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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假日杯 “书香南皮”乡土文学征文选 傻五 文||李萌 傻五一辈子就喜欢听一个笑话，就记住笑话的最后一句，因为他傻。 傻五从小就吃他娘一个人做的饭，因为他偷偷听见一家人背地里商量:还不如药死他算啦！省的他以后活受罪！只有他娘死活不同意。他爹说他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你疼他个什么劲！”他娘说:“我也不疼他别的，就疼他个傻劲！” 傻五每天晚上睡觉前缠着他娘讲笑话。她娘问他想听什么笑话，他就说想听“好大闺女”。他娘就给他讲:说有一天一个卖馃子的进了村刚吆喝几声“好——大——馃子！”就看见两个漂亮大闺女迎面走来，他心里想，这俩闺女长得真好看。眼睛看着心里想着俩闺女，还要继续吆喝卖馃子。俩闺女经过他身边时，他心里还在想，俩闺女长的真好看！这一走神就惹下麻烦了，吆喝“好——大——馃子”变成了“好——大——闺女！”傻五只要听到他娘说到“好大馃子”那一句，就接上“好大闺女”那一句。然后傻五笑了，他娘也笑了，然后傻五就睡着了。 傻五的娘死了，傻五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觉。眼看人不行了，还是刚过门儿没半年的大嫂救了他。就在傻五奄奄一息的时候，外面来了个卖馃子的，吆喝了一声:“好——大——馃子！”傻五迷迷糊糊地跟着接了一句:“好——大——闺女！”他大嫂听见后马上出去买了一斤馃子放到傻五面前，说:“傻兄弟，吃吧，这是娘给你馃子。”傻五饿坏了，一口气吃了一斤馃子，傻五又活了过来。从此以后，傻五只吃大嫂一个人做的饭，睡觉前听大嫂给他讲那个“好大馃子”的笑话。 傻人有傻心眼，谁对他好，他就围着谁转。大嫂对他好，他就经常跟着大嫂，形影不离。大嫂挑水他跟着大嫂挑水，大嫂上地他跟着上地，就连大嫂上茅房他也跟着。傻五有力气，地里的细活他不会，粗活重活他都不让大嫂动手。 大嫂把傻五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从来也没把傻五当个男人。大嫂在地里解手，就说:傻五，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傻五就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大嫂下河洗澡，就说:傻五，站的远点，有人来了喊一声。傻五就远远地站着，看到有人就喊:来人啦。大哥看不下去了，酸溜溜地对大嫂说:“再怎么说傻五也是个男人，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大嫂说:“你以为傻五是你啊！见了女人就动心，你现在给傻五脱了裤子，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当成男人。你们要是心疼亲兄弟还用的着我一个老娘们儿伺候他啊！”大嫂一边哭一边数落，几句话，呛得大哥老太太吃炒面——闷了口。 那年夏天，傻五可能是感到热了，就想去河里洗澡。他到了河边不敢下水，便脱了衣服，一边往身上撩水，一边看一帮孩子在河里洗澡，打闹。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有人要淹死了，快来人啊！”傻五往河里一看，离他不远的水面上有个脑袋忽上忽下，若隐若现，一双小手在水面上直扑腾。傻五稍一楞神儿，便一头扎进了水里。孩子的头露出了水面，闻声跑过来的大人们七手八脚把孩子拉上岸来，谁也没注意到水里还有个傻五。有个孩子大声喊道:“傻五还没上来呢！”人们再找傻五时，傻五已经不见了…… 傻五死后，按照风俗，傻五下葬时，人们给他娶了个非常漂亮的媳妇与他合葬，新娘子是一张从旧挂历上扯下来的电影明星照片…… 傻五时年36岁。 后记 傻五死了就是死了，什么荣誉也没有，甚至有人提议让被救的孩子给傻五磕几个头人家大人也没答应，因为傻五是个傻子。傻五死后再也没人说那个“好大馃子”的笑话，来了卖馃子的吆喝“好——大——馃子！”再也听不到傻五接那句“好——大——闺女！”偶尔有孩子调皮接一句“好——大——闺女！”便会遭到大人最严厉的呵斥:你傻啊！ 作者简介：李萌，盐山人，1983年毕业于沧州师专。主要作品有《柳树湾韵事》《猫枕》《铁匠》《麻叔·麻婶·麻豆腐》《劁猪匠》《聋奶奶》《杠爷》等。作品发表在沧州文联等多家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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