

听小李说起,才知道今天是星期六,难怪游客那么多。鸟岛是个有特色的地方,可惜游客们可游玩、参与的地方并不多。正写到这儿,鹏鹏进来说听见一对男女游客的对话,那女的说,“这么一会儿这45块门票钱就没啦?怎么也得玩1个小时吧!”

从宾馆至鸟岛的17公里正在修路,风一起,沙尘滚滚,让人窒息。一直没有等到下午送我们回去的车,和鹏鹏躲在一辆面包车里听零点乐队的歌,有一首《爱不爱我》特别好听。“你找个理由让我平衡,你找个借口让我接受。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而你却看不出我的感受......”

2001年6月3日

出门转眼12天,有点想家了。不过我还有许多任务没完成,中华凤鼠、三块石、普氏原羚、大渔鸥、湟鱼产仔......都还没拍呢。

我拍片有时太急,象拍新闻似的,感觉再不抓紧就没机会了。其实如果没有稳稳地拍到,清楚地录下,作为纪录片是不能用的。动物世界里的生衍繁殖、弱肉强食每天都还在进行,故事不断地在重复。我应该更沉下心来慢慢等。别着急,我能做得更好。注意光线、色彩、稳定,一定要拍得让人惊奇。角度要刁,接近、更接近!

又坐在天地间。这么好的天,可惜没早起拍日出,下午要是天气好的话,今晚我就住在海西皮,明早等日出。张局长也很有兴趣,说愿意陪我。

青海湖是小时候地理课本上了解的,记得书上还附着一张很多鸟在飞翔的图片。这个神奇的地方当时就很吸引我,没想到今天我就坐在岛中央,拍摄鸟岛的电视纪录片和照片。有一天我的小玄也会从爸爸的作品中知道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有成千上万的鸟在蓝天上飞翔。

鸟的眼可真尖,因为它们不仅能见到我,甚至知道我脸的朝向。有几只就落在我身后的水塘里,当我稍转过脸时就立刻飞走了。

每当小雁长到一定天数时,雁爸爸和雁妈妈便会在其他“单身汉”雁的帮助下护送小家伙们下水或到草地上吃草,队伍浩浩荡荡地很壮观。而此时,送行的还有可怕的大渔鸥,它们早就在那儿等候多时了。

大渔鸥在雁群中撑着脑袋四下穿行,稍不留神小雁就死于非命。雁爸爸和雁妈妈再怎么扑救也抵挡不住群鸥的屠杀,那种悲痛连我都能感受得到。每当护送小雁的队伍受到惊扰时,“单身汉”雁们便立刻忘了自己的工作,振翅飞离,浑不顾小雁的安全,只有雁爸爸和雁妈妈一直留在小雁的身边与人和大鱼鸥抗争。动物间的亲情让人感动,只不知小雁长大后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曾经这么舍身呵护它们。

原计划今晚住在海西皮的,但傍晚时天上的云层很厚,作罢。

2001年6月4日

今早看到蓝蓝的天,阳光灿烂,后悔极了。

我的拍摄方式也得有所改变,要静下心来等待、观察,记住我不是在拍风景,而是拍故事。

上午计划到鸬鹚岛下拍些低角度的镜头,下午由鸬鹚岛向北走,看看有什么新鲜玩艺儿。今晚是下决心住在海西皮了。张局长说陪我住,不拍到日出不回来。

过了一个美妙的上午。我们来到鸬鹚岛的下面。环境美极了,兰的天、白的鸥、黑色的鸬鹚、静静的大海、陡峭的石壁、干干净净的青色小石滩。为了“独享”这美景,到达目的地后,我赶忙叫鹏鹏和东渠回去,不用陪着我了。

自个儿在岛边又是拍照,又是吃零食,再写几个字的日记,开心极了,我几乎不能相信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地方。可惜我没有满腹好文采,但我有相机、摄像机,一样能把我的心情感受留下,真幸福。

傍晚时分,一天中最美好的时间,我很自私,又把鹏鹏他们打发回宾馆。看不见游客,听不见满耳的快艇轰鸣声了。世界一片清静,除了鸟的鸣啭。

今天拍到不少特别的镜头。有俯、仰拍的鸬鹚和它们刚出生的小宝宝,小家伙丑丑的,大大的脑壳,在它们父母的翅膀下、大脚上钻来钻去。

最美的该是赤麻鸭?黑嘴、白头、黄的身翅,尾翼和翅尾又是黑的,象穿了件运动衣似的不知疲倦地飞来飞去“哦啊,哦啊...”地叫着。

鸬鹚的脸谱酷似黑衣魔鬼,“咕咕咕”地叫唤。它们结对成群飞行时还是很帅的,尤其贴着水面飞行,无声无息,象是一群准备偷袭敌人的轰炸机群。

斑头雁又肥又笨,只可远观,近瞧就让我想起大肥鸭,有时我都不自觉地管它叫鸭子。它的翅膀拍打震动空气的声音,让人觉得是风在吹动一扇“吱呀”作响的木窗。我非常欣赏他们的团队精神,经常被那种集体意识感动到。

大渔鸥有庞大的体型,它们是凶残的家伙,直撑着脖子的样子让我讨厌。它们成群结队撕裂小雁的情景总是血淋淋地浮现在我眼前。

棕头鸥是个十足的小偷模样,贼头贼脑、装腔作势地在雁窝、鸬鹚窝附近等待时机偷蛋吃,模样和大渔鸥有些相近。

我特别喜欢听飞鸟入水的声音,“哗......”如果我有一对翅膀的话,也一定要生活在水边,好享受在水面上御风滑行的快乐。

我坐在一处石崖上,棕头鸥不时从眼前掠过。俯视茫茫的青海湖,不觉感叹我们的生活离自然实在太远太远了。

王采芹一再要求一个镜头——飞行的鸟的大特写跟拍,我怎么也做不好。她说BBC的片子里常有,有时我都怕拍这类镜头了,烦恼得很。

晚上7点半左右,回营地帐篷。这帐篷是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值班住的。糟糕的是鹏鹏把我今晚的伙食寄在山下的小卖部,而现在小卖部的人都吃饭去了,门紧锁着。在背包里找了半天仅找到两块雪米饼和半袋的怡口莲,没有水,干了一天的活,真想喝口水。

有一对斑头雁从天空飞过,太阳已经下山了。

8点半,透过芦苇草,月亮早已升空,高高地挂在海心山的上方。海心山上有一群神秘的小尼姑老尼姑。

小齐的车来了。快9点,终于有水喝有饭吃了。现在已住进了帐篷,这是顶铁架搭的帐篷,很简陋,仅有一张破桌子和两架钢丝床,原来住在这里的是两个小伙子,他们今晚要挤在另一张床上了,真不好意思。我自己带了一个睡袋,一件大衣。

帐篷里有个小应急灯,我正就着它写字呢。帐篷外的海心山已经看不见了,月亮倒是越来越明亮。

睡吧,希望明天有日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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