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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老猫 || 与母亲对面而坐

 文鉴君 2020-10-09

让阅读成为习惯,让灵魂拥有温度

作· 者 · 简 · 介

 安徽老猫,本名张立新,安徽桐城人,自由职业者;工科毕业,自修中文,崇尚自由写作与无痕写作理念,故作文随心所欲,无格可循。

部分作品已结集为《老猫文集》,2016年由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发行。

与母亲对面而坐

我喜欢叶类蔬菜。这一点,母亲最清楚,记得也最牢。

 

现在不是叶类蔬菜的季节。可我是从未想起,还是从不担心?母亲侍弄的自留地里,一年四季都生长着绿叶蔬菜,那是我心中永远的清凉

 

我只不过半月左右回家一次。每次,刚从地里拔起的小青菜、小白菜,横在我们中间的水泥地上,堆成一座小山。我和母亲对面而坐,去根去土,摘除黄叶。我们漫无目的,说着家长里短,做着同样的工作。父亲坐远一边,只能袖手旁观。他惯性地指指点点,我们偶尔相视一笑,约好一般,无人理睬。

 

我不能回溯时光,我总也无法记起:从何时起,我可以与母亲对面而坐?——那个被母亲一直呵护在身后的少年,怎么一下就长大了呢?

 

何止是简单地长大?母亲有时就从对面伸过手来,那怜爱的神情经年不变:“你都有白发了,我怎么能不老呢?”

 

可是,母亲的美丽青春去哪里了呢?明明就在不远的昨天,就在我清晰的记忆里,一直都在。

 

母亲,你不会老,又怎么可以老呢?我们现在不是可以一直这样对面而坐,消磨岁月吗?这样的机会,一月至少会有一次吧?

 

有你相伴,我是少年;有我相伴,你是母亲。

 

我陪伴着你,你也陪伴着我;你依赖着我,我也依赖着你,就像你和姥姥一样。


(作者供图)

不是吗?那不远的昨天,低矮的土屋里,昏黄的油灯下,我还在彻夜看书、做功课,母亲就彻夜纳鞋底、缝补衣物。虽然你不会知道,我彻夜看的一定是闲书,但母亲亲手做的布鞋,却成了我一生的最爱。


过去的日子都烙在心底了吧?我却总是想不起,想不起太多的细节,或者精准的时间;我究竟什么时候,就从母亲身后走出来,走到你对面?那该克服多少不舍?需要多大的勇气?而你知道,我明明是个恋家的人。我留恋你,一直都这样。


父亲生来脾气火爆,动辄对孩子拳脚相加。母亲的身后是那么温暖,那么安全,我在那里悄悄地生长。为何现在,有时在时光的背影里,我常常看见自己的无助和悲伤?


分田到户,你以一己之力,完成全家五口人的责任田。我们从此远离债务,远离不能饱腹的日子。母亲的长发一定是那时剪去的吧?白发也自那时生起。


(作者供图)

母亲重病去山东看我。从来都是吉人自有天相。母亲回皖一年有余,终于药到病除。你到处宣讲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你一定从这时起,就想把我推到身前了吧?


及至用我所学,拆除老屋,重盖宽敞明亮的新房,你应该知道,这是我对你的心意,也是你应得的回报,你却将我推得更远更高。

 

尽管这样,我还是喜欢你因我而骄傲。你不再与父亲争斗,也许是不屑了吧?还是我们不再在你的保护之下?你以一种极其平淡的方式,藐视父亲的独权。我们经常相视而笑,不用言语。

 

是的,我们之间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虽然母亲现在有时还想逗姥姥生气,“埋怨”姥姥没让你上学,可是姥姥从来笑容满面,不争不辩。

 

言语是多余的,不是吗?虽然现在我有空,可我不会教你认字了。文字更是多余的,我们都不需要。

 

我们只要这样对面而坐,闲话家常,一切就刚刚好。

 

如果母亲一定要变老,那就让她变成一个老小孩。我也可以用我的背为她遮风挡雨,就像母亲小时候对我们的呵护一样。

 

人生总会有一些循环,不是吗?


(网络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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