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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远去那一泓碧水||张永丽

 古城文化界 2020-09-30

怀念远去那一泓碧水

几天前老家有长辈过世,天气阴阴沉沉我驱车回家。车子路过我曾经记忆中的池塘时,荒凉和惊骇猛然间闯入我的心,我真的不敢相信,曾经温馨美丽的记忆如今荡然无存,曾经那一泓碧水变成了一小潭泛着绿褐色污水,糨稠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白色的垃圾,一阵的恶臭顺着开了一条缝的车窗飘入了车里让人作呕。原本繁茂茵茵,千枝万条的大树枯死了,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树皮早已剥落只剩下白秃秃的树干,如同根根白骨,没有了一丝的生机。

这就是我童年曾经的记忆吗,亲人离去伤感悲痛,童年的美好记忆又让现实冲撞得七零八落,心情瞬间变得悲凉伤感。

放下车子,祭拜完了先人,我依然抹不去那片记忆,我真的心有不甘。放下乱糟糟的人群,我独自一人回到了塘边,池塘离我家的旧宅很近很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再一次回到池塘边,是证实一下现实的悲切荒凉,还是寻找过去的记忆,我一个人远远静静地看着。

站在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那是我曾经快乐的地方,承载着多少儿时美好的记忆。美丽的池塘、绿叶婆娑的树林、弯弯的小路向林间延伸如梦境般地在我眼前再现。

那一汪塘水最先知道春天的到来,冰冻的池塘渐渐地融化开来,

岸边的柳树枝条也由干瘪的黑绿变成了鹅黄,春天的风摇曳着渐软树枝,也把塘中水吹得皱巴巴的,欢快跳跃层层波光晶莹闪亮,反射着耀眼的太阳光。

孩子们似乎和鹅鸭一样不会嫌弃春寒料峭,几月的冰封,孩子见到了水面感到格外的亲切,即使下不得塘洗澡摸鱼,也会在岸边寻几块应手的瓦砾打几个水漂,孩子的欢笑总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有意无意的水漂的总会捎带上塘中的鹅鸭,吓得鸭鹅拖着笨拙的身体飞奔起来,而我们看着它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哈哈哈大笑,显得快活无比,而它们即使遭到如此玩虐也不肯离开池塘半步,似乎它们知道我们总有玩累的时候,这片池塘铁定是它们的天下不轻言放弃,也容不得我们喧宾夺主。

春天的塘边总会漂浮几条如柳叶大小的死鱼,于是孩子们对死去的小鱼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猜想和争论。争论无果孩子们就不再花费心思寻找答案,一窝蜂地去池塘一角寻找刚刚露头的芦苇根,争先恐后地拔出来放到嘴里咂么着那一丝的甜,要不就爬上岸边的柳树,折几根柳枝看看能不能拧出柳笛来,能够拧出柳笛的时间很短,就那么几天,每当柳笛声声,那柳絮飘飞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夏天的池塘不仅仅属于孩子们,也是村子所有人的池塘,夏天的池塘也是最宽容的,雨水的到来让池塘涨得满满的。夏天,我总是羡慕男孩们肆无忌惮地在池塘里嬉戏,然而这羡慕总是藏在自己心里很深很深,女孩子总是应该在岸边。

我喜欢和娘一起到塘边洗衣服,那时光很快乐,婶子大娘们也总爱凑到一起洗衣服,开着孩子们听不懂的玩笑,而后是她们嘻嘻地笑,也总会有婶子大娘满脸通红地不好意思。一群顽皮的小子跳水扎猛子溅起的水花,贱了嬉笑女人们一身,而后就是听到她们豪气大方地骂,骂痛快了,而后又开始了她们的说笑。

夏天的塘水总会让雨水搅得有些微黄,但微黄中透着干净和清凉。大人们总不愿多理会我们,好在离大人洗衣地方有一棵身子横躺的大柳树,很大的一棵柳树,身子从岸边一直探到水面之上,像一位站累的老人悠闲地偎依在水面之上。那棵偎依在水面上的大树变成了我们女孩们的乐园,我们顺树而上站到了水面之上,终于可以站在了那帮男孩子头顶上了,心里有充满了快活和满足。看着我们占领了他们的跳水台,有娘在那帮小子蛋子不也不敢拿我们如之何,只能默认我们的存在。

那棵斜躺在水面上的大树对我来说印象太深了,深深刻在我的记忆之中,如今它依然会不时地出现在我梦中,依依恋恋,而今再也不见那棵老树,增加了几分心中的悲凉。

盛夏池塘的蛙鸣热闹,但不会有一个人觉得那些青蛙吵闹,我感觉炎炎的夏夜,那声声的蛙鸣给我带来丝丝心里的清凉。青蛙们的叫声出现得总是恰到好处,声声蛙鸣穿过打开的窗子传进了屋子,伴在我的耳畔,随我一起沉沉地睡去。

秋天也总会不经意间姗姗来到池塘,总有累了的柳叶落在水中和

岸边,秋风的催促下,渐渐地飘落的柳叶多了起来,水面上漂浮着的树叶引来了几尾小鱼。小鱼儿时而躲在树叶之下,时而拖着树叶游走,时而转身又潜入了水中,有恃无恐无视别人的存在。猛然间,我们回过了神,跑回家央求爸爸给我和妹妹绑了一个捞鱼的小网子,飞快地跑回塘边,任凭爸爸在身后如何地嘱咐小心,也不在意他的声音何时慢慢变小,最后消失在耳边。

想法总是那么的丰满,结果又总是那么的可怜,大鱼逮不到,逮到小鱼,妹妹总会说它在水中有一天会长大,所以每次都是捞了又放了,放了再捞,最后的结果就是在家里玻璃罐头瓶里养了几条小鱼,算是我和妹妹的收获,除了那几条游动的小鱼,对于我和妹妹来说还有捉鱼放鱼的快乐和鱼儿长大的盼望。

冬天不比夏天,冬天的池塘对男孩子和女孩子都是公平的,渐渐冰封的水面迎来漫天飞舞的雪花,雪后的池塘白茫茫地一片,已结冰的池塘水面平平整整,好像铺了厚厚白色的毯子。

厚厚塘冰承得住村里所有孩子们的重量,孩子们的吵闹吓跑了塘边最后几只还抱有一丝幻想大鹅。拨开冰上的积雪,露出了晶莹的冰面,厚厚地塘冰凝固了很多东西,孩子好奇地观察起冰里的世界,冻在冰里的柳叶千姿百态,几片鹅毛,偶尔还会发现几条直挺挺冻在冰中的小鱼,很是可怜。

结了厚厚冰的池塘,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滑冰、打尜、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那方池塘就是孩子们眼中如今的冰雪大世界一

样美丽尽情,但那时的孩子不会因为这方快乐跑上很长的路。

天色晚了,就连家里跟随的小狗都跑回了家,贪玩的孩子依然留在冰上玩得热火朝天,直到夜幕降听到各自的娘高声地喊,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湿漉漉的棉鞋,总会惹得娘一阵唠叨,不知她是心疼我们还是心疼她给我们做的棉鞋,只有爸爸笑呵呵地吸着烟说道:“人家丫头哪有你俩这么皮的!”,娘的唠叨总是不吃紧,因为她经常地唠叨,一切都平安无事。

娘唠叨着给我们姐妹俩脱下棉鞋,把我们轰到了暖暖的火炕之上,自己坐在灶膛边给我们烤着那湿漉漉的棉鞋,爸爸也总会伸手拽一个小棉褥子盖在我和妹妹的小脚丫上,那刹那间的温暖记忆一直留在我心间,几十年来不曾忘记。

不时,村子穿着五颜六色羽绒服的孩子在我身边走过,告诉我现在和那时的不同,我儿时破旧笨重的棉袄和他们无法可比,然而我的童年有一泓让我欢快嬉戏的一汪碧水,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波光粼粼。这一切不知原为何故,是人们的贪婪还是自私,我们自己毁了自己那童年的美好。我也不知如何对孩子们描述曾经的那份美好,也不知如何解释那曾经的美好为什么成了如今的模样。

那棵卧在水面老树依然会出现我梦中,而醒来只有更加地伤心,无处可寻。

作者简介:张永丽   南皮县供排水集团职工 爱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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