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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棣华堂·乡史】马栓贵:笔

 棣华堂 2020-09-29








我用的第一枝笔是一截寸余长的铅笔。1960年,我上了书房。父亲给了我这枝笔。那时的铅笔不同于现在的铅笔。圆柱的,不是现在六棱的;细细的,没有现在的粗;笔杆上也没有上漆,原色的;也没有橡皮头。弄不清是父亲用短了,还是拣来就是短的,反正就那么短。为了找它,我常常会把母亲缝制的小灰书包的书全部翻腾出来,好在那时就只两本书。

一年级在北头关帝庙院的东楼上。那时老师不错,定了个制度鼓励我们按时上学:每天早上进教室后按顺序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过一段总结一下,先进者发奖品——一根铅笔。铅笔就是我上面说的那种,那时不贵,一枝几分钱而己。但我想那肯定是老师自费的,书房不可能有那项开支。

从那以后,黑板上的第一个名字基本都是我,因此,时不时领个铅笔,除了当下用的还有储存。

那时还有一种笔叫石笔。这我也是在旁人手看到的,配块石板,写上、擦掉,写上、擦掉,做算术列竖式很方便。我很想有一枝,和一个同学套了好几天近乎,他终于从那白线扎成的一小捆中抽出一枝,慷慨地给了我。但当我用废纸包着拿回家和父母夸时,我才想到,我没有石板。而一块石板是要好几毛钱的。

一次赶会,我发现了一种石板的替代品。一种剪成长方形的铁皮,比石板便宜多了。于是买了一块。但铁板不是石板的升级,不过是一种替代。我拿出储藏已久的要来的那支石笔,才发现在上边写字滑得很,根本不易上色。凑乎着用了不久,一根角边还裂成了两层,只好丢掉。造成的损失是自己花钱买了一捆石笔并未用去几支而剩余在那和小灰布书包扎透了好个洞因此又加了几个补钉。

后来就有了醮笔,一根木秆上插一个笔尖,很时髦的,也不贵。我买了一枝,从此,代替了铅笔。但蘸笔有个毛病,得买瓶蓝墨水,一边蘸一边写,很麻烦。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很容易“掉蛋”,就是弄不好就将一滴墨水掉在纸上,弄得一踏糊涂。我常常强巴巴把今天作业写完,一滴水,弄得你黑糊糊一片,又得从头写。所以,平时我用蘸笔,考试时就只好借老师的钢笔。老师也习惯了,到考试时,主动就把钢笔送给我。

老师是根金星钢笔,很好用。因此,考试时我的字总比平时写得好。

当我下决心买回一根钢笔来时,才发现是一枝依金笔。我不懂什么是依金,但看的出我的笔尖是白色的,老师的是黄色的。

三年级的时候,开始写倣了,我用上了毛笔。这个我不愁。父亲是老文人,有毛笔。但毛笔头老是往下掉,父亲说,用松香可以焊上去,于是,我常常和拉弦的人讨好,总能弄些松香。到后来,拉弦的人反倒和我找起松香来。

有了一枝圆珠笔时,我就上了初中。我看中圆珠笔,主要是看中了他的“复写”功能,纸和纸中间垫一张复写纸,写一遍出两遍成果。我在三张纸间垫了两张复写纸,于是,一遍写出了三份《入团申请书》,班主任一份,团支书一份,自留一份。后来发现我当会计的姐夫有一枝双色圆珠笔,一按,是蓝的;一按,是红的。于是,我强行要了。但拆开看构造时,两个小弹簧都弹出去找也不着,于是,再也没玩过。

还有一种笔,我没买过却用过,叫“腊板笔”,是将腊纸放在钢板上用铁尖的腊板笔刻写,写成后将腊纸镶在油印机上翻印,也叫“刻腊板”。如果刻得好,可印很多很多份。“文化大革命”期间印传单都是这种办法。但我用时已“复课闹革命”,我刻的是“校报”《朝阳》。

我没用过多好的钢笔,但写出的不少东西上过报纸、刊物、广播。有一次,孩子要玩我的钢笔,我不给他,我说:这是爸爸的吃饭家俱。结果有一天我看见孩子用我的两枝钢笔当筷子在夹吃饭,我才知道孩子把我好一种“形容”当成真的了。

有了碳素笔我真的认为是一种大进步,竟可以不灌水就一直写字,真神。尤其是,笔不需换,不过换枝芯罢了,于是买了一捆芯。

没要多久,就没人换芯了,只是一枝笔一枝笔地买。我知道,是因为一枝笔不过一块钱,人们有点不在乎了,尤其是机关干部,公费,更不在乎。

这期间,就有了电脑,开始了打字。我不想再学“五笔”了。用拼音吧?读音不准。好在后边有人发明了“手写板”,配一块板、一枝笔,笔在板上写字,就在电脑上有了。虽然慢,我也写了许多许多的东西,有的都出书了。

还有一种笔不是写字用的,但更科学,叫“速录笔”。照着书上的文字逐行扫过,便出现在电脑上。买时大概是600来块钱,但对我,很适用,给我作了不少贡献。现在还用着,很得手。

但从来没想到,我现在用的最多的“笔”是我的右手食指,写日志,写便笺,写文稿,竟全靠这根指头!当然,不止是我,谁不是呢?

短短70年,“笔”变化了多少?啊,短短70年,“笔”真的变化了不少!

图片:网   络

文章:马栓贵

排版:顽   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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