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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好了准备,来面对整个秋天

 昵称46115719 2020-10-02
猝不及防入秋了,仿佛是躺在空调房做的一场秋凉的梦。

莫诃莫丁诺维奇在《我的心》中写:在秋天死去,多少有些不得体。在秋天死去,与万物一同凋零,这种死法太矫揉造作了。

秋天好像总是悲伤又寂寥。还好,秋天伊始有一个中秋节。这一天月亮圆圆的,月光底下的月饼也圆圆的,人们团圆在一起,抬头赏月,低头吃饼,痴痴地笑。就这样,在万家灯火的鼓励中,他们做好准备来面对整个秋天。

电影《秋天的童话》

西西的书中,“家”是一个长久的主题。《候鸟》《织巢》《我的乔治亚》《哨鹿》,纷纷洋溢着她温情的闪光。中秋来临前,看看这些温暖轻盈的文字,好像一场团聚的预演。

“我们这一辈,的确从小就身不由己,随着父母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迁徙,在迁徙里艰苦地、缓慢地长大。稍微安定下来,又发觉身边的许多人,又开始了另外的,也许更为遥远的迁徙”

《候鸟》里,西西是素素。

她住在一所屋顶有烟囱的房子里。烟囱是红砖砌的,瓦片也是土红色的。面向马路那边的墙,满满贴满了卵石子。圆石墙的重心有五个巨大的玻璃窗,玻璃窗的外面都有扇巨大的百叶木头窗子,绿绿的,非常好看。房子里住着爸爸妈妈、外公外婆、明姨,还有素素妍妍。

这是素素在上海的家。你还记得自己童年的家的模样吗?

纪录片《候鸟:我城的一位作家》

在那房子的外面,有一条漫长的法国梧桐道。素素整天在这条路上走来走去,观察一路的店铺伙计如何烘烧饼、做花生糖、做面条,煮糖藕粥……素素一直走,一直走,后来,因为战乱,她就像那小鸟一样,走到南方去了。

走到南方的素素一家,开始了《织巢》的故事。

在《织巢》中,素素长大了,成了一位老师。而素素的妹妹妍妍,重新过上了童年。西西用妍妍的口吻,开始讲述他们在香港的故事。

素素一家到南方来了。他们住的是一个带骑楼的小房子。房子非常小,连浴室也没有,但是妍妍一家都很安心,有自己的屋子,总比借住在别人家里要好。

房子这么小,自然住不下许多人。明姨留在了南方,告别的时候,就像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外公、外婆也许老了,也许过不惯南方的生活,有一天,外公嘴里吐出许多白沫来,就再没有回家。奶奶一天一天瘦下去,最后只剩下一些骨头。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的骨头会埋在南方荒芜的山岭。

电影《岁月神偷》

现在,家里就只有爸爸妈妈,素素妍妍了。但爸爸好像也开始老了。原本帝王似的撑起整个家的爸爸,忽然变成一个小兵卒。爸爸吃果冻,喝汽水,像一只快乐、柔顺的绵羊。哦,原来是因为爸爸患了高血压。

有一天半夜,家里的电话铃响了,妍妍他们急匆匆赶到医院,爸爸去世了。妍妍说:'我以前不大知道什么叫作没有,爸爸不在家里了,我就知道什么叫作没有了。'爸爸的遗物,都收进房间的抽屉里。那么大的一个爸爸,竟缩小成几样东西,而且永远地躺在一个小抽屉里。

电影《岁月神偷》

爸爸走了,接下来,是姐姐素素撑起了这个家,继续织巢。素素不再是孩子了。因为战乱,她经历了在许多地方安家的童年,如今不再漂泊。素素与妍妍有不一样的童年。妍妍从小就在南方长大,后来,她嫁到了加拿大,再后来,她又搬回了香港。一路曲曲折折,好像在找寻什么似的。

或者,世界上有一种候鸟,随着环境的转变,渐渐地竟不会再迁徙飞翔,流徙一阵,倦了,就变成留鸟。又或者,有一种鸟,飞翔的时候比不飞翔的时候多许多,一生都在流离失所,一生都在寻找安顿的地方

我经营我小小的房子,无论好歹,我是在重建自己的记忆。

《候鸟》《织巢》里,素素是西西的原型。2000年,西西的妈妈去世,妹妹远嫁,家里只住剩西西一个人了。于是,她变成了《我的乔治亚》里的爱伦,开始搭建自己记忆的房子。

爱伦喜欢十八世纪乔治亚风格的建筑。乔治亚娃娃屋是四方形的,大门开在正中,两边是窗子,前后斜落两面坡屋顶,对称均匀,连烟囱也健在屋子一左一右,端正、稳重。

在搭建娃娃屋时,爱伦还跟住在屋子里的乔老爷一家交流、对话。十八世纪对英国来说,并不是一个现世安稳的时代。

工业发达、社会富裕,但富裕的只是新兴的资产阶级,劳工们过的却是非人的生活。加上工业革命带来的环境污染、欧洲大陆上的法国大革命轰轰烈烈等问题,连居住在桃花源般娃娃屋的乔少爷,都从四方盒子(电视机)里看到种种乱象,睁着困惑的眼睛。

乔治亚娃娃屋

爱伦搭建的娃娃屋,给乔家提供了庇护所。她铺地板、给家具上色,装天花线、椅背线,研究如何窗帘具有垂坠感……那股认真投入的劲儿,投射了她心中对安定生活的向往。当一个人在细心经营布置他的玩具屋,的确就浑忘了所有的天灾人祸。

爱伦会喜欢乔治亚房子,源于她的童年记忆——上海那一间带着烟囱的和谐的房子。对啦,就是素素一家住的那一个。在搭建娃娃屋的过程里,她也重建了自己童年小小的家。那个已经被拆掉的家。

“许多年后,我返回上海旅行,多次还到那里去看房子,起初觉得残破了许多;后来再去看,已给拆掉了。我很难过,好像我有些什么已经真的失去了。这种感情,并不是把这个那个拆掉,然后当地产项目发展的官僚所能了解的。”

纪录片《候鸟:我城的一位作家》

当你带着记忆的温情搭建屋子时,房屋自然会成为温暖的家。

—是否有了这些,就成为一个美好的家呢?

—还欠一样东西,最重要的东西。

—喔?

—是爱心。

西西扮演素素、妍妍、爱伦,来讲述家的故事。在《哨鹿》中,西西悄然隐退了。她以说书人的身份,潜藏在故事之后,试图传达的,除了对小家的珍重,还有一份对“大家”的探索。

乾隆是大清的皇帝,对他来说,“家园”可就是“天下”,而不单单是那一个小房子了。家园对乾隆来说具象为一幅《康熙皇舆全览图》,对着这八排四十一幅分省图,乾隆在宫中常常可以消磨掉一个下午。

阿木泰是一个哨鹿人。他的父亲是汉人,被压死在煤窑之下。但娘亲一直告诉阿木泰爹是去很远的地方打猎了。直到一双奇异的眼睛盯上了他,告诉他爹是被皇帝害死的,要他为父报仇。阿木泰并没有燃起为父报仇的怒火,相反,他非常困惑:“皇上是皇上,爹是爹,两个人可是一点也不相干的,这中间,怎么忽然会有什么报仇的事情跑了出来。”

在刺客的逻辑中:所有的人,没有饭吃,没有田种,被贪官抽捐佂赋,拉去当苦役,结果挨不过死了,都是给皇帝害死的。阿木泰没有将爹的死直接跟乾隆关联起来,他看起来懵懵懂懂,思考的问题很大很大:在这么复杂的大清江山里,皇帝不一定能控制所有的事情。在上传下达的过程中,又少不了会有多少的误解与歪曲。也许源于良善的教养,阿木泰对乾隆,有着比其他人更多的同情的理解。

皇帝的问题真是一个大问题,阿木泰也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所以他只能迷迷糊糊地,带着那管藏着毒针的乌力安走向树林,结尾,被乾隆误当成一头鹿射杀了。两个都想要实现国泰民安的人,终于没有相遇。

西西作为素素、妍妍、爱伦、说书人,一遍又一遍说着家园、家园、家园、家园。你听见她了吗。或许你刚好是那种习惯不断飞翔小鸟,也偶尔停下来歇息吧。比如,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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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我们这一辈,的确从小就身不由己,随着父母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迁徙,在迁徙里艰苦地、缓慢地长大。稍微安定下来,又发觉身边的许多人,又开始了另外的,也许更为遥远的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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