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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黄山纪游

 柳浪闻莺眺西子 2020-10-07

黄山纪游

李南方

节令已是初秋,却依然炎昼热夜,少有清凉。也正是趁着这暑期,我偕妻子带着未满九岁的儿子,一同游览黄山。

我们到达海抜六百多米的黄山温泉时,已是中午。走下汽车,一派蓬莱海市般的景象灿然入目。在紫云峰和桃花峰之间的壑谷中,亭台楼阁依山临水,嵯峨列峙。在名泉桥所连结的大道两旁,富丽堂皇的宾馆,雅致精巧的别墅,琳琅满目的商店,曲径通幽的疗养院,掩映在葱茏的林木之中。显然,这些都是为避暑的人们和暂住的游客准备的。于是这深山犹如闹市,马路上,车辆、游人如梭如鲫,使这“人间仙境”构成一幅红尘画卷。

尽管还只是午后一点多钟,可是和我们同来的旅人都在这里留驻了下来,而我们则因为预定的日程太紧,不能停歇。当我们离开温泉,向山上进发时,远远看去,我们的前头仅有二三同道,而我们的后面则无人随行。

那登山的石阶,起初感觉寻常,可是再往前去,峰回路转,奇景叠出,胜处愈多,险处也愈多,艰难与异妙相并递增。

在硃砂峰畔的立马亭,隔着峡谷仰视立马峰,那如削如磨的巨大峭壁上,分两行竖刻着十个莹白色的大字:“立马空东海,登高望太平',每字直径二丈八尺,在阳光映照下赫然耀眼,显示出一股气壮山河的力量。

从老人峰下的半山寺举头翘望,右上方的半空中,有一块巨石形同“金鸡”。其昂首振翅,跃跃欲啼,“空中闻天鸡“的感觉似真似幻,令人不由惊叹天工造化之神奇。在黄山,此类呈奇献巧,似人、似物、似禽、似兽的怪石不知有多少。

穿过“天门坎”稍往上行,便到达天都峰脚下。登上这座山峰,正是我们今天奋进的目标。

天都峰是黄山三大主峰之中最险峻的奇峰。它盘空千仞,卓绝云际。古时,不知有多少旅行家想要蹈足其巅,却因此道难行而怅然止步。迄至明清两代,冒着生命危险登上峰顶者仅寥寥数人。更多望而却步的人只能留下诸如“何年白日骑鸾鹤,踏碎天都峰上云?”的诗句,以表达深深的遗憾和空幻的冥想。

如今,虽然早已有了“通天之路”,可那是在“飞鸟难落脚,猿猴愁攀登”的悬崖绝壁上开凿的磴道,是名副其实的“天梯”。其最宽处不过两米,狭窄处仅可容一人立足,且坡度均在七十度以上,至陡处超过八十五度,如果没有石栏或铁索防护,即便再有勇气,真敢涉足者能有几人?

尽管这梯空之路还是又难又险,可我们一家三口克难犯险,终于登上绝顶。看到峰顶巨石上镌刻的“登峰造极”四字,一种豪迈的情思涌溢于头心。此时,天都峰上只有我们一家三口。于是,我在想,这座在无数个世纪里曾经是人迹罕至的奇险山峰,如今妇孺可登,这是时代使然。只有在伟大的时代,人才能站得这样高,这是前人不能企及的。

山高到了极点,也美到了极点。这“天上的都会”,顶面平坦如砥,其上摩霄汉,下临烟莽,天风撼人,大气弥襟。此时,俯身四瞰,若隐若现的峰岫楼宇,漂浮在起伏翻腾的云海之中,真让人有几分置身于天上的飘逸感。

眼底的壮观和美妙令人留连,而低垂的落日已逼近西边的烟峦。我们必须很快走下天都峰,在天黑之前赶到邻近的玉屏峰,投宿于玉屏楼。

是夜,在玉屏峰,在黄山之上,我得以饱览夜空的星斗与彩云、皓月,放口吟出了不俗的诗篇。

我们在黄山游览两日。除了登天都峰,宿玉屏峰,又上光明顶,越莲花峰,然后返回。

此番行程如此匆促,对于千峰竞秀,绝胜五岳的黄山,当然只是浅浅一瞥。但仅此一瞥,我已深信大旅行家徐霞客的话:“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

(原载于1986年9月10日《武汉晚报·夜明珠文学版》)

散文:黄山纪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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