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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677】 河南邓州 杨德清 夕阳血红血红的正好落在两个山峰的中间，象一个放大了的腌制得极好的土鸭蛋黄。村边小河旁的垂柳条，轻风拂过，荡在河面上，起了一层微波，连同映入的那一片血红……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村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临近傍晚，袅袅炊烟，浅浅细流，啾啾栖鸟，仿佛万物都在享受着落霞的抚慰，显得那样的安然，祥和。每每此刻，是村里人最悠闲的时候。三三两两的聚集在这条贯穿村子中央的大路上，或站，或蹲，或依树，或靠墙，或席地而坐，或扶肩搭背。有髙谈阔论者，有侧耳倾听者，煞是热闹。阿文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读过不少书的文化人，经常戴着一副眼镜，所以人们都叫他"四只眼”。由于家庭成份不好，大学没上成，当兵不让当，误了前程，如今年近三十，还打着光棍儿。他有一个毛病，就是极喜欢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人一多就谈天说地，道古论今，显得这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来提高自己的博学地位。阿呆中等个子，背略有点驼，一撮小胡子在清瘦的脸庞上占据不小比例，还总是一头长发，于是人们都叫他"大马猴"。由于他好吃懒做又家境贫寒，所以也是大龄光棍儿。他最不服气四只眼，每到傍晚他俩总是互怼。这天又到了人们聚集的时候，只见四只眼滔滔不绝的讲东扯西，边上围着四五个倾听者。却不见大马猴出现，直到结束时，有人跑过来悄悄告诉四只眼，原来大马猴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男一女，男的说是女的哥哥，家里遭难，想在此地给妹妹找个安身之处，随便给点彩礼即可。
四只眼一听，眼里直冒绿光，这等好事怎能让他大马猴得了去。于是便拉着他的几个崇拜者前去看个究竟。夜幕降临，凉风习习。只见大马猴家门口围着不少人，小声议论着屋里的兄妹俩。有的说他们真可怜，有的说他们可能是骗子，也就是“放鹰的”，哥哥不一定是哥哥，收了钱先走，妹妹不一定是妹妹，在这里过上几天后，伺机逃走，然后再去其他地方骗钱。大马猴是个精明人，心里当然清楚这些。可他又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不是“放鹰”的，那就失去这大好机会了。再说那女的长得确有几分姿色，看得大马猴直流口水。于是便试着问那男的，彩礼钱多少？男的一边说拿得出来接得住，随便吧！一边又说起码得两千块我们家才能度过难关啊！两千块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么说吧，在那个年代，一千块钱就基本能盖三间瓦房。大马猴一听顿时傻眼了，心里暗自嘀咕，去哪里弄这么多钱，再说这是不是“放鹰”的还难说，还是算了吧。于是把那个男的叫进里屋，委婉的拒绝了。当四只眼看到那女的第一眼时，正好那女的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他整个人就呆住了，简直是太好看了，象仙女下凡，他幻想着俩人共度良宵的场景，认定这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当他正担心别被大马猴抢先时，只见那男的拉着女的要走。那女的依依不舍地望着四只眼，四只眼哪受得了这阵势，浑身骨头都酥了。赶忙上前问清原由，然后断然决定，无论如何这女的我要定了。男的说我们先回旅舘，你要有意，明天去找我们吧。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四只眼象丢了魂似的，赶紧去找父母商量。父母一听就直接对他说这一定是“放鹰”的，还是算了吧。四只眼虽读过不少书，但这“放鹰”一词还是头一回听说，死活不相信，坚持让父亲帮自己凑够两千块，最后竟跪下来对父亲说，就算是“放鹰”的也心甘情愿，这两千块钱全当是自己借的，那怕用一辈子来还也值。母亲看着儿子如此执着，无奈地揺摇头，让父亲成全他算了。父亲也没那么多钱，于是出去转了一圈，借了几家，钱总算凑够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四只眼就找到那家旅舘，见到那兄妹二人，把钱给了哥哥，带着妹妹就回了家。路上还给妹妹买了一身新衣服，中午又做一桌子菜，一家人围一起吃个饭，两人算是成了亲了。看着天仙一般的“媳妇儿”，四只眼心里美滋滋的，天还没黑就急不可耐，双双进入洞房，翻云覆雨……而此时四只眼的父亲已经安排人暗中守在洞房外面，以防“儿媳妇儿”偷跑。唉！可忴天下父母心，谁让这书呆子儿子被这小妖精迷住呢。半夜，洞房灯亮了。守着的人警觉起来，赶忙告诉父亲有情况。只见“儿媳妇儿”穿好衣服正要出来，父亲上去就问要干啥，四只眼赶紧出来说：“爹，你干嘛呢，她出去方便方便怎么了？”父亲回道：“不行，屋里有尿桶，就在屋里解决。”四只眼又说：“爹，你那么紧张干啥，她大便，屋里咋行啊？”“那也不行，除非得有人跟着。”父亲说。于是父亲让母亲跟着“儿媳妇儿”一起去厕所，并嘱咐不能让人离开视线范围。在父母的守护下，这一夜总算是安全过去了。日出三竿，四只眼两人在母亲的催促下，总算是起床了。看着“新娘子”洗梳打扮的样子，四只眼心里那真叫一个幸福，想着大马猴简直就是个傻逼，放着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不要，活该打一辈子光棍儿。吃过早饭，“新媳妇儿”要求跟四只眼一块儿出去转转，四只眼也想在大马猴和其他人面前炫耀一下。两人正要出门，却又被父亲拦住了，四只眼急了，跟父亲吵了起来。母亲赶忙拉着四只眼到里屋说：“儿啊，你爹也是为你好，你还是谨慎些吧，一起出去可以，但你一定要防着她偷跑啊。”“知道了，知道了。”四只眼有点儿不耐烦。出去拉着“媳妇儿”就出门了，只剩下父亲的一声叹息……趾高气昂的四只眼和“媳妇儿”一起在窃窃私语的村人面前转了一圈，有说有笑地回到家，两人泡上一杯茶。四只眼发挥自己的特长，高谈阔论，脸上满满的幸福。
就这样平平安安的三天过去了，“新媳妇儿”既温柔又贤惠，还帮忙做家务。四只眼暗地埋怨父母疑心太重，这么好的媳妇儿打着灯笼也难遇，还防这防那的。话说不及，就在第四天上午，四只眼还是把“媳妇儿”弄丢了。和往日一样，两人在村子里转。四只眼正兴致勃勃地跟他的一个崇拜者滔滔不绝，“媳妇儿”说去个厕所，他也根本就没在意，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四只眼顿时懵圈了，村里人一听说，赶紧四处帮忙寻找。四只眼带了四五个人直奔那个旅舘，哪里还有个影子，早已人去楼空……夕阳依旧，袅烟依旧，栖鸟依旧，小河依旧。人们还是三三两两的扎堆儿，还是说的说，听的听，只是再无四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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