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在我国西南边陲的一个山村小镇,一场大规模的拆迁运动,正逐渐地、悄悄地,甚至是毫无声息地,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蔓延开了。这里依山伴水,环境优雅,一年四季都是绿树成荫,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流经整个村子。村子里人们喝着这水长大,小伙子英俊潇洒,姑娘们苗条漂亮。住在这里如同住在仙境一般,这是多少居住在城市中的人们所向往的地方,其中不乏一些政府的高级官员。然而,这里已不再宁静了……
(一) 夏日的午后,阳光就像烈火一样烧烤着大地,人们的心情也随着气温的上升而显得烦躁不安。 在一户刚刚盖起的二层楼房的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们。最外层是一群身穿统一制服,左手拿着警用盾牌,右手拿着警棍,每个人都将警棍和盾牌紧紧地握在手中,眼睛紧张的望着四周,他们大概能有五六十人,看着他们的样子,周围的群众都惊恐地躲得老远的地方看着。在往里面一层是一百多身穿统一黑色衣服手拿钢棍的年轻人,个个看着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年龄大概都是二十岁左右。最里面也就是楼房的跟前,站着五六个肥头大耳像是领导模样的人,正在抬着头大声喊着什么,在他们的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和孩子,从他们的面部表情来看,显得又焦虑又无奈,同时又有愤怒的感觉。她们似乎被两个大汉反手抓着了。楼顶上,一个男人一手拿着汽油桶,一手拿着已经点燃的打火机奋力的向楼下大喊着什么。正当大家都在揣测他们在喊什么时,男的突然将汽油倒在自己的身上将打火机往身上一扔,顿时,一个火人就在房顶上燃烧起来了。 “爸爸——,爸爸——”女儿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涛——,涛——”妻子发疯似的怒吼着。奋力地想挣脱被人拉着的双手,但是却是徒劳的。 这喊声、这吼声,足可以惊天地泣鬼神,上天为之感动、大地为之动容。 ……
(二) 在北方,秋日的午后,虽然艳阳高照,但是仍能让人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在一间临时搭建的草棚里。一对母女躺在一张破草席上。母亲用一只手将女儿轻轻地拥在自己的怀里。 “妈妈,我们时候才能回家呀,我想回家。”女儿依偎在妈妈的怀里问,一双小眼睛望着母亲。 “孩子,我们没有家了,我们的家被别人抢占了。”妈妈无奈地说。漠然地望了女儿一眼。 “妈妈,我饿。”女儿哀怜地说。 妈妈小心翼翼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取出了半块已经很硬的烧饼,递给孩子,顺手从身旁拿起别人给施舍的半瓶矿泉水。 “孩子,慢慢吃,这里有水,就着水吃,别噎着。”妈妈抚摸着孩子的头,满含泪水地说。 “妈妈,我好冷。”女儿略微哆嗦地说。 妈妈无助地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心中却有说不出的痛。女儿轻轻地睡去了。女人伤心地想起了他的丈夫…… 他的丈夫以前在外给人家跑运输,很少回家。妻子刚开始在镇上的一家私营企业上班,后来怀上孩子以后,丈夫就不让她去上班了,让她在家里好好休养。为了能够照顾好怀孕的妻子,丈夫辞去了给别人跑运输的工作,自己买了辆车,雇人开车跑运输,而他自己就一心一意照顾怀孕的妻子。男人要是真的照顾起家来,真的不比女人差。每天给妻子端水洗脸洗脚,陪妻子聊天散步,给妻子买好吃的好喝的。妻子生完孩子后,补品更是不断。村子里的人,没有一个不伸拇指称赞的。由于丈夫无微不至地关心和照顾,所以,女人三十多岁了,但相貌看起来仍旧像二十几岁的大姑娘。 妻子生完孩子后,能下地干活了,就主动分担了丈夫的责任。小两口齐心协力地经营着自己的运输业务,女儿也很听话,从来不干扰父母。经过一年多的不懈努力,她们积攒了一笔不小的存款。这不,今年刚开春,就把二层小洋楼盖起来,夫妻俩正合计着如何装修呢,却发生了这样悲惨的事情。 正当女人在回忆自己的幸福生活时,几个面目狰狞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 “我们是市容局的,这间草棚影响市容,要马上拆除,限你们天黑前搬离此处,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母亲匆忙地收拾了一下陈旧的包袱,牵着自己的女儿无助地离开了这间暂能栖息的茅草棚。 她们的路在哪里,她们又将往哪里去呢? ……
(三) 今年的冬天来得似乎特别早,人们还未感觉到秋天的凉爽,就已经不得不换上了厚厚的冬装。而且今年的冬天特别地冷,寒风就像刀子一样毫不客气地在人们的脸上胡乱地划着。 在一栋镶嵌着国徽的威严的大楼里,两位身穿警服,头戴有着国徽帽子的男人接待了她们。 “你说的情况很重要,是这样吧,你跟我们来吧,我们做个详细的记录。” 两人带着女人来到了另外一间装有防盗门的屋子,门哐地一声关住了,小孩被关在了门外。 “你们想干什么,不要……” “求求你,不要……” “不,不……” 里面传来了母亲哀哀的祈求声。 “妈妈,妈妈……”女儿大喊着敲打着铁门。 这扇门好像被电焊焊死似的纹丝不动。 一阵死一样的沉寂后,门缓缓地打开了,女人慢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头发零乱,衣服也明显地被撕破了。随后两个男人也跟着出来了。 “赶快滚吧,还想告状,门都没有,趁我们现在心情好,滚吧,否则,一会儿想走都走不了。” “妈妈,怎么了?”女儿急切地问。 “没什么,走吧。”母亲有气无力地说。 女人用手轻轻地捋了捋头发,把衣服稍微地整了整,然后一手提着包袱一手牵着女儿缓慢地走出了大楼。 母亲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可怕的一幕。 “哼,老子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说不的,就凭你们这帮小小的刁民,敢跟我作对?!” “你去告吧,老实告诉你,老子在上边的后台硬着呢,随你们去告吧,哈哈哈……” “这么漂亮的妞,让我们享受享受吧,哈哈哈……” “赶快滚吧,还想告状,门都没有,趁我们现在心情好,滚吧,否则,一会儿想走都走不了。” 今天,这条路对于母女俩来说是那么地长,一直走不到尽头……
(四) 年关将至,雪花正纷纷扬扬地飘着。人们都在采购年货,大人们大包小包地拎着,小孩们则穿着新衣服手里拿着父母买的好吃的跟在身后。 在街道的一个角落里,一对母女平静地躺在一个包袱上。母亲左手紧紧攥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男人一手抱着聪明伶俐的可爱女儿,一手搂着端庄贤惠的漂亮妻子,而他们的身后就是举世瞩目的八达岭长城。女人的右手紧紧地搂着女儿。霜雪在女人的头发上已经结冰,脸上的泪痕也已凝固。女儿静静地睡在母亲的怀里,睡得那样地安详,那样地平静,也许此时她正在天堂里的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呢,也许她正在她们的新家里同爸爸妈妈玩捉迷藏呢。她们就这样静静地走了,甚至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路上的行人都是形色匆匆,也许是躲避漫天飞舞的飘雪,也许是急着赶回家同家人团聚。人们似乎已经遗忘了躺在这里的母女俩,甚者都不愿意去看她们一眼,或许是她们衣衫褴褛的样子使这些人不敢接近吧。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鞭炮声,那是一群孩子正在放鞭炮,一个男孩忽然大声喊: “过年喽……” ……
(尾声) 写完了,回过神来,才发觉夜已经很深很静了。 这夜,静得是那么的恐怖、静得是那么的可怕、静得是那么的令人窒息…… 重新再从头看完后,我却无名地笑了起来。这正所谓: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作者简介】郭炜涛,男,西安市人。是一名70后,文学爱好者,喜欢写作,希望通过写作与志趣相投者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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