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去世给我的打击和震撼是任何一个打击和不幸都无法比拟的。而今想起母亲,数十年的母子亲情便浮现在眼前。 母亲是本县从家庄村人。生于一九一六年农历二月二十二,病逝于一九九九年农历十一月一日下午3点,享年八十四岁。母亲从小失去了母爱,跟随祖父、父亲长大成人,一辈子充满了不幸和艰辛。 可能由于从小家庭环境所致,母亲为人少言寡语,从不说长道短。家庭关系、邻里关系处理的相当好,博得了乡里乡亲的一致好评,受到了晚辈们的爱戴和尊敬。 母亲一生为人厚道,勤劳朴实。几十年磨米磨面,烧火做饭;织布纺线,缝衣服做鞋袜,拆拆洗洗;东求西借,如此繁重的家务就靠母亲一个人操持,在儿女面前未流露过一丝的苦和累,此间的艰辛可想而知。 母亲一生含辛茹苦,养育了我们姐弟兄妹六个,从抚养大姐开始到四弟结婚这四十多年的时间里,由于我们几个的拖累,使原本很不富裕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有时饭少母亲自己不吃也要让我们吃,生活的很清苦。父亲又常年奔波在外,无暇帮母亲料理家务,我们几个的衣食住行,脱穿更换,生病长灾,上学求知等事情全都落到了母亲一个人的肩上。这些年莫说母亲受了多少苦和累。就我们几个哺乳来说,得吸吮母亲多少乳汁,需耗费母亲的多少心血,牵动母亲的多少情怀。儿女们长大成人各奔东西又给母亲增添了多少牵挂和忧虑。 记得我当兵那年,父母东凑西借,四弟推着小车卖了两次青草,给我凑了6元钱,算是一家人为我当兵馈赠的厚礼,就这我已很满足了。当我上路与家人告别时母亲早已泣不成声,看到母亲这个样子我哽咽着说:“娘,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此时此刻我深深地体会到“儿行千里母担忧”的真正含义。 一九六九年我在北京搞飞行员外调工作,当外调结束时,首长对我说“小闫,北京离你家不远,回家看看去吧。”我一听高兴的蹦起来,连忙向首长敬了个礼,高声说,“谢谢首长”。并立刻准备行装,连夜往家赶。第二天上午10点多就到了家。快进村时正巧母亲和队里的婶子大娘们拾掇棉花,我见到母亲亲切的喊了声“娘”。母亲一看是我,高兴的说,“我儿回来了”。上前就接我手里的东西。这时我看娘眼里噙满了泪水。 母亲一生爱子如命,即使临到暮年仍关心儿女们的身心健康。一九九二年和一九九九年我两次闹病,母亲经常守护在床边,问病问情,关心备至。当母亲说了一句“义荣啊,你这几年可没得好,今后自己可要注意身体呀!”我已经是50多岁人了,听到母亲的这些话,顿时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我心想,母爱是无私的,母爱是伟大的,母爱是至高无上的。 一九五七年至一九六0年是我对母爱体会最深的时候。那几年父亲和二哥在天津做工,大哥在天津上学。家里就母亲、我和弟弟妹妹四个人。别的不说,吃水就是一大难题。当看到母亲娇小瘦弱的身体吃力的担水时,激起了我替母分忧的想法。从此,我就不让母亲再担水,宁可自己歪歪扭扭、前碰后磕的挑不起水桶,但也坚 持挑水。每逢从300米外担水回来,母亲总在门口等着。提桶倒水就不让我干了,还常常念叨,看把孩子累的这个样。因为这个阶段我已很懂事了,家庭生活的贫穷,求借遭受的冷遇,世态炎凉磨炼了我坚强的意志。也促成了我不许有任何人哪怕是半点伤害母亲的事情发生。那时我已痛下决心,只要有我在就不让母亲受气受累、受苦受罪。让母亲在后半生过上较为舒心的日子,再也不让母亲为儿女们的事操心了。 母亲有着坚强的性格和惊人的毅力。那是一九七九年的秋天,母亲对我说“腿疼,怕冷、怕累”,我认为这是母亲多年劳作,受苦受累,累出来的毛病,我很快买了几张羊皮,给母亲做了条皮裤,以御寒冷,又听说早晨散步对身体有好处,于是我就动员母亲散步,从那时起母亲就每天早起散步。不管天多冷,风雪多么大,只要不下雨就坚持,数年来从不间断,直到病重。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有过三次大的伤病。一次是一九六七年春天,因劳累过度,浑身乏力,好几天不想吃东西,也没和我们说一句难受的话,仍坚持操持家务;一次是一九九五年患小脑萎缩,腿脚不听使唤,走路无力,为此输液治疗了一个多月,怕我们担心,母亲从没呻吟过一声;最厉害的就是一九九九年这次患再生障碍性贫血,从发病到病危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天天输液、输血、打针、吃药。儿女们看了问她,感觉怎么样,她都是说“好多了”。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已是八十四岁高龄的老人了,她所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可都没喊一声哪怕哼一下,直至去世。每每至此我都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潸然泪下。我也深深地体会到母亲的毅力是一般常人所不具备的。 母亲去世已经二十年了。每当想起娘,我都非常内疚,痛悔。我在过去总想,对亲情的报答来日方长,此时才明白,生命原来如此脆弱。为人子没有多尽孝心,是我一生的最大遗憾,心中永远的痛。为寄托哀思,我为母亲写了几副挽联 世上恨无救母药 灵前哭煞断肠人 慈母东来 绕膝慕深萱草碧, 彩云西去 献觞悲断菊花黄。 树预宁而风不静,子欲养而亲不待,奉母百年何足; 爱我家矣志未酬,生我身矣恩未报,憾儿七尺微躯。 哀家慈数朝卧病,何忍撒手竟长逝,只享春秋八四; 誉美名万载流芳,自此音容无再现,难觅团圆九千。 愿天下儿女在有限的光阴里,多陪陪父母,让这充满亲情和挚爱的旅程多走几个春秋。 ![]() 作者简介:闫益荣,自幼爱好体育和文艺,尤善农村“打击乐”——敲大鼓。倪官屯的大鼓在南皮及周边各县独树一帜,为使这株民间艺术之花不致凋零,我历时十多年搜集整理了倪官屯“大鼓乐集”一书,共有鼓谱100多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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