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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性 野鸢尾 格丽克(文论)

 老朽颂明 2020-10-09

诗性●野鸢尾●格丽克

                   颂明

   

一位小朋友要我谈谈今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路易丝·格丽克及其诗歌。有些勉为其难,我还是答应了。

路易丝·格丽克(又译作路易丝·格吕克Louise Glück,1943—),美国当代著名女诗人。

既然说到诗歌,那就不得不提一个概念——诗性。尽管西方诗歌与我们中国诗歌有着完全不同的“美学基因”,但在诗性上却是相通的。

什么叫“诗性”呢?

诗性就是诗性思维,又称原始思维。它是一种非理性、非逻辑性的,超出了具体可感的物质世界的精神漫游。通俗地讲就像儿童一样分不清主体、客体,动物、人物、物体,只是通过想象把内心感受,内在感情坦率抒发,外溢到任何客观事物之中。在中华语境中诗性与“意境”、“境界”等密切相关,都是指主观情感与客观事物相互交融而产生的一种特殊美感。与“诗性”想对应的是“诗意”和“诗感”。诗意是“诗性”在具体诗歌中的体现。诗感则是指诗人及读者对“诗性”的领悟程度。缺乏诗感的人就写不出进入灵魂的诗歌,而缺乏诗感的读者也很难读懂进入灵魂的诗歌。有诗感的人才会在具体的诗歌中产生强烈的“心灵共鸣”。格丽克“因为她那无可辩驳的诗意般的声音,用朴素的美使个人的存在变得普遍”。

任何诗人的作品都与自己的人生经历密切相关。诗歌实际上是自己人生阅历 “情感凝华”。它总是以一种“具象”作为标志。说到格丽克的情感具象似乎可以用“野鸢尾”代表。她有一个诗集《野鸢尾》(1992)是她诗歌成熟的标志,因此获普利策诗歌奖和美国诗歌协会的W·C·威廉姆斯奖;2003年当选为美国第12届桂冠诗人。她严峻而美丽的诗,犹如一朵暮色中的野鸢尾。

梵高有幅名画《鸢尾花》,用它来概括路易丝·格丽克的“诗性”再恰当不过了。画面被一片忧郁的蓝色占去了大半,浅如海蓝,深似墨团——难以揣度的愁楚与痛苦的凝结。连花叶也绿中偏蓝,缘情随性的。构图上,鸢尾花的整体造型 “内倾”,与左上角的一簇野菊呼应。野菊的赭红,与土壤色系相谐。赭红与蓝——一种躁动的情绪总在对话忧郁的述说。二者相接处,有一白色的鸢尾花,朵大,茎长,花蕊正对前方,成为画面的亮点。只是在一片一簇中显得突兀——特立独行孤傲的身影,彷徨于躁动和忧郁而前方没有路。

实际上,《野鸢尾花》一直是格丽克的最为奇特、传阅最广的诗集。这部诗集可以看作是一组以“圣经·创世纪”为基础,主要是一个园丁和神之间的对话(请求、质疑、答复、指令),关注的是挫折、幻灭、希望、责任。如《晚祷》写道:“我认为我不应该被鼓励/去种植番茄。或者,如果我被鼓励,你就应该/停止暴雨、寒夜……”,显然是在质疑神的错误和不公。但永恒之爱仍然热烈辉煌:“嘘,亲爱的。我并不在乎/我活着还能回到多少个夏天:/这一个夏天我们已经进入永恒。/我感觉到你的双手/将我埋葬,来释放出它的辉煌”(《白色百合花》)。这部诗集的另一个特点是诗的题目:七首《晨祷》,九首《晚祷》。无论如何,这部奇特的诗集为格丽克赢得空前的名声。

格丽克1943年4月22日生于纽约一个匈牙利裔犹太家庭,在长岛长大。她有天才却情感曲折。格丽克说她还不到三岁,已经熟悉希腊神话,“从十多岁开始,我就希望成为一个诗人。” 格丽克“到青春期中段,我发展出一种症状,完美地亲合于我灵魂的需求。”格丽克多年后她回忆起她的厌食症。她一开始自认为是一种自己能完美地控制、结束的行动,但结果却成了一种自我摧残。十六岁的时候,她认识到自己正走向死亡,于是在高中临近毕业时开始看心理分析师,几个月后离开了学校。以后七年里,心理分析就成了她花时间、花心思做的事情。格丽克说:“心理分析教会我思考。教会我用我的思想倾向去反对我的想法中清晰表达出来的部分,教我使用怀疑去检查我自己的话,发现躲避和删除。它给我一项智力任务,能够将瘫痪——这是自我怀疑的极端形式——转化为洞察力。”而这种能力,在格丽克看来,于诗歌创作大有益处:“我相信,我同样是在学习怎样写诗:不是要在写作中有一个自我被投射到意象中去,不是简单地允许意象的生产——不受心灵妨碍的生产,而是要用心灵探索这些意象的共鸣,将浅层的东西与深层分隔开来,选择深层的东西。”

格丽克的诗歌是当代美国“纯诗歌”的代表,是“对沉沦世界抒情美的一瞥”。与大多数女性诗人的温情、自我、感性相比,露易丝格丽克显得更为冷峻、宽阔、富于思虑,更敏于探索人类灵魂与精神的困境。她的诗歌镇静、深思,散发着野鸢尾花一般神秘的气息,呈现一派简朴的优美与平衡,泰然自若。她的诗歌常常藉由希腊神话和圣经故事获得灵感,表达痛苦、失落、信仰、生育或死亡等人类共有的主题。她善于将远在时空之外的古典场景与现代情绪和谐交融,借神话与宗教之外衣,裹沉沦世界之内心。《野鸢尾花》时期的露易丝·格丽克曾经有过两段婚姻。1967年她和年轻的医学院学生小查尔斯·赫兹结婚并生有一子,但没多久两人就离婚了。1977年再婚,这次的结婚对象约翰·德拉诺(John Dranow)也是一名作家,虽然他们还是以离婚告终,但格丽克似乎对这段婚姻颇为挂怀和眷恋,婚姻成为之后多部诗集中反复出现的主题。1996年出版的《草场》(Meadowlands),借用《奥德赛》的故事来描写一段失败的婚姻;1999年的《新生》(Vita Nova )和2001年的《七个时期》(The Seven Ages )用比较乐观的口吻表达了一段婚姻结束后的转变,在字里行间偶尔流泻出一线明亮的色彩,这在她的诗作中是不多见的。

格丽克诗歌的一个特点,就在于她将个人经历(体验)转化为诗歌艺术,换句话说,她的诗歌极具私人性,却又倍受西方公众喜爱。

总体而言,格丽克在诗歌创作上剑走偏锋,取径独特,富于激情,其诗歌黯淡的外表掩映着一个沉沦世界的诗性之美。语言表达上直接而严肃,少加雕饰,经常用一种神谕的口吻,有时刻薄辛辣,吸人眼球;诗作大多简短易读,近年有些较长的诗作,但语言表达上逐渐向口语转化,有铅华洗尽、水落石出之感,虽然主题上变化不大,但不时流露出关于世界的玄学思考。终观其四十年来的创作,格丽克始终锐锋如初,其艺术手法及取材总是处于变化之中,而总是聚焦于生、死、爱、性、存在等既具体又抽象的方面,保证了其诗作接近伟大诗歌的可能。

结束语

关于路易丝·格丽克及其诗歌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最后必须强调的是:欲读懂读作品须先对作者的人生经历及思想情感有所了解。孤立地去读一首诗就很难读懂。另外,西方世界的价值观与我们中国传统价值观是有质的不同的。要读懂一首诗,首先必须理解其价值观而不能盲目接受、追随其价值观。对任何作品都必须经过自己咀嚼消化,批判吸收的过程而无须迷信。价值观决定情感,情感决定思维。这是文学创作及鉴赏的一般道理。我们学习西方的诗歌是为了发扬光大中国诗歌的传统、精华。囫囵吞枣、邯郸学步是学习的大忌。

              2020年10月9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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