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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报国无门 ——《水浒》英雄之杨志 杨志出身名门。据《水浒》上说，他是“三代将门之后，五候杨令公之孙”。年轻时应过武举，累官至殿司制使。 杨志根正苗红，忠心可鉴。 身为杨家的后代，他的血管里流淌着先辈忠君爱国的血液。 我始终认为，在我们这个国度里，实际上存在着两部不同的历史，一部是官方的历史，一部是民间的历史。官方史由文字记载，民间史则是口口相传；官方史说的是王侯将相，民间史说的是忠臣良将。在漫长的历史时期里，识字的人毕竟是少数，因此相对来说，民间史的影响要更深入，更广泛。在中国的民间史上，有两个民族英雄最深入人心：一个是杨业，一个是岳飞。杨家将，岳家军，可谓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如果杨志真的是杨令公后代的话，其爱国之忠心，自是毋庸置疑的。《水浒》中也明确说，他也一心“指望把一身本事，到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 杨志文武兼备，是个人才。 他武艺高强。在水浒英雄当中，他算是顶尖高手。梁山脚下，他与林冲一场恶斗，不分胜负；北京大名府东郭门外校场比武，他凭借高超的武艺，与那急先锋索超斗了五十多回合，未分胜负，折服了大小军校，赢得了梁中书的赏识，提拔他做了提辖；二龙山下，他与鲁智深遭遇，两人又是一场恶战，仍然不分高下。他也有智谋。在押送生辰纲的路途中，他思虑周密，算度精细，机警聪明。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要快走，什么时候要慢行，他都考虑得很周到，安排得很合理。 可惜的是，忠心可鉴、智勇双全的杨志，最终因为两场责任事故，被逼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 他的落魄，首先应归咎于天灾。据史书记载，宋徽宗赵佶即位之后，就大兴土木，在汴梁大肆修造万岁山。赵佶喜欢玩，喜好各种玉器珍玩，于是就让各地官员搜集各种奇花、异木、怪石，然后集中起来，派人运到京城。为了保证运输的安全，他还派了十个制使，去太湖边负责押送这花石纲。杨志就是这十个制使之一，负责押送花石纲。但不幸遭遇狂风，船翻物倾，获罪丢官。为躲避灾难，他多年逃亡在外。后来遇到大赦，便变卖家产，换得一担金银，回东京想谋个差使，却被高俅一顿臭骂： “既是你等十个制使去运花石纲，九个回到京师交纳了，偏你这厮把花石纲失陷了，又不来首告，倒又在逃，许多时捉拿不着。今日再要勾当，虽经赦宥所犯罪名，难以委用。” 杨志落魄的第二个原因是人祸。高俅的话固然也有些道理，但这场事故毕竟是由于不可抗拒的自然因素造成的，宽容一点是可以的，哪怕是让他“戴罪立功”呢。然而，他遇到的是高俅。这个高俅可不管那么多！ 杨志落魄的标志是他变卖祖传的宝刀。被赶出来的杨志为了生计，只好变卖祖传的宝刀。可惜，他又遇到了牛二。牛二是个泼皮，想一文不花地讹了他的宝刀。万般无奈之下，他用那象征家族荣耀的宝刀，用那见证过无数辉煌的宝刀，杀死了这个泼皮牛二。 他又获罪了，被刺配大名府。 来到北京大名府，他似乎有了好运气，梁中书似乎很赏识他，也确实极力地抬举他。这个梁中书是蔡京的女婿，为了巴结自己的老丈人，每逢蔡京的生日，就搜集大量的金银珠宝，组成生辰纲，派人送往京城的太师府。可惜由于路途遥远，天下又不太平，往年的生辰纲大多半途丢失。现在有了杨志，这十万生辰纲的押送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但这趟差事，一开始便注定失败。一则是因为梁中书并非绝对地信任他，二则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更强大的对手——智多星吴用。 事情的结局很简单，尽管杨志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但吴用还是兵不血刃地夺走了那十万生辰纲。此时的杨志，的确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对他而言，大宋王朝那道被风雨剥蚀得有些斑驳的大门，已经彻底地关闭了。他的忠心，他的智慧，他的武艺，如飘零的花朵，再也找寻不到灿烂绽放的枝头了。珍惜杨家“清白姓字”的他，选择了跳崖自杀。 当然，他并没有死，他上了二龙山，最终也到了梁山。 读到杨志，我总是想到一段古事。两千多年前，孔子带着他的弟子周游列国，推销自己的政治理念。走到陈蔡之间的时候，他们遭到陈国和蔡国的围困，陷入窘境。“不得行，绝粮。从者病，莫能兴。”这个时候，有一部分弟子的思想甚至发生了动摇。关键的时候，还是他的得意弟子颜回站出来替孔子辩护。颜回说：“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颜回的话说得很明确，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顺便解释一下，这的“丑”是“耻辱”的意思。话虽如此，我仍然觉得有些遗憾。撇开具体的历史背景不论，贤能圣明如孔子，最终也郁郁不得志，何况他人呢？因此，我的结论是，杨志的悲剧既是他个人的悲剧，也是大宋王朝的悲剧。 惜哉，大宋王朝！ 惜哉，杨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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