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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中秋特刊]​南佳的散文《​张阿姨的中秋节》

 黄石新东西 2020-10-01

张阿姨的中秋节  
自八月底开学,秋秋考上市重点高中入学后,张阿姨就一直惦记着她,现己有一个月零三天没有见着了,心里确实想得不得了。今天是中秋节,张阿姨早早地到市场去把新鲜食材都买了回来,接下来就忙着做成半成品,只等下锅烹饪。“说什么也要把秋秋接来过节,让那孩子放松一下。”张阿姨一边忙着把卤好的黄牛肉切片装盘,一边堵气似地跟老伴刘叔叔说。躺在床上养病的刘叔应声道:“不是答应中午来的吗?看把你急的!”  
前几天给秋秋爸爸打电话,张阿姨直接了当地讲了她的想法,没想到孟凡那小子还是推三阻四地不肯答应。她当时就生气了,在电话里数落开来:“你总得让那孩子松口气吧!中秋节放假一天必须来我这儿过,否则以后你别再来我家了!”在这种压力下,孟凡才终于答应下来。  
其实张阿姨也知道孟凡的想法。孟凡主要是不想劳累他们老两口,毕竟她和老刘都七十多了,身体大不如前,特别是去年老刘病重后,再也不能象过去那样接送秋秋上下学了。孟凡就以秋秋考入重点高中后竞争激烈、学习抓得忒紧为理由,不让他们再操心了,也不让女儿再到家里来。可作为市公安刑警队警官,他又有多少时间管孩子呢?而且是一个男人带着女孩子,怎么带得好哟!  
张阿姨开始收拾青菜和葱、蒜,准备做秋秋最爱吃的香菇饺子,想到秋秋乖巧的模样儿,脸上的皱纹禁不住舒展开来。那是零五年底,自已刚从电厂退休,社区主任就找上门,要她帮忙带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她本来是拒绝的,自己的孙子只一岁多,退休后正好照看下。但听完社区主任的讲述,她动摇了。原来,社区管段民警周静在今年中秋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她和丈夫孟凡的老家都在外地农村,双方家里实在是没有人前来帮忙,只有找人带一段时间。目前已做通社区另一位李阿姨的工作,同意照看双胞胎中的一个。现在,张阿姨退休后照看自己的孙子,请求她再附带照看一个。见张阿姨有答应下来的意思,社区主任赶紧招呼那对在楼下焦急等待的小夫妻,将孩子抱进家里来。一眼看到小秋秋粉雕玉琢的小样儿,张阿姨就喜欢得不得了,心立刻给萌化了,连连答应“好好好!”  
中秋节也是秋秋和月月这对双胞胎的生日,张阿姨可忘不了这茬,只是现在真的只需准备一个生日蛋糕了。张阿姨瞄了一眼摆在餐桌上的精致生日蛋糕,止不住叹了口气,她还记得零捌年中秋节双胞胎姐妹一起过三岁生日时的热闹情形。那时08奥运会的余热还没有消褪,小区的李阿姨带月月来了,秋秋的爸爸妈妈来了,还有儿子儿媳和孙子浩浩,一大家人将两室两厅的旧房子挤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当时买了两个生日蛋糕,大家都说,双胞胎过生日应该只买一个生日蛋糕就够了。没有想到,秋秋不到四岁时,爸妈离婚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不好说,反正女警官妈妈通过考试离开了公安,成为海南省政府的一名干部,当年就离了婚,离开了黄石,把妹妹月月也带走了,据说后来与一位老板成了家。而秋秋留给了爸爸,也继续由张阿姨照看着,直至上小学。从那以后,两个小姑娘再也没有在一起过生日、过中秋节了,当然再也没有买两个生日蛋糕了。  
“叮铃叮铃……”张阿姨放在桌边的老年机响了起来,顾不上手上的面粉屑,一把抓过手机,来电显示是“孟凡”。接通电话后,传来了孟凡厚重的声音:“阿姨,我临时接到任务,要立即赶到园博园去值勤,我来不了啦,让秋秋自已乘车过来,对不起啊!”孟凡的话还没有讲完,手机里传来甜甜的声音:“家家啊,我一会儿自己搭车来哈!”显然,孟凡的手机被兴奋的秋秋抢了过去。张阿姨笑呵呵地说:“好啊!早点来呀!”也难怪秋秋高兴,她肯定也想家家呀,在这里才自在、放得开。上小学、初中时,秋秋经常被接到家里来,与孙子浩浩一起做作业,一起玩。做作业的时候,成绩好的秋秋经常帮助浩浩,玩的时候,秋秋可疯了,有时还“欺负”浩浩呢。可不象在她自己家里,只有她和爸爸两人,只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  
离婚后的孟凡没有再娶,张阿姨每次唠叨这事,他就说没时间,要照顾秋秋,实际心中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可他哪里照顾得好秋秋哟,别的不说吧,就在秋秋上高中的前一天,张阿姨不放心,过来看看准备情况。书本和学习用具倒是齐全的,可孩子穿的外套都脱线了,裂开一个大口子,怎么穿呀!没办法,张阿姨只得立即找来针线,现场给她缝好,想着回头给孩子再买套秋装。前两天,她就买好了,准备作为秋秋的十五岁生日礼物呢。现在,秋秋上高中了,长大了,长高了,学习更紧张了,不能象以往读小学、初中那样时常接到家里来。再说老刘也病了,没办法到团城山开发区市二中去接秋秋了。想到这,夏阿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与秋秋这孩子太投缘了啊,心里始终放不下呀。”夏阿姨自嘲地笑了笑:“我自己也不明白,对亲孙子都没有这样上心哟!”  
终于将要准备的菜肴备齐了,卤好的牛肉、黄金湖的螃蟹、糖醋排骨、清蒸鲈鱼、几样时令青菜,还有秋秋爱吃的红心火龙果,还有几听王老吉……  
“奶奶!开门!”张阿姨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哟!十点过了,这是儿子刘军带着媳妇和孙子浩浩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活儿,洗了一把手,就去打开了家门,门外果然站着儿子的一家。  
浩浩一进门就问:“奶奶,秋秋来了没?”  
“还没呢,应该要到了呀,公安局宿舍到这儿也只有八站路。浩浩,你去车站接一下妹妹。”张阿姨马上又说:“还是我去吧,你们在家把余下的几个饺子包完就行了。”  
张阿姨从二楼家里下来,拐过楼角,就是小区绿道了。她看到秋秋出现在绿道的尽头,穿着市二中的深蓝色校服,背着书包,扎着马尾辫儿,右手里提着一个喜庆的中秋月饼礼盒,灿烂的阳光倾泻,浓浓桂花香气氤氲,秋秋喜悦地朝她喊着:“家家!家家!”一路欢快地向张阿姨张开的怀抱奔跑而来……  
                                 (2020年9月28日)

南佳,男,现居湖北黄石。六十年末生于耕读之家,脱离乡土不离书香。蒙文字眷顾,偶有拙作出现在网络平台和纸刊。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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