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学即社会人生。真诚地拥抱文学，能观尘寰诸事诸物，能察世俗人性人情，能让你我在喧嚣之外，觅得一份心灵的宁静。 【编者按】  本平台今日推送中央民族大学大三学生李辰昱同学的短篇小说《小五》，这是一篇90后写90后的作品。如果说70后看90后大多有鸿沟，80后看90后可能有距离，那么辰昱同学作为90后，他看自己的同龄人，分明带着理解和包容，他将自己真切的情感体验灌注入作品当中，以90后特有的语言及表达方式，真实、生动地勾勒出小五这样一个有独特个性的90后，给人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作者简介 李辰昱，生于1997年6月4日，江苏徐州人。中央民族大学生命与环境科学学院生物科学专业大三学生。理科男，但从小受当语文老师的母亲影响，喜爱文学，尤其是幻想、推理小说，沉迷其中，望格芥子以致须弥。 小 五 上一次见到小五，还是一年前。因为学业的关系，小五去了外地，走的时候没怎么声张，直到上了火车，发了一条说说，矫情带点文艺，然后向平时的老伙计发了消息问候了几句。 小说里的离别总是带着小雨，那天也带着雨却不是小说，我都能想像得到小五那货坐在火车靠窗的座椅上，听着雨滴打在车窗上，看着火车慢慢驶出站台，然后被自己感伤的情怀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样子。 但小五不是个悲观的人，一直都不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个子很矮，看得出来是那种发育很晚的男孩，说话文质彬彬，脸上带着笑容，与其说是礼貌性的，现在看来不如用习惯性这个词更为确切。 在网上曾经看过一句关于朋友的话，说：“你身边那些满嘴跑着荤段子和流氓话的朋友，当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一定优雅得像一个伦敦来的老绅士。”这句话简直就是从小五身上验证出来的，小五能和你一脸兴奋地说莫扎特或是小仲马，也可以一脸猥琐地讨论几个班花的三围，要是总的来说，我觉得有趣这个词是他与别人交往给人最大的感受。 没人会讨厌逗逼，所以小五的朋友很多，不得不说这点我很羡慕，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一脸亲切的说上几句，生活里总是会有几个人，你就是和他对不上，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无论是言行甚至长相，但小五好像没有，或许是他乐呵呵的脸的原因，上到老师学霸，下到学痞混混，都愿意和他一起玩。 记得有一次体育课正踢着球，他看着在中场厮杀的一群人，对我说：“我这个人能吹嘘的就是自己朋友多，不缺朋友。”我刚想回几句说他真是够臭屁的，可他忽然话锋一转：“所以朋友也不缺我。”脸上依旧笑着，只是带点落寞，“这地球缺了谁不照转，至少现在这场球缺了我这个大后卫不行。”落寞一闪而过，迎着飞来的球，跑了过去，一个大脚给踢回前场，前场远远地传来了一声：漂亮！ 小五转过身一脸得瑟，脸上写满了“快夸我”，之前的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我有点累了，守会儿球，你去踢。”小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这时球又被对方前锋带到门前，我急忙就去补他的位置，可脑海里还有着那个瞬间的残像。那个样子的他我不是第一次见，平时聚会的时候，当气氛被他炒热起来的时候，他偶尔就莫名其妙的露出那样的表情，只不过被吵闹的声音埋没了。 后来我看一本星座的书，书上面说双子座的人很容易自己去思考一些无聊的东西，想得深了便会把自己封闭，双子座的人多少都带着一些孤僻。 但是人的性格又怎么能以某个瞬间决定呢？就算吵闹的房间与内心的冰凉的落差感让你印象深刻，一生千千万万的时光，感到孤单的时刻能有多少？相比之下孤独只是一瞬。把一瞬称之为孤僻，不得不说有点矫情。可小五是个矫情的人，总有着莫名其妙的情怀，夏天时不时下起阵雨，路人便纷纷找地方避雨，而小五却依旧在雨里走着，还很兴奋。我问他为什吗，他总是说，夏天的雨不会感冒，淋一淋反而神清气爽。这样的事情有很多，总结起来就是听起来很浪漫，做起来很傻逼。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了约好的饭馆，这是上了大学之后第一次见面，他去了A市的X大，算是个好学校，小五脑袋很聪明，只是对于他不感兴趣的东西，他不会有很大的干劲，比如学习。不然他应该会去更好的学校。而我去了一个离家乡不远的一个海城。 饭馆前面站着一个穿着黑大衣的人，身影有些熟悉，果不其然，未等我靠近，他便向我挥了挥手，走过来。 “在大城市混过的人就是不一样，衣服都穿得这么洋气。”因为其他的老朋友家离得都远，这顿饭就只有我和他，于是就随便穿了点出来，没想到小五穿得却正式，“只是这饭馆不怎么讲究啊。”约饭的地方是一家烧烤店，平时朋友聚会都会去烧烤，我便顺道酸酸他。 “应付你，这里足够了！”小五笑着招呼我进去。 我们选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我打量了一下小五，个子高了不少，头发也打理过，和上高中时候的形象差距太大了，简直不是一个人，不得不承认帅多了，过去剃着平头，衣服穿得也很随意，要是早点这样，恐怕他已经加入早恋一派了。 点的烧烤很快就上来了，我们也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无非就是大学生活的点点滴滴，宿舍，老师，女生。 “你和你家那位怎么样？现在可是异地恋哦。”小五一脸坏笑地问道。 我和我女朋友是高中开始的，大学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但坐火车也就半天的时间，所以一个月还是可以见一面，“还好，一个月见一次。” “有没有偷个腥？一段异地恋，快乐四个人？” “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你怎么不把你对象带来看看？” “我要是有对象，还和你这狗逼在大冷天出来？” “你们学校男女比例听说不是很适合雄性动物居住吗？你还没动手，是被阉了吗?” “其实我是个传统的人，很有原则的，我要谈就是准备谈到棺材里面的那种。” “你是卖花圈吗？还棺材里。” 说到原则，小五在有些地方确实很坚持，上高中正是小男生开始学会抽烟的，当时和他玩得很好的人，说要教他抽烟，小五是怎么也不愿意。我最开始觉得是他家里管得严，后来才知道，小五小时候家里出过事，那一个月他爹每天抽烟，家里面全是挥不去的烟气，从此小五只要闻到烟味，就头晕得难受。 “上学那会儿，那谁我觉得一直对你有意思，就你高一的那个同卓，长得也漂亮。” “你当我不知道啊。” “知道你会不出手？” “你知道个屁，那会儿爷心里有人。” “哟，你还没给我说过呢。” 上学那会儿，小五虽然能说，但从来都是东扯西扯，他知道的东西很多，所以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如今我才发现，他很少聊自己，现在想起来对于他的很多东西都是空白的，或许这也是他的矫情，他感觉孤单的原因吧。想要被人了解，却又不主动打开心扉，说好听是矫情，说难听这不就是贱嘛。 我本以为小五会讲一个类似左耳一样狗血的青春故事，却没想到纯情得像一部少女罗曼史。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他讲述了一个男孩从小学二三年级开始暗恋一个女孩，然后一直追她，其中有各种各样对于大人不痛不痒，对于孩子如同天堑的波折，男孩很怂很怂，一直不敢向女孩表白，只好不断让自己得到女孩的注意，不断努力，一直到了高考结束，男孩考到了A市，因为女孩想去A市，然后男孩向她表白了，可女孩落榜了，同时也拒绝了男孩，故事并没有一个美丽的结局。 这样一个总的看来略带感伤的故事，从小五嘴里说出来完全就成了一个青春喜剧，时不时的吐槽和搞怪，搞得一点感伤的气氛都没有，反而像是听他在吐槽一部青春片一样。 “你就不准备让故事结尾改一改嘛？这爱情买卖有点亏啊。” “这个结局刚刚好，至于亏不亏，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的，这个深沉的逼，无法与世界分享。唉，王一般的寂寞。”小五捂着额头，摆出一个中二的姿势，嘴里说着烂话。 “一个女孩在你心里住了快十年，或许在你心里追求的女孩，和你现实中看到的那个女孩早已经是两个人了。这么深奥的话，我知道你听不懂，但是无所谓，我比较享受这个对猪弹琴的过程。” 小五顿了顿，低下头，“但……那是带着我笑着度过青春的启明星啊，所有的为了她，现在都是为了我，就连去A市，A市是个好发展的地方不是吗？”声音有些虚。 “所以你和我哔哔了那么多，你依旧是只单身狗咯？”我笑着举起酒杯伸向他，我觉得玩笑是现在最好的话。 小五抬起头，看了看我，笑了，“看你还是这个屌样子，我就放心了。” “臭流氓。” “老狗逼。” 烧烤店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寒风一下子涌了进来，顺着脖子直往下钻，啤酒是从外面拿进来的，北方的腊月里，啤酒灌进嗓子里就像是冰渣子一样，冻得直打哆嗦。 我觉得小五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抽根烟会更有味道，但我知道他是不会抽烟的，就像他会找一个谈到棺材里的姑娘一样。 每个人都风尘仆仆地走到今天，裤兜里揣着三斤二两的故事，有的人死死握着，珍视如初；有的人扬手抛开，大步朝天；有的人谈笑风生，笑靥如花。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