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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特刊】诗人高作余:你内心餋养着众多老虎 其中一只,会吃掉你珍爱的绵羊

 惜缘文学 2020-09-30
今日精选


诗歌欣赏
《山东诗人》《长河文丛》特约选稿微刊


作者简介:高作余:曾用笔名高作苦,《南方诗人》主编。1984年习诗,诗文1500余篇散见于《诗刊》《西北军事文学》《特区文学》《时代文学》《山东文学》《安徽文学》《广西文学》《青年作家》《作品》《滇池》《飞天》《红豆》《海燕》等,入围海子诗歌奖,获中国当代诗歌奖、廖诗蝶诗歌奖、井秋锋短诗奖,上榜2013中国好诗榜,入选《中国年度优秀诗歌》等200多种选本,第四届鲁院西南班学员,受邀参加第16届国际诗人笔会,作品译为英文、阿拉伯文。


猛虎集(选5)


高作余





老虎献身颤抖
作者/高作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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毙命之际,老虎现身
它比漆黑还黑,比雪白还白
不像之前的任何一只老虎
倒像战败的君王 稀巴烂
不象一棵小草的呼吸,大于
整个草原的起伏


毙命之后,老虎现身
象黎明前的朝霞,让我们身陷其中
他独自一个,坐我对面
喝酒,喝酒,不发一言
象崩溃前的绝壁,象绝壁上怒放的野花


噢噢,老虎起身
带走三千里江山,他独自一个
这只孤独的老虎
象一座坍塌的巨大天坑






老虎荒凉
诗/高作余


老虎荒凉,体内长出枯草
这只过时的老虎,长满青苔
猛扑之后刹不住脚,坠入白云深处
白云深处的老虎有着奄奄一息的幸福


在一个老虎消失的时代
野兔猖獗,满山蹦跳
草尖上的蝴蝶,用宁静的湖水
映照天地。老虎过于遥远
金黄难掩我心


老虎磨砺过的岩石荒凉,沼泽荒凉
陷阱荒凉,空枝无鸟亦无辙
寒风刺死的猎物在春天一一复活
老虎在北冰洋海底翻滚、奔跑
在奔跑中遗忘奔跑


今天下午,荆棘丛中,一只
被暮色包裹的荒凉老虎突然现身,一扭头
向我猛扑,撕咬我体内所剩无几的荒凉群山






一只卡壳的老虎
作者/高作余


一只卡壳的老虎,在时光中
慢下来。他耷拉着脑袋,左右摇晃
我知道,他被越来越脏的河水哽住
被稀疏的皮毛,扯上山巅


他永远也不能释放自己
把自己当猎物,把自己的影子
当成万物的奔走、呼啸或祷告
他说出黎明之后,又交出黑夜


这不是我之前见过的老虎
倒像荒山夷为平地,再无藏身之所
我知道他在堆自己,把死亡堆成岩石
冰冷,结实。他把时光堆成尘埃
唉,落魄的尘埃之子,不过是纷纷扬扬洒满山岭






你目睹的每一只老虎
作者/高作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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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住的树是绿色的老虎,代替了
轻盈的蝴蝶,代替了
潺潺的溪流,你喝下的开水
是透明的老虎,不通晓隐身之术


今日,你心情不快,皱眉
沉思,你这只哲学的老虎,在村落一角
休憩。你内心餋养着众多老虎
其中一只,会吃掉你珍爱的绵羊


奔跑时,你是一只快速的老虎
休息时,你是一只腐朽的老虎
(一只老虎在慢镜头中不复存在)
因此,我无法等待,只能向前


冲上山顶的老虎,都会
在石头中开花。顺流而下的老虎
多半会与我相逢,而后不知所踪
我会抱紧那只落单的鸟,努力地、笨拙地
飞往潮湿的下一站


闲暇时,我就生火做饭
驱赶几只燃烧的老虎,端坐于
粮食中央。另外几只老虎丁当作响
在小镇闲逛,假装素未谋面






老虎的细软
作者/高作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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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的细软是绵里针
是黄褐色的矿石,是废弃多年
孤零零的矿井,是千山飞绝的雀鸟
和他们远逝的故乡


老虎的细软是荆棘丛中
虎视眈眈的铁夹,彪悍的猎户
和他温顺的女儿。老虎踏过的
每一寸土地都会熊熊燃烧


这只粘满动物鲜血的老虎
不止一次撞进我怀里,而我恍然不觉
但他是柔软的,他的细软是绵延千里
的岭南梅雨,是我骨头中摇摇欲坠的
酸楚,和再也回不去的青涩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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