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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读书︱魏延安:村庄终结的过程——李培林《村落的终结:羊城村的故事》札记之二

 魏延安 2020-09-30


坐拥得天独厚的地理区位优势,城中村及一般城郊村基本上只需要静静等待圈地运动的到来即可,财富也会随即而来。当然,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也是有文章可做的,在地里多种些树木,在自家的楼上多加盖一些根本就住不成人的房屋,以便最后能多得到一些国家赔偿。长期本分各地的农民,其逐利本性只要被激发,就像潘多拉盒子打开一样可怕。

一旦地被圈,则这些村子的农业就被彻底消灭了,但也不会工业化,而是直接就进入到了后工业化时代,这是生产方式上的极大跨越;更重要的是,国家补偿带来了一笔可观的经济收入,很多户还演变成为房屋出租户,成为资产食利者。这样巨大的变化,自然会给村民的生活方式也带来巨大的冲击,并需要较长时间的适应和转换。

  

首先,村民要从原来的土地崇拜转向时兴的工商精神。在传统的观念里,土地对于农民而言,即使产出再少,也是最后的保障,更是灵魂的根。但现在没有土地了,却换来了一笔资本,可以以此去创业,也可以成为城市就业大军的一部分,最差还能靠房租养着,无所事事。但不管怎么样,得与土地作彻底的告别,积极融入工商业的洪流,实现农民身份的根本转变。

  其次,村庄由乡土的平稳社会转向市场的风险社会。传统的乡土社会,农业的收成总体还是稳定的,手工业、经商等只是一种补充,农民的生活可能数年如一日,年复一年,一成不变,没有波澜。但市场经济条件下就不同了,市场变化很快,经营风险很高,这让农民面临很大的适应困难,因为他们的意识里缺少这种市场风险意识。比如,这些年城中村居民投资蚀本、集资被骗的事件已经屡见不鲜了。所以,就有专家提出,要对城中村居民进行理财方面的专业培训,防止财富来得容易,去的也容易,最后又回归于贫穷。

  再次,村民之间经历由熟人社会到陌生人社会的转变。乡土是熟人社会,尽快农村没有现代通信手段,但一点也妨碍村庄里发生的大小事情迅速传开,一些农村的大妈对于村庄秘密的掌握能力甚至可以与“福尔摩斯”相比。但似乎一上楼这些规律都不起作用了,哪怕是对门,一旦回家后把门关上,基本上都“躲进小楼成一统”了,相互之间的关系迅速生疏起来。特别是原来的乡村社会,生产生活一体,人们接触机会较多;等到了城市化后,就业与生活分离,逐渐产生居住所迁移的情形,村民之间的联系会更少。最终会变得像城市的居民一样原子化,成为茫茫城市的一个细小的分子。

  最后,随着上述变迁的产生,维系乡土社会的一系列机制也趋于解体,最终让村庄终结。正如书中描述的,村落的生活越来越开放了,人员流动量大了,村民们的价值观念的断裂,传统的家族、宗族的网络出现很多漏洞,集体的村规民约约束力越来越弱……最后,传统的“互识社会”渐显式微,而一种新的“匿名社会”正在生成。

这样,传统村落的五个识别边界均被打破

文化边界(基于共同价值体系的心理和社会认同)、

社会边界(基于血缘、地缘关系的社会关系圈子)、

行政边界(基于权力自治或国家权力下乡的管理体系)、

自然边界(基于土地权属的地域范围)、

经济边界(基于经济活动和财产权力的网络和疆域。),也就可以视为村落终结了。

  但可以肯定地说,城中村的消亡不是一年两年的事,特别是村庄社会边界的打破。

一如书中所说,“由血缘和地缘关系联结的村落魂灵,在它农民和农业的载体消失之后,仍然会长时期地‘活着’。”村落的终结不会随着城中村的改造而结束,而是依然延续着乡村治理的惯性继续前行,这时的村民只是住在城中的农民而已,但等到在城市出生和成长的下一代走上前台的时候,连意向中的村落也荡然无存了,这一过程大概需要二三十年,城镇化问题的复杂性由此可见一斑。

而且,也如作者所说,农民和村落的终结是一个巨变,但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其间伴随着无数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喜怒哀乐,既有摆脱农耕束缚、踏上致富列车的欣喜和狂欢,也有不堪回首的个体和集体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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