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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边烈士陵园祭英烈

 常熟记忆 2020-09-29

40年前的今天,1979年2月17日,中越边境对越自卫还击战正式开战。

枪口对外,就是好汉!

    2016年12月28日早晨7:58,我站在屏边烈士陵园革命烈士纪念碑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三分钟前,我步行来到烈士陵园,当天屏边的日出时间是7:44。由于下着蒙蒙小雨,天色愈加昏暗。我凭经验调高相机感光度,对着烈士陵园拍了张全景。转过相机看显示屏,我吃了一惊,拍出来竟然一片漆黑。难道是觉得我不敬?我赶进把冲锋衣帽子往后翻,并摘下布帽塞进口袋,细小冰凉的雨点,立刻飘落到我的头顶,迷蒙在眼镜上。

    我轻轻地跨进烈士陵园大门,正面的陈列室大门紧闭。右侧管理用房中摇摇摆摆走出一个侏儒,他都没正眼瞧我,一转身瞬间就消失了。我又是一惊,向左,穿过一排围廊,走进祭扫广场,西侧山坡上是一排排烈士墓。这里是屏边烈士陵园水冲子陵园(城西还有大龙树陵园)的西园,安葬着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牺牲的烈士 428名,其中以一级战斗英雄李水波徐泽贵吴勇,二级战斗英雄刘建荣刘增武吴成良王国军为著名。

    拾级而上,在一块镌刻着“为祖国和人民光荣牺牲的烈士永垂不朽!”的纪念碑前驻足,我静静地肃立,抬头向上望,满山坡的烈士墓。我感觉到和麻栗坡一样,这里是我的圣地。每个人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不同,我从不认为去西藏能净化心灵,但在烈士陵园,至少能让我心无杂念,短时间内就能让我想明白一些问题。

    2008年祭拜麻栗坡烈士陵园后,我在网上查到,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及十年南疆保卫战,共牺牲军人一万两千多人,分别安葬在广西、云南边境的14个烈士陵园(其实不止)。但是不知为何,网上很多有关烈士陵园的文章、统计很少提到屏边,或者只有水冲子。因为路途遥远,我也只能对自己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祭拜。

    几年前,我开始对滇越铁路感兴趣,并将其最著名的两处旧迹(碧色寨、人字桥)列入日后的云南行程。在做人字桥功课时,我无意中看到了屏边烈士陵园,知道那里也安葬着近千名烈士。最著名的有:战斗英雄李成文,手托炸药包炸毁敌雕堡;战斗英雄李水波,抓起爆筒跃入敌群与八名敌人同归于尽;战斗英雄徐泽贵,在子弹打完后只身跃入敌群,夺过敌人机枪向敌猛烈扫射,击毙敌人二十余人后壮烈牺牲;战斗英雄杨建章驾驶着正在燃烧的汽车,开足马力,把敌人火力目标引向自己,保住了团指挥所、四个连队以及炮车和弹药车。

    我可能没有信仰,但我知道敬畏。我从小敬仰英雄,长大、懂事后更是认为,枪口对外的就是好汉,因此牺牲的就是英雄,理应得到国人、后人的敬仰、祭奠。我有我的是非观,我认准的事,很难改变,并一定会认真去做、去实现。我无意深究那场战争的起因和意义,但是你我应当明白,当“钢枪已擦亮,军号已吹响”时,英勇的战士只能奋不顾身地向前冲,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于是,屏边烈士陵园成了我这次独行云南,唯一没有告诉任何人的目的地。

    27日傍晚,我独自一人从蒙自(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首府)坐火车到达(红河州)屏边苗族自治县,特意下塌在城东的大围山酒店。入住时,我让前台安排朝南、楼层高点的房间。进房间,我马上扔下背包,快步走上阳台,推开窗户,向东眺望。天色已昏暗,但是我能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那一排排烈士坟茔。我终于来了,曾经硝烟弥漫的南疆战场。

    出西园,穿过空荡荡的新公路,有个骑电瓶车的妇女突然放慢速度,疑惑地直盯着我看。她一定在想:这个特征明显的外地游客,一大清早来烈士陵园干嘛?对面山坡上就是水冲子陵园的东园,安葬着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牺牲的烈士465名,其中以“勇于献身的共产主义战士”杨建章;二级战斗英雄刘福利加多为著名。

    东园的气势比较宏伟,“永垂不朽”牌坊前有两块庄重的“军魂”碑,右侧是原五十军一四九师老战士于2001年4月25日立的《献给英勇牺牲的战友》纪念碑:……十七昼夜,生死与共。十八春秋,唇龄相依。五百英灵,情同手足。遽然作古,当为鬼雄。碧血染旗,捐躯筑城。长眠青山,魂镇南屏。惊梦与回,杜鹃啼红。苍天无语,大河呜咽。白云低首,清风送行。战友墓前,呼唤英灵。手扶青冢,泪洒石碑。当以生命,换得吾生。喋血疆场,永志不忘。汝等英烈,乃系国魂。汝等英名,镌刻心中。祈颂万世,永远和平。呜呼战友,虽死犹生!

    我默念碑文,往事涌上心头。我虽无缘经历战争,但从小就有接受枪林弹雨洗礼、高歌血染风采的冲动。1979年,我读小学二年级,下学期开学后,我就从广播中听到了对越自卫还击战的消息。之后的电影《高山下的花环》《自豪吧,母亲》《铁甲008》《花枝俏》,还有那首著名的歌曲《再见吧,妈妈》,无数次让年少的我觉得感动不已。

    穿过牌坊,我顺着坡道慢慢向上走,努力在目力所及之处搜寻战斗英雄。一直走到坡顶长廊,也没有发现。但我注意到,并不是所有的烈士都有军功,像长眠在坡顶的潘光华烈士,1979年3月1日牺牲时年仅21岁。我看着墓碑上那个稚气未脱的小战士,如果他还活着,已是临近退休了。

    站在坡顶向下望,水冲子烈士陵园被一条新修的公路分割成了两部分。我还从网上获悉,这条通向大围山原始森林景区的新公路激起了参战老兵、烈属的强烈愤慨。经过多方呼吁和努力,2016年7月,屏边县终于确定了“道路从烈士陵园西区山后绕行的具体方案”。

    雨点好像越来越密,我感觉一阵阵寒意袭人,不知是光着头的缘故,还是这里阴气太重。屏边县城距中越边境仅六十多公里,但是海拔1350米和地形原因,这里的潮气很大,冬季虽无酷寒,可也寒气逼人。由于烈士陵园来人稀少,湿水的台阶有点滑,我裹紧衣服,慢慢向山下走去。

    走到坡道中间,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叫我转头向右后侧张望。在不远处一块墓碑上,我看到了杨建章的名字,再往上,有一丛高大的凤尾竹。回身走到杨建章烈士墓前,我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望着烈士英气飒爽的遗像,我静静肃立。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沙哑的风和无声的雨,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心跳加速,那一刻的我,觉得对自己、对世界、对将来的认识,好像又更深入、更清晰了一层。

    29日下午,从人字桥回来途经城西的大龙树烈士陵园。出租车司机告诉我,那里安葬着董存瑞式的战斗英雄李成文。从一东一西两座烈士陵园的位置可以发现,三十几年前的屏边县城应该很小,但现在城区的发展,好像是被烈士陵园限制了。大龙树烈士陵园往火车站(在远郊)侧,有一片漂亮的新建住宅区,我问司机:“这里房价多少?”她说:“这里比较贵哦,大概要两千七。”我突然想起屏边县给老兵、烈属的答复中有句话:屏边全县99%是山地,是云南贫困县中的贫困县。

    屏边县总面积1906平方公里,人口15.4万。从县城到人字桥六十公里,我看到的都是高山深谷,根本没有平地。在陡峭的坡地上,当地人艰苦地种植香蕉、甘蔗和木瓜。但是这里山高路远,农产品外销不易。司机告诉我,这里出产的香蕉只卖几角钱一公斤。在我这个外乡人看来,屏边县发展地方经济,开发被誉为“动植物基因库”、“天然美容院”大围山原始森林旅游迫在眉睫,但在保护烈士陵园和县城规划建设上,确实有点两难。

    写这篇文章时,我又搜索到一条新闻,《高山下的花环》的主人公,战斗英雄梁三喜的原型王发坤烈士墓也在屏边烈士陵园。2016年3月26日,王发坤烈士遗孀李金花和两个儿子,在慈善基金的帮助下,从老家贵州威宁的大山深处,辗转兼程,一路奔波终于来到云南屏边革命烈士陵园,圆了祭奠亲人的夙愿。李金花亲手摘下几朵鲜红的杜鹃花,在泪水长流中,轻轻放在墓碑前,泣不成声……

    感慨万千!时光荏苒,南疆的战火硝烟早已散尽,长眠的烈士忠魂也和巍峨的青山合为一体。但是,今天活着的人们决不能,更不应该忘记他们。因为,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

    注1:以下照片原图参数,光圈6.3、感光度3200、曝光补偿+5、快门1/200秒。照片处理时全部补光。

    注2:如有屏边、麻栗坡陵园烈士的家属,因贫无力前去祭扫亲人的,我愿意资助。和讯博客、新浪微博、微信公众平台“常熟记忆”都是我个人的,并实名认证,可以留言或短信与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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