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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回我们说到，5世纪西罗马帝国灭亡后，西哥特人建立了第一个“日耳曼人的国家”——西哥特王国。西哥特王国位于南高卢和北西班牙，仅仅是一个“小作坊、夫妻店”国家，同样的，还有其他日耳曼人的支派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这回要向大家介绍的是规模大很多的法兰克王国。 “官三代”军功建国，不忘纪念老祖父 公元486年，滨海法兰克人克洛维一世，作为一个能力出众的“官三代”，建立了法兰克帝国，并以其祖父名“墨洛维”命名了他的墨洛温王朝。 克洛维的祖父就是滨海法兰克部落的首领，曾在沙隆之战中，帮助西罗马帝国打败阿提拉领导的强大的匈奴军队，战功卓越，逐渐被神化；克洛维的父亲奇尔德里克继任后，大力开疆拓土，广受人民爱戴。 在418年，克洛维接过了其父的革命接力棒，继续扩张势力，他战胜了其他法兰克部落，统一莱茵河下游和高卢（是指现今西欧的法国、比利时、意大利北部、荷兰南部、瑞士西部和德国莱茵河西岸的一带）北部，被下属“抛掷到武士们的盾牌之上”，从而成为法兰克人的唯一君主。 画外音：这场景是不是眼熟？赵匡胤同志在陈桥发表感人肺腑的就任宣言：“不是我想当领导，是兄弟们选我当头儿！”千百年后，又有个香港小学生问胡爷爷“您为什么想当竹席”，胡爷爷机智地给出了类似的答案。人民的眼睛自然雪亮雪亮的！ 486年，克洛维率领法兰克人，击溃了西罗马帝国在高卢的残余势力，建立法兰克王国，开始了墨洛温王朝的统治。 法兰克王国的控制范围包括：整个高卢地区，以及莱茵河以东的广大日耳曼人居住区。 法兰克王国的疆域及附近附庸藩属国 有人说了，这不是德国史么，怎么介绍起法国来了？ 1. 虽然法兰克王国最初首都设在巴黎，但是建立这一王朝的法兰克人，却长期生活在莱茵河下游地区，以后才逐渐向西、西南推进。 2.法兰克王国以后一分为三，法国、德国、意大利都是它的部分继承者。这点不太像我们大中华，齐楚秦燕赵魏韩，不管怎么分分合合，今天都在中国雄鸡版图内，所以我们的思维容易局限于版图上的“大一统”立场，而忽略种族、祖先、文化认同等元素。而今天的欧洲，面积不大、国家不少，在中世纪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界限不是那么泾渭分明。 3. 法兰克王国在一定程度上集成了西罗马帝国的遗产，而这遗产，以后直接传给了德国历史不可分割的“神圣罗马帝国”。 所以，抛开版图的局限性，怀着包容心，了解德国历史，“法兰克王国”是有必要一提的。 公国林立，老大鞭长莫及 上文说了，法兰克王国的控制范围，还包括莱茵河以东的广大日耳曼人居住区，其中包括了阿勒曼尼人、萨克森人和巴伐利亚人，等等，真是树林子大，什么鸟都有，根本管不过来。 于是，墨洛温王朝为了有效控制这些地区，设置了公爵（最初为战时率领军队出征的人）、伯爵（最初为地方行政长官）、和国王使节。 那么，这些公爵的管辖区域，与墨洛温王朝的关系，类似诸侯之于天子的关系，简单来说，小弟被大哥罩着。 我们先类比一下中华大地上的历史，回顾自己老祖宗的故事。就拿风起云涌的东周来说，当时先后有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他们与周天子是什么关系？当然是上下级关系，平岁纳贡、战时勤王，这是诸侯义不容辞、天经地义的职责。 同样，墨洛温王朝是各个公爵的君主，理论上拥有对各公国的支配权，叫你站着你就不能坐着。但是请注意，这仅仅是“理论上”。就像春秋战国时期，大家轮流争霸或者相互攻伐，周天子也只是名义上的“王”、一个符号，谁也没真把他当回事儿。 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 说实话，在管理公国方面，墨洛温王朝的境遇，还真不如咱汉人。 大明朝灭亡之后，作为藩属国的朝鲜，还死乞白赖地继续沿用宗主国大明的年号，直到1636年，皇太极率兵新征朝鲜，攻占朝鲜京都汉城，朝鲜王在国家存亡之际，迫于无奈，接受了清军的条件投降，停用明朝年号，断绝与明朝的一切交往、奉清朝为宗主。 相比之下，墨洛温王朝就多了一份“无可奈何”的苦恼。这些地区作为原先拥有独立地位的日耳曼部落联盟或部族居住区，名义上已经处于法兰克王国的宗主权之下，但是同墨洛温王朝的关系相当松散。看看下面的例子吧： 巴伐利亚公国除了7世纪中叶受到斯拉夫人萨莫公国的威胁，才短暂地向法兰克王国考虑，其余时间都倾向于独立自治。公爵自己任命伯爵，自己掌握军队的领导权和司法权。甚至巴伐利亚公爵加里巴尔德一世把女儿嫁给了伦巴德国王，而且在伦巴德人与法兰克人的战争中，采取“一边倒”的态度，法兰克国王盛怒之下，才把加里巴尔德一世撤掉。 阿勒曼尼公爵在7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实施“自我统治”，表现出追求独立的要求。 7世纪起，为防御斯拉夫人的入侵，法兰克王国在图林根设置公爵，7世纪30年代，拉杜尔夫公爵战胜斯拉夫人，巩固了自己的统治，紧接着就打败了法兰克国王派去的干涉军。伺候，拉杜尔夫公爵以图林根国王自居，仅仅名义上承认法兰克王国的宗主权。 萨克森人只有一小部分在墨洛温王朝的统治下，即使这一小撮人，其独立倾向也比其他人更明显，曾向国王提议，资源承担包围边界防备斯拉夫人的义务，但是要求免除向王室缴纳的岁贡。 与萨克森人临近的弗里斯人，到了7世纪，就争得了独立地位，建立君主政体，一度还使法兰克人干倒自己处于受逼迫的防守地位。 这些事情如果放在我堂堂天朝上国，皇帝肯定一拳一个，通通砸死了；即使皇帝打不过，也不会让诸侯们好过。 墨洛温王朝的“三大法宝” 克洛维虽然是个“马背上的国王”，但是他有的不止是果敢勇猛的战斗作风，更多的是治国理念和政治手段。 他开创的墨洛温王朝，有3个重要特点，对后世的德意志产生较大影响。同时，这3个特点，也是克洛维治国的奠基石。 1. 崇敬迷恋罗马帝国，政治合法、民心所向 罗马帝国在欧洲人心目中的地位，相当于中华的汉唐盛世（当然了，我大天朝哪一代都是无与伦比的伟大），国际影响力极大。罗马帝国作为一个地跨亚欧非的环地中海大国，被当时的欧洲人看做是“世界霸主”（万幸，愚昧无知的他们，没能遇上我们强大的秦汉王朝）。各国统治者都希望自己继承罗马的衣钵。 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东罗马帝国尚在，克洛维建国执政后，也以成人东罗马皇帝、继承西罗马帝国事业为荣。 2. 皈依基督教，推动基督教在中西欧进一步传播 克洛维原本不信上帝，但自从娶了勃艮第公主克洛蒂尔德之后，耳边多了歌颂上帝大能大德的绵绵细语。 起初，他对妻子的开导无动于衷，反而用批判的眼光看待。他的长子在襁褓中受洗时夭折，他痛苦万分，王后却感谢万能的上帝将亲生的孩子带到天国；其次子受洗时病痛但没有死（估计是浸水礼），王后还是感谢上帝的恩德，让孩子痊愈。对这种生也有道、死也有道的说法，克洛维不以为然。 496年，克洛维与阿勒曼尼人作战，这场战斗决定了谁才是当时的日耳曼人之王。法兰克人一度濒临绝境，绝望之际，克洛蒂尔德王后的劝导成了一针强心剂，于是克洛维向天高喊“耶稣基督”，希望赐予他战胜敌人的力量，如果胜利，则终身信仰基督教。不管心理暗示也好，机缘巧合也罢，结果奇迹出现了，阿勒曼尼人溃败，法兰克人得胜班师。克洛维信守诺言，受洗入教。 并且，克洛维颁布了一系列有利于传播基督教的法令，包括：任何人不得进入教堂追捕人犯；居民必须参加教堂礼拜，并不得在仪式结束前提前离开；主教有权修改法官的判决，有权利处分渎职的法官；神职人员免除徭役；不得干预或侵占教徒临终前捐献给教会的产业；教产受国家保护，并免除赋税。 克洛维推动基督教的传播，动因是复杂的，要称霸中西欧，需要借助辅助手段，建立制度、凝聚人心。 罗马帝国的余晖中，留下了两样宝物——法律、基督教会。 教会是作为欧洲民众的精神家园，是统一的象征，在西罗马帝国崩溃、中西欧趋向于“散架”的时候，基督教会仍坚持自己信仰和戒律的统一，教徒们矢志不渝地遵守。这点被机敏的克洛维看到，并牢牢抓住，世俗统治者如果同基督教会结成联盟，统治力如虎添翼。 法兰克王国所处的高卢地区和西班牙，拥有大量的基督教徒，墨洛温王朝的皈依，有助于稳定在西欧的统治，同时，其他日耳曼地区的基督教信仰部落（小国）也纷纷归顺。“马背上的国王”拿起圣经，征服了广大地区，开拓疆域。 利用基督教这种广泛认同的道德准则约束，法兰克王国弥补了政令法律鞭长莫及的管理缺陷，从文化层面巩固了对辖区内统治。 从显性看，罗马帝国接受基督教，帝国辖区内人民的信仰统一；而西罗马帝国灭亡，克洛维的皈依，填平了法兰克人和高卢罗马人之间的思想信仰沟壑，敌人变盟友，法兰克人从单纯的日耳曼人脱胎成欧洲人。 从隐性看，法兰克王国的政治结构较为松散，无力对德意志社会进行整合，难以将自己的意志贯彻到每一个王国的每个角落；而罗马教会的特点是等级分明，内聚力强，强调统一和一元，这两条系统共同存在于德意志社会。 3. 奉行兄弟之间平分家产的原则 这一举措，导致日后德意志国家从法兰克王国中脱颖而出，又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德意志国家的松散状态。 法兰克人均分王国的原则，是暂时的分治，而不是永久的分家，否则几代人下来，王国就会分裂成几十个小国。 法兰克王国的实际运作方式是：国王死后，王国领地平分给几个儿子治理；其中一个儿子死后，其分治的区域再分给活着的兄弟。这样可以保证王国在最后一个儿子独立统治时又恢复完整。最后一个儿子死后，已经恢复完整的王国再分给他的儿子们治理。如此循环…… 不过这种方式有利有弊：优点在于可以动用王族全家的力量来维护王国的统治；但它不利于王族周围的利益集团，一旦自己的主子先于其他王子去世，这些利益集团就会成为丧家之犬。墨洛温王朝，最终就是被这些争权夺利的利益集团搅出了内部纷争，被篡夺了家族的统治权。 武力征服得到只是暂时的稳定，要让民族充分融合，需要的是文化上的包容。克洛维一世很聪明地意识到这一点，并从罗马帝国的废墟里，找到了“钥匙”，开启了文明的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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