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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池村里的老柳和老槐 /刘朝霞

 新用户59979975 2020-10-03
早池村里的老柳和老槐
刘朝霞

我的老家有两棵老树,一棵是柳树,一棵是槐树。它们是村里寿命最长的东西,差不多活了五个世纪,迎来送往着一代又一代,一个又一个生命,历经过多少沧桑巨变,而今它们依然顽强的活在“树世”······

老柳,长在村口的西头,属于一队的财物。而老槐长在村子中央财主家的墙背后,属于二队的财物。老家的村子,有四个小队,我家属于三队。三队和四队没有什么可显摆的任何古物。

老柳,在一队的村头,一队的村民到地里干活时,才会经过它的身边,享受它的荫护,由于它离村子有近一里路远,加上沿路边行道树的遮挡,村人老远看不见它,平时也很少有孩子玩耍的身影,只有在附近地里劳作中的村民,热了,累了,才走出地头,放下农具,来到这浓密的大柳树下歇凉。


这棵老柳树,长的威武,高大,粗壮,两三个人拉着手才可围住。它的树身上,已裂开了深深的竖纹,一条一条紧挨着,似时光的印记,特别的显眼。在村口西北方向的入口处,显得孤独,寂寞。

其实它并不孤独、寂寞。从它的身边,来来往往不知一天要经过多少辆车,走过多少拔人,只是别人没有驻足与它对视而已。在它的枝叶上,一年四季却成了鸟儿的天堂。

这棵大柳树,在风吹雨淋下,也经历过苦难。好多年前的一个夏天,天降暴雨。暴雨来临前,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道亮光冲破天门,紧接着雷声阵阵,轰轰隆隆,刺耳又吓人。随着雨点的落下,一声声巨雷的响起,村子里有的树被雷击中,后来就死了。急着赶路的人,雨中在沿路边树下躲雨时,也被雷击而死。而我村一队村口的这棵大柳树更难幸免的被雷击中,但它被击中后,被击树的部分枝叶干都死了,而未击到的部分在劫难中幸运的活了下来。

现在,这棵柳树,靠西边少了躯干上的枝叶,只剩被雷击中后留下的半截树桩长在树身上,光秃秃的,而靠路上东边树身上的枝叶干繁茂,浓密。夏天到来时,密密码码的叶子在树身的周围,洒下一片阴凉,成了一道最绿,最美的风景,被过往者啧啧赞叹。

如今,柳树更是不孤独,不寂寞,新村规划时,一队村民的宅基地一直沿伸至村口大柳树的附近。村民建的房子与柳树不到20米,出门站在他们自己的家门口,一眼可以看见柳树的全貌。它粗壮、高大、威武,苍老、繁茂,纹路清晰,叶色深深。

因此,只要路过它身边的人,都要仰望欣赏一下它不老的容颜。




再说老槐,它长在地主家的墙背后,当年随着地主的家在,人在,它也同在,同样跟着受宠了一阵子,无人敢碰,无人敢攀折,无人敢靠近。被地主的家人当私人财产般保护。后来,随着新中国的成立,地主的财产被没收,槐树也解放恢复了自由。此后的日子里,它的身边,多了大人闲时树下的闲谝、夜晚树下的乘凉。鸟儿们更是扯着嗓子在树上欢唱着,跳跃着。而树下,更成了孩子玩耍的场地。他们常常集聚一起,上树掏鸟窝,调皮的孩子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弹弓,朝树上正欢叫的忘乎所以的鸟儿们弹射,雀儿扑楞着翅膀,惊慌失措的飞走了。此时,孩子们乐极了,抬头望着一个个飞走的鸟儿,在树下手足舞蹈着,咧嘴笑着。大人们在地里忙完一天的活后,晚上回到家中,带上小板凳,来到大槐树下歇息闲谝。

如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这棵老槐树,没有了前些年的热闹。时代变迁下,新村规划后,地主家的后代有的去了他乡落了脚,扎了根,有的将房子建在了统一规划的新庄基地上。以前称作地主的家,现在虽然将原来的旧房子拆了,在原来的老地形上重新盖了房子,建了院墙,看似很现代很气派,但却冷冷清清,树下再也没有了乱跑的顽童、再也没有了男人们的高喉咙大嗓子、女人们的家长里短针头线脑,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院落和无人陪伴的老槐······




离乡久了,想念老村、想念老槐,前段时间,专门为了这棵老槐树回了一趟老家,想近距离的了解一下这棵多年与我未谋面的老树,夏天时我曾凭记忆写了它,这次,回家照了一些老槐树的枝叶繁茂照,我很怕这棵老树一夜之间突然消失。多年未见,想必对它有点眼生,当我走近,抬头看时,刹那间,感觉久违的它像村中的一位老人,是那么的熟悉、亲切。

它还在老地主家院墙背后的一个小土堆上长着,树身的东面被主户景世有、刘跃进、怀民家的院墙挡着,南面被二队红安、红太弟兄两个房子的背面围堵着,北面是一条窄巷子。平日只有我队的牛儿,我德印爷的家人从这条窄巷子里过往,其他人很少走这条距这槐树不远的小路。大槐树下的土堆上,杂草丛生,随季节死去与活来。跃进家后墙的墙背后,靠墙立着一排玉米杆,不知何时立放的,在风吹日晒雨淋下,叶杆已腐烂,颜色已变成了黑色。土堆上老槐树的附近,还长着一棵不粗不大的椒树,树上花椒零星可数。




新村宅基地规划后,槐树周围的住户都搬走了,但大队,村民没有忘记它。它们把槐树像古物般保护着,不允许任何人攀爬。它们把这棵看似不起眼的百年老槐上报到了乡上、县上,得到了县、乡领导的重视。纷纷派人前来考察求证。一拨又一拨的各级人物开车前来一睹这棵沧桑老槐树的容颜。来人们围着槐树看了又看,转了又转。拿着尺子围着树量着、摸着、赞叹着、议论着。走时,在树身上挂了一个木板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字"此树为古树,古物,禁止任何人攀爬"。

往后,一拨又一拨县上、乡上的人你来了、他走了,在老槐下驻足、观望、赞叹、称奇,这棵老槐树更成了村民心中的古董和神物,护着、敬着。

走近跟前,亲眼望、亲手摸、亲身抱,尽力回忆儿时的感觉,尽情回味老树下的身影和老村老人们的遗事,猛然一腔热泪喷涌而出······本姑娘出嫁了、本媳妇有娃了、生下娃长大了,而今,娃娃们远走了,本女人也进城了,只有男人在婆家曾留守着那几亩旱地,而今他也离村进城打工了。爹娘虽在、但都已老,不知还能有几次熬娘家看老娘老大的机会,不知还会有没有下一次再来到老槐树下的激动······





作者简介:刘朝霞,陕西省咸阳市旬邑县职田镇早池村人,48岁,从事护工工作,热爱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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