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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成长:从重建走向重生 ——在第六届“教育行走”(线上研修)时的讲座实录

 昵称46319237 2020-10-02


教师成长:从重建走向重生

——在全国第六届“教育行走”教师公益研修夏令营线上研修时的讲座实录

2020年8月22日

各位美ren,大家好。我是刀哥,就是创造了美ren这个词语的刀哥,就是创造了“行走拓宽世界,读写重建心灵”这个说法的刀哥。

刚刚陈蕾老师在我朋友圈问:“疫情之下,难道真的还有老师保留着网络直播首秀?”我说:“一直留着,要给教育行走。”我记得昨天,张文质老师开场致辞的时候,谈到了“现场感”。我也非常看重“现场感”。此前有不少平台、机构,包括微信群,约我网络讲课,做网络直播,我都谢绝了。我觉得,那种场合,很难找到生命在场的感觉。但是这次,张老师安排我讲课时,我欣然答应了。我还专门买了设备,反复调试,甚至洗白了牙齿,就像刀嫂说的“终于可以露齿一笑了”——我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教育行走,也愿意把自己的第n次献给教育行走。因为,这是我们的教育行走。

我还是站起来讲吧,因为别人说:“站着说话不腰疼”。

今天我要跟大家交流的话题是“教师成长:从重建走向重生。”这是很早就想跟大家交流的话题。PPT上的这面旗帜,是2015年,首届“教育行走”在绵阳市火炬实验小学进行时,我们所设计的。上面这句“行走拓宽世界,读写重建心灵”,是我为“教育行走”做活动策划文案的时候,所想到的“主题句”。我特别喜欢,很多老师也很喜欢。对“重建”这个说法,张老师当时还担心不太好,仿佛是对老师们的一种否认和否定。我说:我们每一个人,不只是心灵,也包括我们的生活,其实都需要重建,需要不断地重建。

更早的时候,我就在思考教师的成长。我在教师进修学校工作,主要工作就是教师培训,或者说关注教师成长。但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对教师成长的关注,更多是在“技术层面”,比如说,怎样备课,怎样上课,怎样批改作业,怎样班级建设,怎样设计课件,这样一些“外在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在这一切背后,还有一种更重要、却一直被我们忽视的东西,就是教师的心灵。我甚至说过:教师的心灵成长,比专业成长更重要。

2011到2012年,我连续写了两本书:《幸福教师的五项修炼》、《跟禅师学做教师》,都是从禅宗的角度去谈教育,谈教师的专业成长。两本书有一个共同主题:教育是一场修行,修行的根本在于修心——这是我最基本的认识和理解。所谓的修行,其实就是修炼我们的心灵,就是重建我们的心灵世界。所以我曾说:“在教育中修行,像禅者那样,保有心灵的自由、精神的强大,我们或许更容易感受到为师之道,体验到教育之美。”

后来,看到李政涛先生的《重建教师的精神宇宙》。他对教师精神宇宙的描述,引发了我的共鸣。他说:“每一个自我都是一个宇宙。……教育中最可能发生的事情是:孩子的宇宙因为教育而变得越来越宽广,教师的宇宙却变得越来越狭窄和封闭……”这个说法,我特别有同感。经由教育,孩子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大,教师的世界却变得越来越小。甚至,就像我前段时间在朋友圈里的感叹:很多老师仿佛都长着一张“教师脸”。

李政涛还说:“所谓教师的‘教学勇气’,首先是反思和重建自我宇宙的勇气,是在不断拓展自身宇宙的边界中存在的勇气和自信。”我觉得,所谓“重建自我宇宙的勇气”,其实就是重建自我心灵的勇气。所谓“拓展自身宇宙的边界”,其实就是我们教育行走所倡导的“行走拓宽世界,读写重建心灵”。

对今天的主题,我想从三个方面跟大家分享。

第一个方面:教师为何需要重建?对此,我有三个层面的思考。

首先,人作为“未完成者”,需要我们不断重建。

“未完成”这个概念,最初我以为是卡夫卡的专利,因为,他有很多小说作品,长篇或短篇,都没有结尾。在当时的人看来,这可能是很遗憾的事,但是后来,很多评论家发现,这种“未完成”,其实能够给人们留下更多的想象空间,也赋予了这些作品有更多的想象和解读的可能。后来我才注意到,其实在他之前,奥地利音乐家舒伯特曾经有一部交响曲,就是第八交响曲,取名就叫《未完成》。交响曲本该有四个乐章,但是《未完成》只有一二乐章。看起来有缺陷,好像很遗憾,但是后来很多人都认为,这两个乐章其实已经非常完整了。

我觉得,人作为生命个体,始终处于未完成的状态。有段时间,我在思考“生命”这个词语的时候,有了一种“另类”的理解:生命,其实就是“生长着的命”,或者“生长的命运”——人的肌体可能停止发育,比如25岁以后就很难再长高,但是生命绝不会停止代谢,新陈代谢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比如,我们的头发不断长出来,不断被剪掉,再不断长出来。又比如,我们的皮肤,我们的血液,我们的细胞,都在不断地新陈代谢。而新陈代谢的实质就是生长,不断生长,才会“有命”,不能再生长,那就是死掉,当然也就是“没命”了。

所以,我特别喜欢美国人丹尼斯·韦特来说的:“只要你还嫩绿,就会继续成长。一旦成熟,就会开始腐烂。”从这个意义上讲,重建,既是人生常态,也是教师常态。我们新换一个地方,新到一个学校,其实就是对自己的日常生活,对自己的教育生活的一种重建。

当然,还有另外的形式。比如说我的朋友柳咏梅,南京外国语学校的语文老师,老教育行走人,可能还记得她。1991年大学毕业后,她留校任教,做行政工作,但她一直期望亲自登台执教。十年后的2001年,她看到南外招聘语文老师的公告,就去报了名。从大学的行政人员,到初中的语文老师,柳老师的这种身份变化,是很惊人的,也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我和她是网友,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南京,她和我聊到自己的教育生活,聊到班级管理,聊到班里的孩子,简直是眉飞色舞,津津乐道。从她的聊天里,我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对现在的工作,是那么的喜欢,那么富有热情。

当然,这只是个例。她重新选择了自己的教育生活。而重新选择,就意味着重建。今天我们也注意到:很多公立学校的老师,通过重新选择,成为独立教师。比如,昨天晚上跟我们交流的蔡朝阳老师,还有他前面的郭初阳老师,前段时间刚刚辞职的熊芳芳老师,都是这样。当他们对自己的生活做出重新选择,其实就开始了全新的自我重建。

我曾经给一位老师写过一篇文章,《见证谭桂珍:从四十岁出发》,发表在《中国教师报》。谭桂珍是四川省广元市利州区大石小学的老师。我们在2011年认识,最先也是网友。后来她加入了我们的“知行社”。然后,她的生命状态,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在后来的一篇文章里说:“前36年的我一直沉睡在生命的黑土里,从没想到自己是否需要阳光和雨露,也从不主动去汲取生命的养料,只知道昏昏然过日子,机械而麻木地履行着一个教书匠的职责。”

其实,谭老师当时在教科室工作,没有上课,只能算是“边缘教师”。但是后来她说:“近四年来,我慢慢苏醒了,开始渴望雨露和阳光的滋养,能得到一些生命的养分。”她说,她觉得“自己骤然活跃,热血上涌”,然后“鼓足所有的力气,让逐渐饱满的身躯开始分裂,终于抽出了一寸弯曲的茎”。

她这篇文章的标题,是我特别欣赏的:“四十岁,刚发芽”——40岁,才刚刚发芽,这种态度,我以为,最能体现出自我重建、自我成长的意味。

2008年,我和张文质老师在南昌第一次见面,从那以后我们见面的频率就非常高。除今年受疫情影响还没见面外,几乎每年,我们都会在各个城市、各种场合见上几面。在当年的“年度叙事”里,我曾经说:“在2008年的个人史里,这是至关重要的精神事件——在由此以往的漫长岁月里,或许,这也将是重要的分水岭。”

我还专门写过一篇文章,《与张文质的灵魂相遇》,记录我们最初的交往。很多朋友读了后,都说好像谈恋爱似的,像情书一样。在那篇文章结尾我说:“我愿意相信:这是灵魂的相遇,而我的精神面貌,也将会因此有更多、更好的改变”。现在看,当时的“相信”是对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生活面貌,我的精神面貌,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

其次,教育处于“更新纪”,需要教师不断重建。

“更新纪”属于地质学概念,但我不太愿意关注它的原意。借这个概念,我想表述的是:教育,其实处于不断的更新状态下,因为,社会在不断地发展。

首先,我们的教育目的,在不断改变。我们很多人或许认为,教育就是教给孩子知识,培养他们的能力。尤其是今天,我们的教育,更多的好像是取得一个好的分数,考进一个好的学校,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但是皮亚杰说:“教育的目的在于培养可以创造新事物的人,而非重复上一辈已经做过的事。”我们平常谈教育,总说要学生适应社会。但是皮亚杰说,“教育在于培养可以创造新事物的人”,而这样的观点,正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

其次,我们的教育对象在不断更新。我们总是面对着不同的孩子群体,我们所面对的每个孩子都是独特的,不可复制的。教育对象的不断变化,不断更新,当然意味着,我们必须不断改变我们的教学策略,不可能拿着当年的“旧船票”,登上孩子们的“新客船”。

另外,我们的教育环境也在不断变化。毕竟,变是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主题。比如,今年的疫情就改变了很多,最直接的就是改变了我们的“教育行走”。今年7月21号,我们原本应该到上海平和双语学校去现场行走,但是现在,我们只有网上行走了。

目的、对象、环境的改变,决定了我们的教育方法,也要随之而变。但这种变,不一定是向前的,也可能是向后的。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是非常重要的功绩,但是我觉得,如何去“发现旧大陆”,也非常重要。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发现旧大陆》。我说:对教育,我们要不断地探索新路径,新方法,但是也应该回过头去,看看我们走过的路,看看曾经有过的东西。比如教师成长,我觉得就应该“带着自己的往事上路”——在旧大陆上发现新事物,在老照片里发现新风景,这也是一种变化和更新。

从这个意义上说,教育特别需要教师自我更新。这种“更新”,包括教育观念、教育能力、教育行为、教育技术、甚至也包括生命状态和精神境界。昨天,我看到一位老师的文章,他说参加教育行走后,他的生命状态和精神境界都不一样了。去年我也写过类似的文章,我说:教育行走,就是我们自己的乌托邦,困为在教育行走的“场域”里,有很多老师的生命状态,因为深度参与其中,而发生了很大改变,这样的改变,就是更新。

当然,这种“更新”必须建立在生命自觉的基础上。也就是说,这种更新可能会因应于某些外在的要求,但更多的时候要求教师有“生命自觉”,就是说他自己觉得应该改变。很多老师参加教育行走后,觉得自己以前几十年的书都白教了。这就是一种生命自觉。

生命自觉,我的理解,就是自我的觉醒和自我修炼。于漪老师曾说:“教育的力量在于教师,而教师的力量,在于内心的深度觉醒。”很显然,这是真正的自我觉醒。外界的影响,可能会引发我们的觉醒。但真正的觉醒,应该来自于我们内心。

同时,具有生命自觉的人,他不是逃避挑战,也不只是被动地接受挑战,而是自觉主动地寻求挑战。就像前几天,我们在群里征集志愿者,所有报名的老师都是自觉的。我曾经说教育行走的志愿者,可能是地表最强志愿者,甚至是宇宙最强志愿者。对他们来说,很多事都没有做过,但是都能勇敢承担,而且做得非常好。这正是生命自觉的力量所在。

谈到生命自觉,我总喜欢说:“爱自己,就成全自己。”对教师成长来说,最重要的可能就是“成全自己”。很多时候,谈到教育工作,我们可能会说自己的付出,自己的奉献,自己的努力,自己的牺牲。但是我觉得,我们所有的努力,其实都有助于我们的成长,或者说,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更好地成全了自己的发展和进步。

禅宗里有句话,叫“百尺竿头须进步”。“百尺竿头”是指,人在达到一个比较高的水准后,可能面临的一种困难境地。“百尺竿头”其实是人生的一种窘境:前行艰难,回头无路。怎么办?只有“更进一步”——树立更远的目标,寻找新的突破口,才能达到更高的生命境界。有一次,谈到教师成长,我曾经说:“对处事来说,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为人处事,很多时候,我们需要这样安慰自己,开解自己,给别人留点空间。但是我说“对成长而言,进一步,才能海阔天高”。成长就是进步,进步才能成长。你要不断的“进”,无论大踏步前进,还是小步向前,“日拱一卒”,总之你要不断地前进,才能不断地成长。

因为体制之“制”,我们大多数人的职业生涯,可能都会面临“天花板”。就像我现在,就在这房间的天花板下面。如果我不断往上,最终就会触到它。对教师而言,这“天花板”可能是职称。比如现在,中小学教师的最高职称是“正高级”。成为“正高”以后,职称还能往上吗?不能。因为已经到天花板了。

所以,教师队伍中就出现这样一种状态:到一定的年龄、一定的层次后,很多教师就成了我所说的“四等”教师——等吃,等喝,等钱,等死——到50岁后、55岁后,这种“等死”的状态,就特别明显。所以有人说:很多人是40岁就死了,只是80岁才埋。

但是,我们不要做这样的老师,我们要不断重建,让自己获得新的生长。我甚至觉得,就像“彪悍的人生不需要理由”,对于真正彪悍的教师来说,其实也不存在什么“天花板”,因为他们能够不断抬升“天花板”,不断拓展自己的生命空间。

第三,教师作为“建设者”,需要不断自我重建。

2014年、2015年,我主编了两本书——《好班是怎样练成的》小学卷和中学卷。在书的自序里我说:过去,我们的教育目标主要是培养接班人,对此我有自己的理解。我们熟悉的“接班”,一种是子承父业。父母退休,儿女接班,接着父辈所做的事情继续往下干。另一种是教师的中途接班。比如马上开学,可能会有老师临时接别人的班。这时,很多人就会觉得,完全没有自己从一年级带到六年级,从初一带到初三的那种感觉。为什么?因为这不是我们亲自带的班,不是我们的“亲学生”。这样的时候,我们肯定要去重新建设这个班级。

“班”,我们是要接过来的,但不是原原本本地接过来,而是要不断去建设,去影响和改变。所以我在自序中特别谈道:“我们要培养的,其实是建设者。”而“培养建设者”所强调的,其实是一种积极的干预,一种主动的介入,是一种或渐进或跃进的推动与创造。

同时我认为,“培养建设者”既是教育的任务所在,也是教师的职责所在。我记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教育有一个表述:“教育在历史上第一次为一个尚未存在的社会培养新人。”我相信,在我们前方,肯定有一个社会,它目前还没有存在,但是以后,肯定会存在的。它要由我们今天所教育和培养的这些人去建设,去改变。

当然,要做真正的建设者,教师必须先从自我建设开始,建设好自己的形象,建设好自己的精神。而且我认为,积极主动、充满热情和智慧的建设者越多,教育的面貌就可能越好。

从这个意义上说,重建,是教师成长的必然,也是社会发展的必须。

按照捷克总统哈维尔的观点,重建其实“存在的革命”,或者说是一种“微革命”。张文质老师谈到教师的“微革命”,列举了著名的“十五条”,比如:一定要关注时局议论时事,一定要尽你所知,说出历史事实……有兴趣的朋友,欢迎去看一看。

以我的理解,这些看起来都是很小的改变,但是这种小的改变,一定会引起大的改观。就像我曾经说过的:“我们对自身的任何一次‘微革命’,都可能造成身边‘小世界’的‘大改观’。”就像刀嫂前几天说我洗了牙齿,就终于可以露齿一笑地面对这个世界一样。

这也像我2007年所写下的那个句子:“我们不能扭转季节,但可以营造局部的春天。”我们的确不能扭转季节,但我始终相信,每个教师都能够以自己的努力,去营造局部的春天,比如说在你的班级里,在校园内的小环境里,都可以营造这样的局部的春天。

第二个方面,我们到底要重建什么?总体上说,就是重建我们的“教育之心”。

2015年,我所创建的教师民间团队知行社8周年年会时,我们有上课、有研讨。作为创始人,我最终作了一个讲话——完全即兴的讲话,整理出来后,我把它命名为《以抵抗的方式行走》。8周年这个概念,很容易想到8年抗战。我觉得,抗战其实就是一种抵抗,对入侵者的坚决抵抗。而我们的知行社,也是一种抵抗,是对不如意现实的抵抗。

在讲话最后,我谈到了教师心灵世界的重建。我当时说:“每个教师的心灵世界也好,精神宇宙也好,都应该有一种不断重建、不断重生的过程。这种重建,既包括我们的专业知识、专业能力,也包括我们每个人的心灵世界、精神宇宙。更重要的是,对我们的教育理解,教育情怀,‘教育之心’的重构和重建。”

同时我还说:“看一本书,也许就是为我们的心灵世界添一块砖;听一席讲座,也许就是为我们的心灵世界加一块瓦;不断添砖加瓦,不断重建心灵世界,就会让我们不断走向重生和新生。”

这是我第一次谈到“教育之心”的重建。随着后来的思考,我觉得主要有四层意思。

第一是心态,始终保持“黎明”的感觉。

“黎明的感觉”是北大中文系钱理群教授的说法。他说,“黎明的感觉”就是,每天早上睁开眼睛,你便像获得了一次新生,你的生命开始了新的一天:一切对你来说都是新鲜的,你用新奇的眼光与心态去重新发现。按我的理解,如果你真的能够“用新奇的眼光与心态”去看待和对待这个世界,你就会真有新的发现,更新的发现。就像商汤《盘铭》里面说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每天都是不一样的。

对教师这个职业来说,这一点可能是最明显的,因为我们所教的学生,真是每一天都有不一样的表现,尤其是在小学阶段。孩子们从刚刚进校,到慢慢上路,慢慢形成一个班级,慢慢地展开学习,那个变化真是很大的——当然,这需要我们始终有一种“黎明的感觉”,始终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去观察,你就会发现:真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新奇的!

有一个很有趣的话题:对待工作,应该是以爱情的方式,还是婚姻的方式?所谓爱情的方式,就是像初恋、热恋那样的方式。所谓婚姻的方式,可能就是结婚多年、彼此都很熟悉的感觉。对这个问题,曾经有人作了很形象的概括——

今天吃了,明天还想吃,这是美食;今天吃了,明天还得吃,这是饭。

今天上了班,明天还想上,这是事业;今天上了班,明天还得上,这是职业。

今天睡一起,明天还想睡,这就是爱情;今天睡一起,明天还得睡,这就是婚姻。

“今天上了班,明天还想上”,把上班当作事业,你可能会有更多的收获,更好的体验。而“今天上了班,明天还得上”,“还得”这个词,是“不得不”的意思。这是一种被迫的意味,而不是主动的方式。这样去面对工作,可能就会觉得自己像在从事劳役一样。

以婚姻的方式,还是以爱情的方式去对待工作,肯定会呈现出不一样的状态。状态的背后,其实是心态。当你以爱情的方式去面对工作时,心态不一样,状态不一样,连感觉也不一样:你所面对的对象也好,你所从事的工作内容也好,可能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我的朋友,山东泰山学院附中的孙明霞老师。她是一位生物老师,现在已经退休。学校的生物课,在好些年里,都是不被重视的,属于“豆芽科”。但是,孙老师的生物课,竟然到了这样的状况:她班里的孩子们觉得,其他课耽搁一节,没问题,但孙老师的生物课,如果耽搁了一定要补上。

为什么能这样?孙老师在一篇文章里曾经说,她“认真地做好准备,精心地装扮自己,用真情、用爱心、用知识与智慧去赴一场又一场和孩子们美丽的约会”。她就是抱着这样一种“约会”的心态去面对自己的工作。在这样的心态下,看学生,看孩子,看他们的表现,可能怎么看都是好的。当然在这样的状态下,孩子们看老师,可能也是怎么看都是好的。

所以有一次我曾写过这样一段话:“我特别期望,我们的每一位老师,每次跟学生见面时,都会有第一次见面的感觉,都会有一种情人的感觉,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是‘情人相见,分外心动’。”——如果你能始终保持这样一种“心动”的状态,可能每天工作都是开心的。每天工作可能都会像恋爱一样,因为你所做的是“约会”的事情。

今年7月,我们区的一个新教师研修班,经过三年培训结业了。负责的班主任老师要我给老师们写个寄语,我用的题目是“永远都做新教师”。我期望他们能始终保持住“新教师的状态”——新教师的状态就是指,对教育充满热情,充满激情,始终充满理想,特别愿意学习,特别愿意上进的状态。

其中有两段话,我想跟大家分享:一段是——

一个糟糕的教师,年纪轻轻就可能老气横秋,暮气沉沉,几十年如一日地保持“不在状态”的状态,“没有感觉”的感觉;他们,仿佛从未当过“新教师”。而一个优秀的教师,即使白发苍苍也依旧朝气蓬勃,元气满满,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激情亢奋;他们,似乎每天都是“新教师”——因为,他们能够不断刷新自己的“主板”,不断更新自己的“系统”,因而能够不断展现出更新的自己,不断创造出更新的教育和生活。

另一段是——

此时此刻,我期望你们既站在今天眺望明天,也站在今天回望昨天,从“结业”回到“开班”,回到最初的“意愿”和“志愿”,始终记得自己选择教职的“初心”,始终保持自己从事教育的“初念”。漫漫旅途,能让我们自始至终保持热情、自信和勇敢的,莫过于让“初心”变成“衷心”,把“初念”变成“执念”——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现在看,这话其实对很多老师都有意义。我一直觉得,如果要做一个更好的老师,那么每天都应该做新教师,让自己每天都保持新教师的状态,虽然这要求可能有点高。

第二是阅读,向着一本本书走去。

“向着一本本书走去”这句话,源自《教师月刊》主编林茶居先生。2014年夏天,“大夏书系”10周年庆典在华东师范大学举行,我被邀请参加。庆典时有一个专题片,描写编辑生活状态的。茶居用了一个很性感的标题,叫“向着一本新书走去”。编辑所做的事情,就是文稿审阅,不断校对、修改,再看着它最后排版印刷。这个过程,这种状态,就是“向着一本新书走去”。

座谈的时候,交流教师阅读,我把这句话拿过来,做了一个延伸。我说,教师应该就是,向着一本本书走去。教师在过去,叫“教书人”,或者叫“教书匠”。所谓的教书,就是教别人读书。教别人读书的人,自己首先要喜欢读书。这应该是“分内之事”,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现在,老师其实是不太喜欢读书的。教别人读书的人,自己却不喜欢读书,怎么看,都觉得这像一个冷笑话,让人笑不起来的笑话。所以我当时说,特别希望,每个老师都能够始终“向着一本本书走去”。

2015年,我获得“全国推动读书十大人物”时,我的获奖感言就用了这个标题:向着一本本书走去。我说:“向着一本本书走去,应该成为教育人的身姿。我觉得这是教师应该有的姿势,也是教师最美好的一种姿势。”

在那一期的《中国教育报》上,我的获奖感言下边,还有我的朋友、陕西师范大学附中的杨林柯老师的获奖感言,他的题目叫“读书重建生命”。他说:“旅游是放大身体半径,读书是放大心灵半径。把人的身心地放大,实际上是把一个人生命时空放大。他们,一个个有限的生命,在行走中不断和宇宙建立起某种联系,从而更有方向感。”我觉得,他对阅读、对于生命建设、对生命的重建描述得非常到位,非常有意思。

我曾经做过一个讲座,题目叫《阅读是最好的自我修炼》。在我看来,这种“自我修炼”,包括这样几个层面:

第一,解决精神温饱。解决我们的物质温饱,靠国家发的工资。但是,解决精神温饱,只能靠我们自己。人是精神的动物,必须要有精神生活,阅读和学习,应是其一。

第二,构建灵魂地图。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有一张属于自己的世界地图。这张世界地图,需要我们自己构建。比如说,你到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地方的风土人情,它就会成为你心灵的一部分,成为你的灵魂地图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去,没有看到,你的灵魂地图就会比较狭小,比较逼仄。

第三,改变职业长相。这些年,经常在学校里走动,我有一个发现,就是教师的职业长相是非常典型的。有些老师,一看上去就像一个好老师。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说话轻言细语的,或者颇有儒雅风度的。但也有一些老师,一看长相,就让人觉得不像是好老师,不像是能够让学生愿意接受和亲近的老师。他的长相,就有一种对不起孩子的感觉。比如说,有的老师面部表情比较少,长相死板,就像多年没有翻耕的土地。我始终相信,一个喜欢阅读的老师,应该更容易成为孩子们喜欢的老师。

第四,增强专业能力。从根本上说,我们要增强自己的专业能力,向别人学习是非常重要的。除了向身边的人学习,还要向远方的人学习。而向远方的人学,更多的,可能就要通过我们的阅读,阅读他们的文章,阅读他们的书籍。

正因如此,我曾经说:一个有着丰富阅读体验的教师,一个有着丰厚阅历识见的教师,或许更能胜任教育者的工作,更能“般配”教书人这一称谓。

小学语文老师应该有很多人知道王崧舟老师。王崧舟出道很早,19岁就成了绍兴市的教坛新秀,20岁做了上虞市实验小学的教导主任,23岁成为上虞市百官小学的副校长,典型的“少年得志”。但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沉默了。按他自己的说法,有5年的时间都是处于沉默的阶段、沉潜的阶段。

他在后来的文章里曾经谈到此事:

“五年的沉潜,肚子里装了上百本书、上千堂课,慢慢发酵,慢慢酝酿,慢慢融入到生命中的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表面的确很平静,没有一次抛头露面,没有谁来关注,但是在平静的底下,生命的能量却不断在贯注不断在膨胀。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没有这五年的沉潜,那么就不可能有后面的一鸣惊人。”

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这样的沉潜,尤其是职业到了某种状态的时候。比如说教一个循环下来,也许我们就需要沉潜一下,去反思,去总结,去拓展。或者说,到了30岁、35岁、40岁,在某种层面上有一定影响后,我们也需要这样的沉潜,这样的阅读。

2017年,我的《阅读照亮教育》出来后,《福建教育》向我约稿,要我谈谈有关这本书的事,我就写了一篇《阅读何以照亮教育》。我首先谈到一点:“阅读既能有效打发时间,也能有效填充空间,而在阅读的过程中,作者的情感、态度与智慧,也往往能让人更深切地感知到尘世的温暖和光明,哪怕书中所表现的是阴暗与荒凉。”我说,“哪怕书中所表现的是阴暗与荒凉”,我们也能够从中感受到温暖和光明,能够让我们的空间变得温暖和光明。而要想打发时间,或填充空间,阅读是比较好的一种方式。一卷在手,就能让我们感觉不是那么空虚和无聊,觉得生命还是有意义的,觉得这个尘世和人间,都是值得的。

另外我还说:“只要能保有热情、勇敢的‘阅读之心’,我们就能够拥有自由的意识,自由的空间,而且能够藉由阅读,尽可能拓展出更敞阔、更广大的空间。”我始终觉得,只有更加敞阔、广大的空间,才会更加光明。一个狭小的空间,很难说是光明的。

这样的意思,后来被我用6个字表达,叫:“书有光,读最美!”有很多老师喜欢这句话,我也特别喜欢。这是我在给一些老师签名的时候,最喜欢签的话。“书有光,读最美。”读着这样的一本本书,就是在向着一本本书不断地走去,就是在让自己的生命越来越有光明。

第三是写作,在文字中敞亮自己

我的朋友严中慧,是哈尔滨市星光中学的物理老师,我们认识是在1 1教育社区。那时候,她刚刚接触到张文质老师的生命化教育,很有感触,就到1 1来开博客,写日志。刚开始写的时候,大概每天两三百字、三四百字,很短小。

后来她说:“我从不讳言我最初的博文多是发牢骚的。我把这些博文称为怨气冲天。写着写着,牢骚话越来越少,积极正面明亮的语言越来越多。”然后,她还说:“我觉得写作就像是一种清洗的工作,一点点地洗去污垢、洗去沉积已久的一些晦暗。”“就像是一种清洗工作”,我觉得这个描述非常有意思——通过写作,能够让自己变得干净一点,明亮一点。

她还说:“我不相信一个坏人可以每天都写一千字博文,写出来的文字也是一种标尺。因为要写美好的文字出来,自己的行为也会变得更加美丽一些。”她这样描述写作对她的意义。我觉得非常到位,非常形象。这有点像我写过的一句话——想得美,才能活得美;说得好,就可能做得好。或者说,写得好,就可能做得好。其实有时候也可以反过来说——因为你做得好,所以你就写得好。

山东省临沂市兰山区教研室的王维审老师,老教育行走人应该有听过他讲课的,第二届教育行走时,他曾被邀请到湖北武穴。他工作19 年,有14 年呆在农村学校;学的是历史教育专业,却一直教初中数学。这是一种典型的“反串”。2013 年,他被调到教体局,专心做教育科研。谈到教育写作的意义,他说:“因为写作,我的精神世界有了意义上的朝向。”

他谈到四点:“一是对教育中那些不容易引起注意的细枝末节,时时保持着反思性的警觉,并能用文字充分表达和诠释。”很多写作者都知道,因为要写,所以会更加关注那些平常不太关注的东西,那些细枝末节,见自己所未见,才能言人所未言。

“二是在教育思考中保持了高度的自我立场,始终能够以‘我’的方式教书育人。”以“我”的方式,而不是别人的方式,不是专家告诉我的方式,不是教科书告诉我的方式,而是以“我”的思考、“我”的理解,“我”的表达,这是非常重要的。

“三是习惯了自我纠错和自我坚守,始终能与世俗的东西保持一段必要的距离。”自我纠错,就是自我反思。反思之后,觉得不对的去改。然后自我坚守,与世俗保持必要距离。我时常觉得,当教师,是很需要收缩自己的社会空间的,最好不要跟不能理解和欣赏你的工作意义和价值的人,有太多的交道。

“四是有了精神上的自觉,会以自由、创造、给与的人生态度赢得心灵的安宁。”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更高的境界,是一种精神上的自觉。写作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许物质上不会丰富,但是精神上会有一种满足,心理上有一种安慰。

总结一下,这其实是说,写作是对自我精神世界的影响和改变。

我还有一个朋友,福建省东山县东山一中的语文老师王木春。老教育行走人也会熟悉他。他是福建省特级教师、全国优秀教师。他曾经写过一本书《身为教师》。谈到写作的时候,他说:“我感谢写作,某种意义上它成全了我的职业,成全了我的心灵,成全了我的人生。”

我也曾经说:“我们所写下的每个词语,每个句子,可能都是对中国教育的影响和改变,是对自己和教育的成全。”比如说,张文质老师写下“教育是慢的艺术”,就是对中国教育的影响和改变。又比如说,我写下“行走拓宽世界,读写重建心灵”的时候,我相信,它对一部分老师来说,也是一种影响和改变。

当然,这些都是外在的影响和改变。而内在的,我觉得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成全,对教育的一种成全。所以,教育行走每年招聘营员的时候,都有一个要求,写1000字的文章,而且要非论文类的文章。这也是“读写重建心灵”的一种外显。

第四是行动,做一棵有愿力的树

对“教育行走”这个概念,我有自己的理解,比如说“行走”这两个字,除了“走动”的意思外,还有“行动”的意味。就是说,我们的教育行走,不只有教育人的走动,也还有教育者的行动。作为教师,我们总是通过这样那样的教育行动,去影响和改变学生的。

从2015年,从首届教育行走开始,我们每天早上都会有一个时段,叫“晨诵时刻”,让所有参与的老师,在美妙的诗文诵读里,开启一天的学习。我记得在绵阳行走时,第一位上台晨诵的,是火炬实验小学的老师。她朗诵了一首诗,是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作为主持人,在点评的时候,我对“开花的树”做了一种教师职业的解读,深受老师们喜欢。

我说,教师也应该成为“一棵开花的树”,能够让孩子们在我们开得最好的时候,教得最棒的时候,遇见我们。而其前提是,我们要把自己“走成一棵开花的树”。

用树比喻老师,肯定不是最好的,事实上任何比喻都是蹩脚的,但是我觉得,用树比喻老师,比用其他的喻体,要更好一些,更恰切一些。

我在自己的书里曾经说,从第一层面来讲,每棵树都首先有其自身的美。它既有树干的挺拔,又有树枝的柔韧,还有树冠的美丽,亦有树叶的婆娑。它不会因为你去看它就长得那么美,不去看它它就不美。你看与不看,它都是那么美。它不是因为外在的要求而长得美,而是因为自己要长得美,所以就长得美。掌握自身的生长节律的,是它自己。

从第二个层面上讲,每一棵树在不同的季节,也都会摇曳多姿,异彩纷呈。比如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它都是不一样的。当我说教师像树,我首先强调的是:他们有自己的生长和发育,有自己的幸福和喜悦。我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有自己的幸福和喜悦,就能够从中自得其乐。所以,有一次谈到教师成长的时候,我说,教师一定要学会“自作自受”,自己去作事,自己去享受。

其实,用树来比喻老师,我最早接触到的,是李广田的这首诗:

我必须每年落一些叶

我也必须不断地脱一些皮

我必须每年生长一些新东西

日日夜夜,我都渴求着血液的更替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休止

因为我自己并不属于我自己

佛教里有则故事说,一个初学佛的信徒去请教无相禅师,什么叫“金刚非坚,愿力最坚”。禅师解释说:学佛的道上,难免因人的惰性、机缘、业魔等障碍而有所退失,这时候必须靠愿力去支撑,去鞭策。他还列举了很多菩萨的普度众生的宏愿。信徒问:“为什么想成佛,就一定要立下志愿,普度众生?”禅师说,就像一棵树,众生是树的根,菩萨是树的花,佛就是树的果。要想这棵树长大、开花、结果,就得先灌溉根,所以,救渡众生是学佛的根本。

在探讨禅宗与教育的关系时,我也特别谈到,佛教的普度众生,对教师来说,也是很有意味的。我们要教很多很多学生,所以叫“众生”;我们要没有区别地教导他们,这叫“普度”。所以,某种意义上说,当教师,其实都是在做菩萨,在“普度众生”。

信徒听完无相禅师的解说,深觉愿力重要,就问:“禅师,你的愿力是什么?”无相禅师说:“我的愿力是我的,你为什么不发挥你的愿力呢?”

通过这个故事,我想说,愿力,就是心愿的力量、誓愿的力量,是来自于我们内心的,只有它才能够真正支撑我们、鞭策和鼓励我们。它可能是比金刚更坚的。同时我想说,当教师,就应当做这样一棵心怀“愿力”的树,这样一棵不断生长、不断成长的树。

董文华是河南鹤壁市实验小学的数学老师,河南省名师。谈到自己的专业成长,她提到了4棵树:“育人为乐的心灵之树”、“研究型教师的信念之树”、“专业写作的发展之树”、“平平淡淡的幸福之树”。她说,自己始终坚持以树的方式去生长,一步一步地完成了从教到学的转变,从外到内的转变。她还说:“珍贵的东西慢成长,不急躁,不狂热,笨笨地做,乐乐地做。生命的意义,不在于你拥有一个怎样的结果,关键是你经历了一个过程。”

我们其实都知道,慢慢长大的树才会是好树,才会有好的质地。在谈论树是“教师最美好的形象”的文章里,我也曾经说:“一棵树要想成为美丽的风景,就要不断的生长,坦然面对春夏秋冬,勇敢承受风霜雨雪。而一个教师,要成为更好的教师,只能以树的姿态,以不断成长方式坚守自己的课堂。”

更重要的是,怀着不断成长的愿力的教师,他的生命就会像一棵树那样,即使年轮再多,年龄再大,也会不断地萌发出新枝和绿叶,始终焕发出生机和活力。

第三个方面,教师成长,从重建走向重生。

简单梳理一下,刚才我所表达的,大概有这样几个意思:

第一,重建是对世界的回应和顺随。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处在不断的重建中,而我们所置身的时代,几乎处于加速的重建状态。尤其今年,可能是最特殊的一年,我们在不断地见证历史,见证奇迹。这个世界,因为疫情,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就是一种重建。世界在不断地重建,我们也应该不断去重建。

第二,重建是对自己的矫正和否定。为什么需要重建?因为我们觉得还不够好。比如说,我的房间,我觉得这个地方装修不太好,就重新修整一下,这显然是对“不够好”的一种否定,一种修正。我曾经说过一句话“抬头需要底气,低头需要勇气”,其实就是说对自己的矫正和否定、对自己的肯定和鼓励,是需要底气和勇气的。

第三,重建是对生命的挑战和超越。重建对我们旧有的生命不满,所以我们需要去改变,通过改变获得新的生命,以超越旧的生命,这其实就是重生。

我看过一个短片,叫《鹰之重生》,大家有兴趣也可找来看看。在自然界中,鹰据说能够活70年。但是它需要在40岁的时候,经过一次重生的过程。怎么重生呢?到40岁的时候,鹰的爪就会变钝,不容易抓住食物,它翅膀上的毛特别多,特别厚重,飞不快,还有,它的喙也会长得很长,几乎挨着自己的胸口,很难捕捉食物。

这时候,鹰就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先在岩石上磨掉自己的爪子,再让它慢慢长出来,然后啄掉自己的喙,再让它慢慢长出来。拔掉自己的羽毛,再让它慢慢长出来。据说,这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当这一切完成,鹰就获得了重生,就可以再活30年。

这个故事,似乎可以解读为:鹰生命中最荣耀的时刻,并不是辉煌的顶峰,而是新生的瞬间。因为那一刻,它超越了自己,拓展了自己生命的时空。

我想,只要我们每个人,每个老师,愿意放下旧的包袱,学习新的技能,我们就能够发挥潜能,创造新的未来。我们所需要的,也许只是自我更新的勇气和重建重生的决心。

赵丽华有一首小诗,我一直比较喜欢:

我不是我母亲生我的那一刻诞生的

而是在岁月磨砺中一次次诞生了

命运的每一次劫杀

都使我重生一次

也许有些老师不喜欢,因为赵丽华的诗曾被称为“梨花体”。那么,你可以喜欢哲学家尼采说的:“凡是不能毁灭我的,必使我强大。”就是说,命运的每一次劫杀,如果不能毁灭“我”,最后都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大。这句话,可以看作是感叹生命成长的艰难和不易,但也可以说是对生命顽强所表达的崇敬。

苏霍姆林斯基曾经说:“如果你想成为学生爱戴的教师,你就要努力做到:使你的学生不断地在你身上有新的发现。你要像怕火一样地惧怕精神的僵化。”就是说,在学生面前,如果你不想始终都是老脸一张,就像结婚多年的夫妻一样,你就需要去不断地寻求改变,不断地进行重建和重生。在我看来,一个好的教师,总是会愿意放下旧的包袱,像鹰那样不断地开创崭新的未来,不断地更新自己的生活状态。

最后,两句话送给大家:重建就能重生自己,重建就重构教育!谢谢!

(录音整理:绵阳市实验中学 代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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