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说《缘为兵》【二九四】相拥却在分手前

小说《缘为兵》【二九四】相拥却在分手前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退伍老兵们围拢到了连长身边儿，一股酒气也包围了连长。好像没有哪个退伍老兵没喝酒，似乎脸上都有醉意，嘴里都有酒气。

    不过，喝酒的人都知道，酒醉常于动情后。但凡是今夜喝醉了酒的人，都是动了真实感情的人。即便是撒酒疯儿，也是为了那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感。

    那个年代，还没有高铁，没有互联网。在贫困山区没有公路，没有电，那里的人们也没有什么文化知识，退伍就意味着这辈子再也见不着面儿了。

    舒雅云就说过，他们的村子在山上，叫霞山村，很穷，但是很美。就是交通不便，下了车还要走六十里山路。

    六十里山路，还不能空着手儿走，下一次山不容易，要背负着重物，走上整整一天。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生死相依的战友，告别时候儿的泪眼汪汪、难舍难分，只要是当过兵的人，都经历过。

    战友，那是战场上的朋友，那是在战斗中能为自己个儿挡子弹的朋友。

    虽然也有要离队的战士会借个事由儿发泄一下，但是，他们表面儿上像是厌恶了这个连队，实际上是心里舍不得那三点红！

    总之，无论如何，人总得有个情感的发泄口儿，否则，就很容易发疯。是的，火山也有喷发的时候儿，何况，这是一群雄性世界里的热血男儿！

    一个男人，一名战士，他们把这个连队留给他们的这样儿的疼、那样儿的痛，全都在内心深处掩藏起来，装着满不在乎，若无其事……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儿离开部队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也都知道，天一亮，他们今生今世也许就永远都不会再见面儿了…… 

    连长看看退伍老兵们，又看看满地被趟的乱乱糟糟的稻草，问了一句：“你们没睡好吧？”

    退伍老兵们胡乱的回答着，有的说：“睡好了。”

    有的说：“睡不着。”

    有的说：“根本就没睡。”

    也有的只是点点头儿或是摇摇头儿。

    连长说：“咱们连队就是这个条件，没有多余的床和褥子，老兵不离开所在的班，新兵就不能分到战斗班里去。新兵来了，也是打的地铺，睡的稻草。现在新兵分到战斗班了，退伍老兵就要在这里打地铺，睡稻草。唉，没办法，只好委屈了大家一夜。”

    连长擦了一把眼泪，接着解释道：“另外一点，那就是，现在地方局势（文革中）还不稳定，国家战备也吃紧，边疆战事不断，战争一触即发。军队不能在新老兵交替的时候儿出现空挡儿，不能让战斗连出现缺编的情况。请老兵们谅解！”

    连长说完，举起右手，向退伍老兵们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又说了一句道歉的话：“委屈大家了，最后一晚就让大家打地铺，睡稻草，对不住了！”连长说着，又抬手去抹脸上的泪水。

    退伍老兵们看着连长，全都默不作声儿，有的人也开始陪着连长一块儿抹起了眼泪。

    连长走近退伍老兵，慢慢儿地为流泪的退伍老兵抹去脸上的泪水。 

    连长一边为流泪的退伍老兵擦眼泪，一边认真的整理着每一名退伍老兵的军容风纪。

    虽然这些人都是怹的兵，不，应该说曾经是怹的兵，是一群摘下了领章帽徽的曾经的兵。

    尽管如此，怹还是像平时对怹的战士一样，一言不发的为每一名退伍老兵正一正军帽，并且，勾上风纪扣，然后，相互敬礼。

    只是，今天多了一项内容，那就是握手，怹的双手和每一名退伍老兵的双手紧紧地握着。

    当连长再一次走近舒雅云时，怹把他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搂了一会儿，连长轻轻儿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像老父亲在安慰自己的儿子。

    陆军璞心想，连长一定是夜里听到了舒雅云的牢骚和谩骂。可是，这时的拥抱和安慰又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呢？这一切为什么非要到分手之前才来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