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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二十九)噬骨乌棺

 青壶先生 2020-10-06
前川河,旁边的村子叫前川村。
小山村依着条大河,靠水吃水,多年来风调雨顺,村里人倒也有些存粮,生活也安逸富足。
不过,今年雨水猛了些,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的往地上砸,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时忘了关,前川河水湍急,漫了不少农田。
好在当年建村的老村长英明,选了个高地,截断了淹村的危险。村里人大都有点居安思危意识,备着余粮,在这水患面前倒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老年人守在家里,盼着雨天放晴,胆子大的年轻人却紧抓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穿了蓑衣,结伴跑到河岸,撒了渔网。嘿,还别说,奔腾而下的水里,夹着不少大货,被泥石冲砸的昏头转向的大白鲢,鲫鱼,一条一条的往渔网里钻。
鱼越抓越大,渐渐半人高的大鱼都惹不出人群的惊奇声,在那段时间里,伴随着淅沥不停的雨水的,还有家家户户飘散的鱼香。
本来这一切都稀松平常,倒也没什么惊奇。
直到某个夜里,雨水戛然而止,河水放缓,漫水的农田也露出了本来面目。
第二天,天一放亮,就有村民去看庄稼,这一去,可傻了眼。
岸边,竟整整齐齐摆了四具乌黑的棺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香。
这可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四口棺材,乌黑透亮,隐隐闪着金泽,小半截陷在土里。村里人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门道,赶紧嘱了手脚麻利的小伙去叫村长来。老村长还没赶来的间隙里,几个村里好挑事的小伙心里蠢蠢欲动,手心痒痒想推开棺木看个究竟。
其中一个泼落户刘刚唾了口唾沫走上前去,想在众人面前出出风头,卯了吃奶的劲想推开,没成想这棺盖如焊死一般,纹丝不动,棺盖如有千斤重量,他憋得满脸通红,头上青筋暴起。看着人群议论纷纷,刘刚又不想轻易放弃,可突然手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百蚁噬咬,手与棺木之间冒出一缕黑绳,夹杂着肉类腐蚀的浊气,他心里暗叫不好,立刻反应过来要收回手。
可手却像黏住一般,细长的虫子像是沿着手心往里钻。他越来越惊恐,疼痛已经蔓延到了小臂,他实在忍不住,大声叫嚷起来,泪水混着汗水齐冒,其他村民反应过来,连忙跑上去想把他拽开,可谁知除了让他叫嚷的声音更大外毫无作用,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异常,手臂皮肤里都能看出细长的黑虫正晃动着身形。
“锯开!赶快锯开!”老村长挤进人群,跟从他一旁的刘长听了指令,二话没说,奔上前去就扬了手上的砍刀,从胳膊肘那齐根剁下。刘刚胳膊顿时血流如注,他惊恐着瘫坐在地上,双腿不断瞪着泥土想远离这口棺材。
那被剁掉的双手正紧紧的黏在棺材上,竟从断面伸出数十条黑色细虫,从手里钻出,又沿着手上皮肤爬回棺木,它们吮吸着血肉身形渐渐变大,如水蛭一般,更可怖的是待黑色虫体将断手完全覆盖,竟将骨肉吃了个干净,又恢复了乌黑的棺木。若不是一旁刘刚流着血的断臂,众人甚至不敢相信竟被棺木吃掉一双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棺材的邪门,赶紧后退,不敢再凑上前去。
老村长盯了棺木半晌,缓缓吐出了这么个故事。
前川河的主干,是大户川。八十年前,大户川村还未荒落,靠着大户川和良田,村民生活虽平淡但也吃穿不愁,这大户川村以平地居多,单单靠着一座山,村民种地种习惯了,也没人打山的主意,而偏偏李家二儿子眼光独到,看中了山上一棵棵一人都抱不过来的老树,他胆大心细,掏空了家底要从村里买了后山。
只要钱给足了,这后山任意折腾。村民白白分了钱,高兴的不得了,都笑老李家二儿子是个傻蛋,确实,后山除了树粗点,种啥可都成不了气候。老李家被人这么说倒也不气恼,陪着笑脸尽着村里人笑,傻乐着背着家伙事上了山。
就这样,一棵棵树倒下,变成一片片板,一片片板顺着大户川而下,换来了白花花的银钱。在村里人的惊讶里,原先穷酸寒碜的老李家,一晃成了村里最大的富户。
这可让其他村民一阵眼红心急,一打听,这后山不起眼的树竟是楠木,外面用来做棺木,竟卖到了天价。
一个村子,一旦出现贫富严重分层,便会打破原有的和谐,产生嫌隙。
村里人再也不能忍受李家人钱包日益鼓鼓囊囊,便争相到村里老人那闹事,说什么也不让老李家再动后山的树,他们还一同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冒犯了山上的树神,粮食都减产了。这后山的价钱也给的太低,还要增十倍。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意思,老李家必须再掏钱,后山还归他们家,但山上的树,不能再动分毫。
老李家一家三张口舌是驳不动一村老少爷们的,见气势汹汹的村民似乎要动起手里的家伙什来,便也无奈的答应下来。倘若不答应,这村怕是没他们家容身之地了。
老李家消停了几个月,在村民们的监视下,当真没敢动后山一草一木。这下断了李家的发财路,那点家底估计也撑不了几年,这样想着,村民们又心理平衡了,继续安逸自在的料理庄稼,粮食年年长势喜人,今年更是如此。
可有心人又看见了,老李家二儿子又偷偷的往后山跑,他这看看那瞧瞧,有时又掘些土层翻看,难不成还真有什么宝贝?他们连夜蹲守查看,发现除了刨出些烂树根也没什么门道,心里想着老李家这二儿怕是傻了要卖烂树根,树根可不值几个钱,就是把后山全卖遍,也不够补上买山钱。那伙人笑着这二儿子疯了憨了,便也不再盯他,回了家捂上被子大睡补觉。
没成想,几日后,又有一棵一棵的树从渡口顺着水流往下运去。这哪来的树?难道老李家又砍后山的树了?一村人气势汹汹涌向后山,当即傻了眼,这一棵棵黑木头竟是从后山土里运出来的,准确的说,这李家人,竟在这后山开了个洞。
知道真相的村里人捶胸顿足,说起来还多亏了村里的禁令,李家二儿子一想,不能动山上面的草木,说不定土下有什么宝贝,真是上天垂怜,还真让他歪打正着,或许是旁边是大户川的缘故,这山下埋着的,竟是寸金难买寸木的阴沉木!
都说家有乌木半方,胜过金银一箱。话里说的乌木就是阴沉木,这可比砍树做棺材来钱快多了。而且这阴沉木大的可做棺材书雕,小的有可做佛珠挂件,几乎没一点不值钱的部件,外面需求极高!基本一亮相就被抢购一空。而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老李家从后山挖出的阴沉木乌黑中杂着缕缕金泽,更是散发着一种奇香,绵软悠长,着实神奇,价格更是普通阴沉的几倍。
老李家真的是祖坟冒青烟,发了大财运!
村里人简直气得脑门窜油,但也没法,规矩是他们定下的,只能干看着眼馋,几家年轻人倒是半夜想去后山偷点,可老李家早从外地雇了长工,连夜看守着洞口。更有人不甘心自己交不到好运,刨了自家农田,期盼也能找出点木头,可都挖出河底沙了,也没寻到半点东西。
老李家手头是一天天的宽裕,房子也越建越阔气,几年后,更是沿着这大户川,从南方领回个俏丽女子。
女子从南方来,长得极其水灵,细皮嫩肉,腰肢柔软,一颦一笑都牵人魂魄,走起路来扭动腰肢,揪住了全村爷们的眼光。这一下可给村里老少重新定义了女人的含义,再跟自家糙妻一对比,顿时心理五味杂陈,只恨自己不是李家人。
女人领回家没几天,便和老李家二儿子成了亲,又不出一个月,便大了肚子,第二年春便诞下一个男婴。生了孩子的女人身形更加丰腴,连出门买个菜,都免不了血气方刚的小伙的暗地里偷偷跟着瞅。
后来过了几年,乌木已经空了,老李家早赚了个盆满钵满,便歇了挖掘,同村民一起,重拾起农田,种起了庄稼。
这几年老李家没少给村民分钱,可村民大多当面笑嘻嘻接了钱财,背地里指着姓名谩骂。一听不在挖乌木,以后没了分红,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
这开始种庄稼的第一年,还没等收成,就来了大旱,连往日奔腾不息的大户川竟都快露了底,村里人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可想着再熬几天就收成了,也没放在心上,旱年也常有,只是今年严重了点罢了,可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一夜之间飞来满天的蝗虫,饿死鬼托生一般,人畜庄稼皆咬,一旦上口便紧咬着不撒口,硬扯下来竟带着大块皮肉。村民吓得赶紧躲在屋内,听着门外牲畜的惨叫却不敢探出头来。
等到蝗虫将能吃的吃尽,才满意的飞离大户川村。
可村子早已被咬得支离破碎。而大户川也干涸露底,河滩鱼骨陈列,看样子蝗虫还享受了一顿鱼宴才归去。
旱情持续了一年,村民家里那点存粮早已吃空,农田的土层已经不知被翻腾了几百遍,饿急了眼的村民已经近乎疯狂。老李家也觉心中有愧,早早捐出存粮,本来村民还有些感激,可渐渐人心里变了味。
不知是谁起了头,村民们仔细一想,竟将这大旱罪魁祸首指向老李一家,确实,一定是他们家!挖空了后山惹恼山神才惹下这般祸事!受到怂恿的村民怒火中烧,抓了家里的铁锨榔头就去老李家闹事,踹开门去,起先还大声质问,但看到几个村民窜进门去开始抢掠,便也直接噤了声,加入掠夺的队伍。
老李家不敢反抗,饿昏了头的村名个个猩红着双眼,为抢夺不顾情面,老李头低声下气,只得抱着双拳跪求人家,“老乡行行好,给娃留口粮……”四岁的小孙子哪见过这种情形,当即吓的哇哇大哭,拿了小木剑要打人反抗,却吵得一个壮汉一阵烦躁,一脚踹到小娃的心窝,头也撞在了墙上。
女人赶紧爬过去护住孩子,却发现已经口角溢血,昏死过去。老李头一看孩子被打,要跟他们拼命,晚来的一波人本来也没找到什么好处,当即把怒火发泄到李家人身上,砖头铁锨都往他们身上招呼,逼问他们存下的粮食和财宝放在哪儿。大儿子是个病痨,没经受住几句拷问就只剩进的气没出的气了。
一下没了两个亲人,老李头也有了同归于尽的气势,可他一反抗,就被打的更凶,不知谁下手一重,竟一铁锨直接拍在他脑门上,顿时脑颅破碎,浆血四迸,老李头两眼一翻,一命呜呼。小媳妇抱着孩子只是哭,她一个柔弱女子,也干不了什么。三个人的死亡没能唤醒陷入疯狂的村民,反而更助长了他们的禽兽行径。
找不到粮食,他们推倒了墙,砸坏了床椅,而早已对女人垂涎已久的几个流氓,趁着混乱,捂上了女人的嘴,将她拖到了暗处……
这几年来老李家存下的家底被一抢而空,可怜一辈子勤俭节约,最后竟落得个如此下场。村民们抢了钱财满意离去,都忘了手上沾染的血腥。
这高屋大瓦着实碍眼,不知是谁又扔了把火,天干地燥,大火顺势而起,将李家的辉煌烧成了灰烬……
靠着掠夺来的粮食,村民多少补充了点体力,在一个夜晚,收拾了贴己家当,沿着大户川开始了迁移,旱情的这一年里,他们本想着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就来雨水了,可这一等就是一年,再等下去,怕是只能落得个等死的田地。
一户人家起了头,零零散散的人家便都下了决心,横竖都是死,说不定外面会有活路,便沿着大户川一路南行,粮食在哪里吃尽,便驻扎在哪里。大户川村瓦解了,又涌现出大户川沿岸大大小小几十个村落。
老村长尚小,跟着村里的多户村民歇在了大户川下游一角。此处有个小潭存了些积水,就依靠着这点水,硬撑着挺过了旱灾。几年后的一夜,下起了滂沱的大雨,似乎把积累了一整年的雨水一股脑的倾泻给人间。大水充盈了大户川,小潭也在一夜间蓄满水。天一放晴,几户人家商议再沿岸回到故村去,谁知竟在谭边,发现了四具乌黑的棺木。
村里人早就一眼看出,这可就是老李家往外出售的阴沉木!那个奇香早已搔弄的他们心痒难耐。他们自然知道这木材的价值,一股脑扔了背囊,争先恐后涌上去抱住棺木,往日的邻里邻外此刻全然不顾情面,都为谁先来后到吵个不停。
老村长当时尚且年幼,十几岁的孩子,只觉大人们红着脸面争吵不休,着实好笑,端坐在一旁看着笑话,可一会儿他便笑不出来了,争吵声变成了哭喊声,大人们竟死死抱着棺木扭着身体挣扎,他有些奇怪便起身走上前去。
他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个画面。
黑虫!细长的黑虫如头发丝一般,村民张大的口里已经溢满了黑虫,争相往外挣脱翻涌,外鼓的眼珠顷刻便覆上一层黑影,细长的黑虫从他们身体里贯穿,耳朵,眼睛,嘴,又沿着皮肤爬到了棺木上。
几句哀嚎叫喊声里是血肉被黑虫撕扯褪去,紧接着又是白骨粉碎,他似乎听见磨骨的嗤嗤声,活人吃尽,黑虫又回归棺木,现场没留下一具残骸,若不是棺木四旁掉落的布衣,他根本不相信发生了什么。
他失魂落魄,大叫着跑离棺木,他不敢回头看,只记得他爹临死前喊落在半空中的“跑……”字。他吓得眼里噙满泪水,再也不敢靠近河岸,只是往里跑,一直往里跑,直到筋疲力尽昏倒在地。
他在一个集市里被原来大户川村的村民认出。他说出来自己的遭遇,谁也不相信,都道他说梦话。可悲剧就一遍遍的上演,这四具棺木如幽灵般,沿着大户川寻找着大户川村民。
沿着汛期而至,一遍一遍的搜寻着大户川村人,它,是来复仇的。
…………
老村长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仔细回想着自己的身世,这几代村里联姻,多多少少都与大户川村有些血缘关系,便个个畏首畏脑,紧着人群往里缩。
“老村长,那您说可怎么办啊?”终于有个人够胆打破了沉默,“切记莫凑上前去,再莫动这棺材,等下次河水上涨,让它自然入水,此外,别无他法……”
“咱怕它甚!要我说咱一把火……”
“我说了莫再动它!本就是上几辈的报应,不招惹就不会降祸到你们头上!”一向和蔼的老村长此时怒目圆睁,大声斥责着。
 一看村长发火,众人也立马噤了声,忙收拾了农具,归家去了。
刘刚哭哭啼啼,看着断肢着实心痛,可也没有办法,比起丢命,丢一双手总归好过些。
可第二天刘刚就死在自家床上了。
他老婆今早催他起床,只见他侧身躺着,脸撇向一边,她嗔怪着使劲推他,可力气一晃,他竟然身形变扁,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她慌忙掀开被子一看,哪还有人,只剩下空落落一身衣服,撑着个人形。她一阵惊恐,吓得大叫,竟吐出半条黑虫。
她突然觉得眼睛好痒,痒得她想要扣掉眼珠,跑到镜子旁一看,眼白竟布满了黑虫,正涌动着……
整个村子都沦陷了,连老村长的曾孙女都不例外,村里人被黑虫侵蚀折磨的已经疯癫,他们用刀子划破皮肤妄图扯出黑虫,谁知一根连一根,竟如头发一般,长个不停。
可没人注意到,老村长竟完好无损。
自己最心疼的小曾孙女已经扣瞎了一双眼,“祖爷爷,我好疼啊,虫虫咬……”
他再也忍不了了,提了砍刀去了岸边。
他其实已经猜出来大概,为什么这么多年,棺材就像鬼影一样跟着他,他以为他不碰,不动贪财的邪念就能躲过报复。
但他错了,这棺木就是奔他而来。
他走到了一具黑棺前,跪了下去,它其实什么都知道,他便不再解释什么,用砍刀抹了脖子。
鲜血一撒上棺木,黑虫便争先恐后爬出,覆上了老村长的身体,却愈合上了他脖子上的的刀口。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似乎整具棺木的黑虫都觉醒过来,老村长血被止住,自然没那么快死去,他活活经受着万虫的噬咬,剧痛给了他巨大的清醒,他的脑窍从未像此刻一般清明,他看到了真相,蒙蔽在他层层编织谎言下的真相!
他突然想起,是他偷偷跟着李家二儿子走去后山,看着他进洞后,用父亲炸鱼的雷管炸塌了洞口;是他在村里人怨忿声四起时提了一口“都怪老李家!”;是他在众人都离去后扯下了李家小孙子身上的玉观音,他当时似乎还有气,手拽着他的衣襟,他冷笑着搬起一块石头,又放了一把火……
没人会想到,七岁的孩子,会出奇的恶。
还有他不知道的真相是
当年李老头眼看村里人难以撑过这个旱年,嘱二儿子去后山的山洞去寻早些年存下的几袋粮食。本来是以防挖乌木洞时坍塌,备下的救命粮。后来随着乌木的弃挖也逐渐忘却了,直到灾年才想起。只是不知粮食腐烂没有,便嘱托二儿子不要向村里声张,先独自去看看。
就在这一天,二儿子惊喜发现这存乌木的山洞密封性极好,竟完好无损的储存着当年留下的粮食,他开心地背着一袋往回赶,准备叫村里人来运。
每人少吃些,再撑一两个月不成问题。
可谁知洞口突然坍塌。他被活活埋在了地下,幸好有些存粮不至于饿死,他紧赶慢赶,在洞中困了半个月才挖出通道,等他焦急地背着粮食往回赶,李家已是一片废墟。他想找人问问缘由,可整个村子已经人去屋空。
在灰烬里,他扒拉出几具残骨,其中一具小小的尸骸,头骨被压在大石下,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更是在自家干涸的水井里,看到了已经衣衫破碎无法蔽体的媳妇,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刀,脖子上的血迹已经黑浊了。
在一片废墟灰烬里,他慢慢拼凑出了真相。
他已然疯了,哭喊谩骂着穿梭在村子里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头发。
苗寨女子善用蛊,当年媳妇的陪嫁就是一盒虫卵,他碍着脸面不得不收下,后来采木时一掏布衫内兜才记起,他本就瞧不上这些小虫,便随意扔到了山洞角落,如今他刨烂了手指才从山洞里找到,他想起当年老岳母嘱咐他收好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他吃着最后的粮食,搬出了藏起来的两根乌木,强撑着最后的意志打磨成了四口棺材,小心翼翼的将家人的尸骨安置好。
虫卵在乌木上大量繁殖,用收集的和自己的头发喂养起来的黑虫尖细如针,对头发所属人类的骨肉极其渴望。
他推了棺木到大户川河岸,用自己的血肉身躯做了最后的检验,既是对黑虫的嘱托又是先付的答谢。
…………
前川村随着老村长的消失恢复了原状,岸边的四具棺木一夜消失,不知又将奔赴何处。
作者:晴空,大三的小姐姐了,人好看,故事也好看,欢迎大家关注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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