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河旧韵之行舟望雁 文||刘善民 四十年前的一天,长空雁叫,霜晨月色。我随母亲到滹沱河边拾雁粪。初冬的北风萧瑟逼人,麦苗踡缩在白色的霜花下,时令刚刚把它们带入梦境,却遭到群雁的袭扰,所过之处,留下成片的粪便,经寒风凝固,宛如颗颗珍珠玛瑙,散落在麦田。这是喂猪的上好饲料。人们天不亮就跑到河边,争相求之。于我,只是贪玩和好奇,在田埂之间穿梭跳跃。 忽然,一声雁叫吸引了我。循声望去,晃动的蒲草间居然置留着一只孤雁。我蹲下身子,一边和母亲招手,一边窥探。它浮在水上,不停地围着那片蒲草打转,隔一会儿就从那褐色的羽毛里伸出长长的脖子,向着雁群飞走的南方瞭望。似焦急、悲鸣,又有几分无奈。母亲说:“大雁离群不走,肯定有所牵挂啊”。果然,我们在那片蒲草的边缘发现了它的丈夫。一双张开的翅膀,插在泥水里,头贴着地面,眼睁睁地望着天空,已经死亡。不明死因的大雁深深触动着我,其翅入泥分明是用力腾飞,两目圆睁是向往苍穹,长长的脖子坦露着渴望。 一对忠贞的夫妻。母亲说“先不要告诉别人,免得被人射杀。”一连数日,我们来到这个僻静的河湾,将玉米饼掰碎,抛洒给它。然而,它颗粒不进,苦恋在丈夫周边的水域,时儿凝视长空,时儿默然静思,时儿把长颈伸向丈夫的躯体发出声声哀鸣。不久便郁郁而终……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大雁,它们静静地安息在河岸。风轻轻地梳理着褐色的羽毛,芦花漫卷为它们招魂,两侧蒲草耷拉着脑袋默然肃立,唯有云雀不停地在空中盘旋鸣叫,好象有话要说,或许是被爱情感动,或许是叹息生命的脆弱,也或许是慨叹自然界的随性和无常。 村西渡口是儿时的游乐场。行云流水,碧草芦花,鱼翔浅底,雁语声声。我们时常来到这里,听划船的老王头唱给大雁的情歌:“哎嗨嗨,南来的大雁,你听我说,你可认识我?可曾有人捎来信呀我的大雁哥……”歌声凄婉悲凉,表达着无尽的思念。后来知道,他早年在南方做生意,带回一个江南媳妇。只待了一年就回了南方。临走对他说:“当听到大雁的叫声就回来。”然而,一等就是一辈子。他时常注视着空中的大雁用歌声传递心底的情思。 大雁是一种期待,也是一种情怀。我们喜欢躺在老王头的船板上,跟随飘泊摇曳的小舟,极目苍穹,遥思鸿雁的风光和穿越。那“伊啊、伊啊”的雁鸣,那热情十足的领队,那人字和一字的交替变换,在空寂的天空书写着遥远的诗行。首雁是雁队的灵魂,以其博大的胸襟穿云拨雾,展翅前行;它们飞越高山,领略巅峰的险峻;横跨森林,揽怀松涛的浓郁;吻别草原,点击牛羊的乐章。它们习惯用雄姿和鸣唱解读天下的故事。 一叶扁舟从小河的蒲草间驶出,演奏着生命的音符,镌刻着爱情的密码,装满心事,伴着雁鸣,欸乃前行,驶入远方…… 刘善民,1963年10月出生,河北饶阳人,曾在原沧州军分区独立营、沧州武警支队服役,之后在饶阳县委机关、乡镇工作。现在衡水某事业单位供职,喜诗文,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 古城文化界 努力打造以纸刊,网站,微信平台三位一体。积极传播正能量,创办宗旨“立足古城,放眼八方,推介精品,惠及万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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