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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古琴知识百问五年来只写到了第十四篇,这个进度有点慢。我争取今年提提速度,写到第二十篇。说是百问,这不是正式出版物,只是业余时间说说自己的心得,抛转引玉借以与大家交流学习。希望大家各抒己见,斧正拙文,感谢各位不厌其烦的读者。说起古琴的材料,自古文献颇多。诗经中约2600年前形成的诗《定方之中》有这样的诗句: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 揆之以日,作于楚室。 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这里说的很明白,做琴瑟用的是椅树、桐树、梓树、漆树。这里的“椅”是什么木材呢?《说文解字》里说:“椅,梓也。梓,楸也。楸,梓也。檟,楸也。然則椅梓楸檟,一物而四名”。如此按诗经所述做琴的木材是桐木、梓木。而后大量的古籍中都有桐为面板、梓木为底板,而后裹布上漆灰制琴的记述。比如大概1200年前,唐代的白居易《夜琴》诗中有:蜀桐木性实,楚丝音韵清。 调慢弹且缓,夜深十数声。 入耳澹无味,惬心潜有情。 自弄还自罢,亦不要人听。 关于楚地的丝弦,我们在公众号里介绍过出土实物:楚丝清韵:从荆州楚墓出土丝弦看传统造弦法。关于桐木,蜀地(今四川西部)产桐,我还走过几个地方小考察过一番,这里泡桐和青桐都产,关于桐木是哪种桐又是一个历史悬案。古书里经常讲“凤栖梧桐”,因而“梧桐”制琴有特殊的美好寓意。我想古人最早造字的时候梧、桐应该是两种树。因为我国地域广阔、历史悠久,不同地域树种众多,称呼习惯不同。在很长的时间里“梧”与“桐”,“梧桐”与“泡桐”实际上是纠葛不清的。前两天在“哈佛燕京中文特藏”网站里浏览了一下宋代陈翥的《桐谱》,那里面对宋之前国人的“桐树”知识有所总结,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读读。 陈翥的《桐谱》局部,原书16000字,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来读读,我国历代典籍里难得的自然科学书籍。考虑各种现实问题,人们说的和做的也未必一致。所以我非常好奇现今已出土的战国到两汉古琴到底采用什么样的木胎。因此我专门问了湖北省博物馆编钟研究院张翔先生,他讲目前出土古琴因为漆木器,很难检测内部木质。不过曾侯乙出土的瑟较多,有残件,检测结果多以榉木、梓木制作。如果结合唐之后历代流传下来的古琴来看,所用木材泡桐、杉木、松木、梓木、青桐等均有。当然,这里也会有个生存者偏差现象要考虑,也可能古人用的材料会更加丰富,但有些易腐蚀、易虫蛀、易变形开裂或强度差的木材所制之琴,也许在历史的长河中化为了灰烬。从传世实物来看,古人斫琴所用的材料是非常丰富的。采用什么样的材料,大体是有几个考虑的:1.遵于古训: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古人多会参照已有的历史记载选材斫琴,毕竟这是前人智慧的结晶。但设身处地想想,在书籍材料获取难度较大,地域条件限制明显的古代,古人也需变通发展之法。2.声学特性:大部分琴用材考虑了其声学振动特性,如利用敲击听音等方式选材。这在很多传说或琴书中都有记载,我就不再赘述了。3.纪念意义:少部分琴用材是考虑传说或某种纪念意义。比如据说谭嗣同就请人用院子里被雷劈死的一颗桐树做了两张琴,分别为“崩雷”和“残雷”。4.材料易于加工:古人工具受限(特别是明朝以前),桐木、杉木、松木等材料均软硬适中,削切性好,容易加工。当然古琴中也有紫檀贴片等比较特殊的琴,但多为皇宫贵族赏玩之琴,不计成本。5.材料稳定性:木材在不同的湿度温度下会有形变,木工称为性子,桐木、梓木、杉木等都是木性比较小的木材,这也是古代工匠长时间的制作实践中积累的经验。6.材料因地制宜:古代货运物流不如今天便利,不用产地的琴,其材料还是有明显地域特点的。即使现代也很明显,比如兰考人做琴喜欢用桐木,扬州人做琴喜欢用杉木。对于两地人而言,这两种材料都是较为容易得到的,价格也便宜。今天,便利的通讯和交通手段使得斫琴师在材料选择上有了更为广阔的天地。制琴材料不再局限于桐木、杉木甚至国内的木材,我们可以在整个地球村选择合适的木材并制作古琴。欧洲小提琴、吉他制作中常用的材料如云杉、白松、红松、枫木等也正在被国内的斫琴师使用,结合现代更为先进的木材甄选、处理、切割方法,给了斫琴师更大的发挥空间。当然,我们并不能完全迷信于材料。好的琴音是演奏者“正心”、“妙指”,斫琴师“善斫”与“良材”的结合体。“良才”亦可能出沙音打扮声音燥的“破琴”,被大家丢弃不用的“烂货材料”亦可能出“良琴”,演奏者与斫琴人的驾驭能力可以变腐朽为神奇。但这也是有底线的,材料的稳定性是良琴的底线,每一张材料不同的声学特性则可以为一张琴的声音添光增彩,塑造独一无二的迷人性格。古琴百问系列: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一)----越老的木材做琴越好么?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二)----琴轸拧不动或打滑怎么办?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三)----古琴养弦膏与弦胶还在傻傻分不清?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四)----谈谈丝弦是否需要每天使用完松弦?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五)----加重(加磅)琴弦是个什么鬼?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六)----试谈三个概念:厂琴、手工琴、名家琴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七)----试谈三个概念:生漆擦漆、半生漆、全生漆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八)---北方冬季古琴保养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九)----谈谈蚕丝弦的保养以及问题对策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十)----弹古琴一定要配琴桌么? 百问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十一)----什么样的琴音好?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十二)----古琴要养么?会越弹越好么?(上) 古琴知识百问连载(十三)----何为古琴派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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