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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metown Sheqi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NO.1924】 作者 | 苗松克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2017年暑假去南召五朵山游玩，看了五峰擎天的雄姿，坐了颤颤悠悠的入云索道，走了让人腿脚发软的绝壁玻璃栈道。漫步在富丽堂皇的金顶宫殿，我一边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边感叹开发商的高起点和大手笔。放眼望去，西北方向影影绰绰也有突兀的五座山峰比肩而立，离得最近的那座，甚至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峰顶的建筑，听见若有若无的歌声。有人神神秘秘地说那是镇平的五朵山，风光和这里并无二致，不过还没有进行商业开发，尚处“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原始状态，不要门票不说，食宿也免费……我喜欢穷游，喜欢原生态的山山水水，喜欢简简单单的人情民俗。几年来，在或忙或闲的日子里，那个人关于镇平五朵山的讯息一直萦绕在耳边。那些云端的山峰，那些口传的讯息，是真，是假，竟然成为挥之不去的梦。2020年的中秋节，恰逢国庆日。八天的假期太过奢侈，受疫情限制，上级又提醒大家“无要事，不出市”，此时不去镇平五朵山，更待何时？周南高速的开通，社旗去镇平便捷了太多太多。但摆弄高德地图才发现，五朵山已经被南召抢注，此行目的地不能输入“镇平五朵山”，输入“镇平北顶”即可。从镇平下高速，走30公里县道柏油路，过玉雕湾，石佛寺，赵湾水库，到二龙乡。再走乡道水泥路30余公里， 过清凉坪，三潭村，到马鳖坑，就到了五朵山的山脚下。无论是县道还是乡道，皆弯弯曲曲，路旁一直有河流相伴，曰赵河。尤其是进入乡道后，河水淙淙，急流如箭，悦耳；河石遍地，姿态万千，悦目。河岸，有连绵不断的竹林，有怪石嶙峋的浅山，有忽隐忽现的红墙蓝瓦，景色渐入佳境。赵河古称涅水，自镇平五朵山南麓发源，流经二龙乡、石佛寺、杨营、侯集等镇，南入邓州，为镇平境内第一大河。镇平，古称“涅阳”，来由于此。
沧桑感十足的山门，略显狭小简陋，更重要的是，山门无人看守，人们来去自如。路当中，更有一条睡觉的大黄狗被惊起，让我们感觉这次寻幽访古之旅，真是找对了地方。 
迎客松是上北顶的第一站，也是北顶最为经典的景点之一，在导航中输入“北顶迎客松”，竟然可以找到。 它位于山脚下的一个巨石之上。这巨石光滑圆润，浑然天成，大小如间房。千百年的较量中，巨石被松根撑裂了一道明显的缝隙，松树的根部也被巨石压得又长又扁，令人深深叹服生命的桀骜和倔强。迎客松其貌如伞，帽盖硕广。远望，它亭亭玉立，莽莽青山是它的绝佳背景。近看，它就像一位淳朴的山民，热情地招手欢迎远道而来的游客和虔诚的信徒。网上有黄山迎客松造假的传言，但这北顶迎客松却是货真价实，可谓镇平一宝也。在迎客松处俯瞰不远处停车场，车位尚多。一路上我们害怕遭遇停车难（今天双节是百年不遇），看来是杞人忧天了。停车收费20元，可能是今天许多人唯一的消费。
从迎客松处沿蜿蜒盘旋的水泥路步行，走一公里左右，从一处峡谷的正面，云山雾海中，我们看到了几座醒目的山峰。这就是五朵山，严格说是五垛山——圣垛，禅庵垛，摩云垛，娇女垛，哑女垛。在小小几平方公里的范围内，竟然分布着五座海拔均在1600米左右的山峰，的确罕见。据当地人说，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最高的圣垛，尚在这些山峰的后边。
行进中看到有灵官洞的标牌，但想想今天任务艰巨，听说从迎客松处到圣垛，单程就要三个小时左右，探访灵官洞的念头就放弃了。路边大片的山茱萸却正是成熟季节，红彤彤的果实饱满诱人，让人不由放慢了脚步。卖野生猕猴桃的农民说：山茱萸这东西滋养肝肾，是制作六味地黄丸的主材之一。路旁还有正在修建的观音殿，问了殿里管事的，金顶还有多远？他笑道：你们还没有进山哩！ 观音殿右侧，有一座巨大的山体全无植被，岩石裸露，如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将军，很是博人眼球。想问人叫啥山，又怕人取笑，只得作罢。
一条小溪从密林中悄悄流出。小溪前边有告示说：此处租赁自制拐杖，每根押金八元退回五元。这等于告诉你租赁费是三元，上下五六个小时的山路，租赁费和一瓶水的价格相当，真是划算。这告示也告诉人们，跨过小溪，登山才算正式开始了。不信你看，二郎真君正把守在石阶路的起点。
这石阶路就地取材，石材的厚薄、宽窄、长短均随形而设，不讲究整齐划一。 路的坡度也依山体而建，时缓时陡，斗折蛇行，给人以平平仄仄、率性而为的美感。路面有羊屎蛋，说明牧人可以进山。让人惊讶的是，偶尔还可以看到更大的动物粪便。有人说这是驴子的粪便。原来山上的人们为了方便，专门训练驴子单独上下山，驼运物品。今天赶上节日，上山的人较多，为了安全，驴子们都被拴在一边休息了。
路旁有漫山遍野的槲栎树，密疏、高低、粗细、丑俊不一，各具神态。根连着根倒也罢了，有的竟然挤挤扛扛，长成了连体。 以前，看到过恣意生长的野草。今天，在这片几乎原始状态的深山里，有幸看到了恣意生长的野树！谈笑间，不知不觉，一行人已经到了一天门。这里的天门也简单到了极致，但不影响人们焚香跪拜。 一天门旁有小店，售卖香表、水和饮料。店家一脸亲切，你可以不买东西，随意坐在他家的凳子上休息。
过了一天门，石阶路顿时陡峭了许多。不经常锻炼的人，即使走走停停，也不免心慌发喘。有人开始折返，有人开始原地等待。手机信号渐渐没了，巨石和奇石开始增多。几棵树任性地把家安在在一丛巨石中间。细看，巨石上有“二天门”的红字。原来这天门，都用一块长相奇特的石头代表了。
二天门上边的槲栎树，画风明显与下边的不同——不再疯狂地随意生长了，而是变得身材修长，连枝丫也整齐地朝向一个方向舞动。很显然，长高自己才能接触到更多的阳光，经年猛烈的山风洗礼，也让它们的身姿更加洗练挺拔。 这段路最为陡峭，几乎找不到休息的地方，被人们称为好汉坡，有更多的游人半途而废了。但对于虔诚的香客和稚嫩的孩童而言，似乎不算什么。的确，人的一生中，困难本不算魔障，但心里的困难就是魔障。
在一块巨石的最低处，有模模糊糊的字样：三天门。走过三天门，有二百米平坦的土路，路旁香表店林立，说明此处香火着实旺盛，也说明青牛宫马上到了。
青牛宫建在圣垛的半山腰，南边临着绝壁，其它三个方向是空旷的山谷。绝壁边修有栏杆，栏杆和宫墙间是长满野草的石板路。宫墙上功德碑林立，墙内有大片的翠竹。宫墙的转角处，有全石砌就的小庙一座。可见心诚者，处处皆有神明。
青牛宫坐北朝南，前有山门，院内有四座宫观，主殿是武祖师正殿，后有玉皇殿，右侧是地母殿和老姆殿。虽然，这些建筑都不太光鲜，但朴素中却透着威严。相传春秋末年，有个叫李耳的人，整天骑在青牛背上传经布道。后来他骑着青牛西出函谷关，得道成仙，被封为道德天尊（太上老君）。李耳成仙后，见这里五峰入云，林茂草青，便把青牛圈养在这里，此地就是今天的青牛宫。青牛宫山门边也有香表店，价格公道，好像没有老板，只是义工在服务。墙上有固定网络的密码，你连了网，付了款，没人核对，只管自己拿走香表，自动售货一般。也是，不管是义工还是香客，或者是游客，在诸神的眼皮子底下，哪一个不是心存畏惧，规规矩矩？
青牛宫的东侧是一处天井式四合院建筑，有两层，将近七八十间房。一楼的厨房和餐厅里，有不少义工在忙碌，经打听这里一切归镇平五朵山民主管委会管理。对于游客和香客，真的是免费食宿。当天中午的午饭是加了萝卜干的素面条。有伙伴尝了一碗，连连称赞味道不错。后来我们在傍晚回到山脚下时，还看到部分人刚进山。原来他们就是准备晚上住在青牛宫，第二天赶到圣垛看日出的。
在青牛宫旁的菜园里遥望海拔1665米的圣垛，它不愧五垛之首，似一柱擎天，直插云霄。山顶巨石凸起，建有宫观，人们为了和“南顶”武当山相区分，称这里为“北顶祖师庙”，据说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当日是多云天气，仰望那庙宇悬在半空云雾中，若隐若现似空中楼阁，恍如仙境。
从青牛宫到圣垛，虽只有几百米的落差，往返却需要一个多小时，可见山势之险。好多人望而生畏，就在青牛宫止步了。为了安全，在这段路的两边都修有石柱，上缚铁链。攀登者必须宁心静气，小心翼翼，抓紧铁链。因为在铁链之外，好多地方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其中最惊悚的，是攀登前要先穿过一个巨大的山谷。这里空气流通不畅，大雾弥漫，细雨蒙蒙。穿行其中，累且不说，感觉真的是云里雾里，清幽寂寥，根本辨不出方向。好在今天游客较多，又只有一条路，所以也不怕迷路了。每隔一段，铁链上都拴有垃圾袋，这算是我见过最实用最环保的纯天然垃圾袋了。
穿过那段峡谷，云雾渐退，豁然开朗。有巨石上题诗一首“劝农冠盖已归休，了却逋悬百不忧。可是诸人哀老子，半窗白日拥红柚。”有语文老师说，这是元好问在镇平当知县时写的，大意是关心民间疾苦的。想不到，那个写出千古绝唱“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大文豪，和镇平有如此渊源！
几块片石堆砌，就是一个敬奉太上老君的所在。从这里开始，圣垛最精彩的华章拉开了序幕。祖师庙就建在这块上下长约百米的巨石之上，石阶路则如小蛇紧紧缠绕在巨石左右。这巨石被千万年的风雨雷电打磨，变得光滑平整，仰望如一面看不到尽头的高墙。偶有的墙缝间，怒放的野菊花仿佛在宣告，它们才是这世界最强悍的赢家。
石阶沿石壁转到擎天巨石的最高处,就到了圣垛之巅。祖师庙就建在这百十平米左右的峰顶。有限的空间里，仍然有山门、前殿、后殿三重建筑。前殿敬奉祖师爷，后殿敬奉祖师爷的父母。在后殿，端坐着一名上了年纪的道姑。我好奇心大，问她：这里的祖师爷和下边青牛宫敬奉的真武祖师是不是同一个？她笑而不语，也许是天机不可泄露，也许是我的命题太大，不是她三言两语能打发的。在祖师顶环顾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云山雾海。上山前还盼望着能看到附近南召的五朵山金顶，此刻才明白那简直是白日做梦。但我们却一点儿不感到遗憾，因为在这里我们仿佛幸运地看到了天宫和灵霄宝殿应有的样子。此情此景，你不得不感到繁华落尽，物我两忘，去留无意，宠辱不惊……如果说登山远眺的第一个境界是体验山高人为峰的快感；第二重境界是荡涤心胸，升华心灵；那么可以说，今天登临圣垛，看了镜花水月般的空中楼阁，其作用更多的是达到了登山的第三重境界——大澈大悟，醍醐灌顶。人生，既是一场众生无法觉醒的迷梦，更是一场千回百折的修行。这迷梦和修行走到最后，都要回归成白开水般的简单明了。正如上下左右这无处不在的大雾，白茫茫一片苍穹真干净！冥冥中听到从下边青牛宫传来袅袅的乐声，忽然想起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的句子：青冥浩荡不见底， 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 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以前，总觉得李白是极度夸张和想象了。此时，才知道李白是高度写实的。
晚上八点，一行人平安归来。一直纠结于两个五朵山到底能不能“鸡犬之声想闻”。打开谷歌地图查看，两地最近处相距不过几里。然而，群山阻隔，虽近在眼前却互不交通。感谢祖师爷，给南阳天造地设般安排了两处五朵奇观。一处是高大上的设计，一处走草根亲民路线。这让南阳人，不管你是开宝马的还是开三轮的，不管你是住高档别墅的还是蜗居的，都能经常和祖师爷套套近乎。
苗松克，苗店中学教师，社旗县苗店镇大苗庄人。喜欢读书往往不求甚解，爱好写作常常辞不达意，自认为涉猎虽广，无一精通。向往无拘无束，恬淡悠然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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