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0多针一天内“光”了，线上预约一直缺货，线下排队等一周起步，医药电商平台上价格翻倍还缺货…… 这是今年秋冬季新冠叠加流感威胁之下的疫苗现状，往年接种率仅有2%的流感疫苗在今年需求量已经大幅增加。 北京协和医学院院校长、呼吸病学与危重症医学专家王辰院士曾在多个场合呼吁，在今年秋冬和明年冬春，新冠肺炎一旦合并流感，死亡率会上升，最有效的预防办法就是及时、普遍接种流感疫苗。 上海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教授早在4月的一次采访中就提出，今年强烈建议接种流感疫苗，除此之外，还建议老年人额外追加肺炎疫苗。 在4月的那次采访中，张文宏提到，去年因为宣传到位，流感疫苗脱销，他没能打上，听说今年储备变大不会缺货，他自己一定会去打。 然而，当时间走到今年秋季，流感疫苗还是史无前例地大范围缺货了。事实上，在2003年SARS、2009年甲流期间，流感疫苗需求也曾上涨。但今年的需求全面爆发，远超前两次，也比公卫人员此前多年健康宣教的效果好上千百倍。  前所未有 天津的妈妈小容因为约得早，两个孩子已经注射完了疫苗，“现在约已经非常困难了”。 9月初，小容被社区医生拉进了一个疫苗预约群，填写共享文档即可报名。短短两周之后，情况已经大不一样。 “我还想拉一个女同事入群，已经不允许了。”小容试着帮同事预约，然而，由于共享文档人人都可以操作，预约信息很快被恶意顶掉了，同事最终没能约上。由于类似的事情频发，这个群最终解散了，“现在只能通过单位或者幼儿园这些途径约了”。 即使是集体预约，何时有苗仍是未知数。北京一家公立幼儿园早在9月中旬就开启接种预统计，直至20天后仍无进一步消息，原因是：社区医院没货。 使用卫健委官方推荐的“本地宝”“约苗”等小程序查询会发现，在全国大部分一二线城市，流感疫苗预约都处于全面缺货状态。有成都市民表示，自己8月份就开始排队预约，约到时已经到了800多号。 流感是由流感病毒引起的一种急性呼吸道传染病，呈现季节性流行特点。每年流感季，中国都有300万到500万重症病例，引发29万至65万呼吸道疾病相关死亡。  特别是今年，全球新冠疫情仍在流行，入秋后欧美第二波疫情已然爆发，一旦新冠与流感叠加流行，形势将更加严峻。 按照国家疾控中心的建议，流感疫苗最好在10月底前完成免疫接种，60 岁及以上的居家老年人、6月龄-5岁儿童、慢性病患者、6月龄以下婴儿的家庭成员和看护人员以及孕妇或准备在流感季节怀孕的女性，都是高危人群，需要及时接种疫苗。 此时，疫苗能否及时供应，这个秋冬季如何顺利度过等问题，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人群焦虑的来源。 对医疗行业而言，事情还有另一面。事实上，得益于全民口罩、注重手消、保持社交距离等卫生意识，今年全国的呼吸系统患病率大为降低。如今，流感疫苗接种率又将迎来史上新高，感冒药企业也将遭遇一个极冷的冬天。 8家企业须生产上亿人份疫苗 中国流感疫苗接种率低，一直是热议话题。 2019年数据显示，中国内陆流感疫苗接种率仅为2%左右，与香港的40%接种率相差甚远，更远低于美国的60%。 今年新冠疫情之下，人们对疫苗的认可度大幅提高。行业预计，今年流感疫苗接种率有望增加到8%，其中医务人群会增长到18%左右。 据此，有企业人士测算，总产量要超过1亿人份，才能满足需求。而此前中国每年的批签发量只在4000到5000万支左右。 健识局查阅中检院的批签发情况发现，目前流感疫苗企业已经从2019年的5家恢复到8家——华兰生物、上海所、长春所、北京科兴、赛诺菲巴斯德、金迪克生物、长春百克、大连雅立峰生物制药，产品包括四价疫苗、三价疫苗和冻干鼻喷流感疫苗。  按照上亿人份计算，平均每家企业的产量都要达到1250万人份以上才行。 而实际情况是，截至9月23日，已获批流感疫苗总量就超过了2236万剂，远超2019年全年水平。其中，赛诺菲巴斯德597.6303万支，华兰生物601.2233万支，长春所307.3945万支，北京科兴307.3847万支；长春百克323.3053万瓶，均为冻干鼻喷流感疫苗。其余上海所有50多万支，金迪克生物70多万支，大连雅立峰生物制药近20万支。 从上一年度数据看，作为中国最大的流感疫苗生产基地，华兰生物2019年全年签发了1293.14万支流感疫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华兰生物表示，虽然公司产能理论上能够达到3000万支，但是生产线并未全线投入使用。 事实上，由于流感病毒毒株每年都在发生变化，上一年的疫苗如果没有用完，必须销毁，全部投产可能导致生产过剩。除了产品损失，还会产生医疗废物处理、运输等费用。因此，为了避免浪费，疫苗厂家往往只能根据前一年市场需求和原料来确定新一年的生产量。 赛诺菲巴斯德相关负责人在回应媒体采访时也曾表示，2009年甲流之后，流感疫苗接种率也曾有过小高峰，但是很快又下降至较低水平。如果公众没有真正意识到流感疫苗可以使健康获益，那就还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更别提一些突发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2018年，长春长生疫苗事件曝光，公众对于疫苗也一度出现抵触情绪。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一项调查显示，有32.2%的儿童家长对百白破疫苗接种出现犹豫。而在2016年山东非法疫苗事件之后，也曾有86.58%的受访对象对二类疫苗接种犹豫，41.29%的受访对象对一类疫苗接种犹豫。 2019年12月1日，全球首部《疫苗管理法》由中国颁布，并开始实施。一些疫苗生产企业随之进入整改阶段。长远来看，这无疑有利于国内疫苗质量的提升，但在当下，也难免造成了一部分的产能缺失。 前所未有的需求、“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前车之鉴、流感疫苗生产的特殊性、法律的实施……如此种种，都为今年的流感疫苗市场带来诸多变数。 工艺限制，百亿市场难吞 各地公开数据显示，国产四价疫苗价价格128元/支、三价疫苗65到81元/支，根据个人情况，一般需要注射1到2剂。 以上亿人次需求量计算，背后市场规模至少可达到百亿水平。不过，这样的市场规模，国内现有流感疫苗企业却很难拿下。 另有业内人士告诉健识局，与药品生产不同，疫苗生产往往受限于生产工艺，很难迅速增加产能。 由于流感的流行株会不断变化，因此，生产企业每年需要根据WHO推荐意见确定下一个流感季节流感疫苗的研发和生产计划。对于北半球，发布时间在每年的2到3月份。 目前尽管已有新工艺，但是主流工艺仍然是用鸡胚（受精后孵化10天左右的特种鸡蛋）。作为最成熟的流感疫苗技术，鸡胚工艺诞生于上世纪40年代，产出的流感疫苗安全、有效，且成本低，但是周期长，一般在4到6个月，而且会受到鸡胚供应的限制。这样，每年流感疫苗的上市时间最早在6、7月份。  这样的长周期也决定了，疫苗企业很难根据需求灵活调整产量。而在流感疫苗有效期只有一年的情况下，企业产量变化的弹性也会更小。 而为了应对流感全球流行，流感疫苗也会增加抗原组分，来防止病毒后发制人，三价、四价流感疫苗正是为了防止年初预判不准的情况。 为了把有限的疫苗用到高危人群身上，疾控中心号召几类人优先注射。据湖北媒体报道，经过疫苗企业的多方争取，该省今年的疫苗供应量是近年年均供应量的5倍还多。 与此同时，湖北、四川等省都有专家呼吁民众不必恐慌，强调保持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多通风、加强体育锻炼也可以预防流感病毒感染。 虽然10月底之前是最佳接种时间，但也无需过度强调，事实上，只要在流感季接种，就会有效用。 感冒药企业进入最冷寒冬 无论能否成功接种流感疫苗，客观事实是，卫生意识的提升、人群流动性的降低，使流感及感冒得到了更好的预防。 中国国家流感中心的监控信息显示，2020年2月以来，流感发病率相比2017年至2019年同期数据整体呈下降趋势。 而疫苗接种率的提高，将进一步降低流感发病率。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传染病处呼吸道传染病室主任冯录召表示，可以确定的是，只要匹配率较好，流感疫苗的保护效果可达70-80%，即便匹配不佳，保护力也可以达到20-30%。 以中等保护效率50%计算，只要接种率足够高，也还是能在人群中形成免疫屏障，减少总体发病率。 这对于一些药企并不是好消息。  从2020年上半年报看，东阳光药1至6月营业收入同比下滑了近20%，利润下滑近60%；制药收入更是减少了32.78%。该公司在业绩说明中也强调，受新冠疫情影响，国内人口流动性下降以及公共卫生意识的加强，各级医疗机构门诊量减少，可威处方量大幅下降，药品销量出现较大幅度下滑。 可威是东阳光药的主打产品，作为流感治疗一线用药，获批以来销量一路狂飙，到2019年销量已经突破了59亿元。自该产品2008年获批以来，今年销量首次下滑。 事实上，不止可威，整个感冒药市场都受到了冲击。中国医药工业信息中心PDB药物综合数据显示，2020年第一季度，国内感冒用药销售额同比下降了24.83%。以感冒药为主打产品的特一药业、葵花药业、济川药业、贵州百灵等业绩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 在流感疫苗接种率提高，患病率下降的今年秋冬，可威等昔日畅销药的销量恐怕仍然很难恢复，相关企业也将面临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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