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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残月 || 雨中的八哥

 文鉴君 2020-10-09

让阅读成为习惯,让灵魂拥有温度



作者简介

晓风残月,教师,安徽怀宁人。业余热爱演唱黄梅戏和写作,已在10余家报纸刊物以及多家微刊发表诗歌、散文若干,多次获得黄梅戏演唱比赛奖项和文学征文奖项。有作品入选作品集。




雨中的八哥

一大早,爱睡懒觉的丈夫被窗前鸟儿吵醒了。他一脸怒气,抄起扫帚直奔窗台,嘴里嚷嚷着:大清早的就在窗台上逞能,不撵走你,还把我当稻草人呢!


我在做早餐,见状急忙抢下他手中的扫帚,劝导他:窗台上有个鸟窝,这段时间(鸟儿)一口泥一根草的才搭起来。这破天,天天都在下,你现在捅了它,叫鸟儿到哪找立脚的?等过了这雨季再撵它也不迟呀!听我如此一说,于情于理也不能捅鸟窝,他也就无话可说,只得坐到沙发上发呆了。


 20多天前,阳台最外边的角落一个兰花枯萎了的花盆,不知怎么地被一只黑鸟发现了,它居然悄悄钻进里面垒起了个窝儿。有鸟儿信任,我还是很感动的。尽管那时我不知道它是什么鸟,但狠心去破坏一只鸟儿的辛劳,过了一把年纪的我是不忍心的。何况在这个连绵不断的雨季,那又是一个空闲的花盆。

 

“勿以善小而不为”,幸好那瞬间的恻隐——原来这是一只怀孕即将临产的母鸟,没过几天,宽松的窠里竟躺着五枚麻花花的鸟蛋!



清闲时,我便站在阳台角边窥视它们几眼,几乎每次看见的都是那一只黑鸟儿,不是在窝里孵蛋,就是静立在旁边的屋顶上站岗。自始至终,我没发现其伴侣或同伴光临,只有它孤零零地守候着那个窝,不曾离开。


看来鸟类是没有感情可言的,除却让人羡慕的少数鸳鸯之外。当然我是鸟盲,乡下长大的我只认得麻雀和燕子,再说人到中年,对一只鸟儿总归是提不起兴趣的。多日后,忙于生活琐碎,我已忘了阳台上它们的存在。


大约半个月后的清晨,我也被窗台前强烈的“叽叽”叫喊声吵醒了。这才想起,窝里的小生命也该诞生了。洗衣服时,我偷偷朝窝里瞧了瞧,好家伙!五个圆溜溜的大脑袋晃悠着,五张黄黄的小嘴张得大大的,五具身体紧紧挤在一起,俨然一大团鲜肉,堆满了整个窝。


“嘴巴张得像八哥。”我忽然想起过去老人们形容嗷嗷待乳的毛孩所说的这句话。哦!是八哥。果然是这样,它们都紧闭着双眼,只有一张宽大鹅黄边的大嘴巴,本能期待中张开着。


每当鸟妈寻来食物时,它们立刻将嘴巴迎了上去,一阵阵狂乱的“叽叽”声。真是长嘴的要吃,这是所有动物生下来的本能吧,看得我一阵阵肉麻!还是缩回了脑袋,不敢再看了,也暗暗嘲笑自己,儿时掏鸟窝捉小鸟的惊喜哪去了?



接下来也真烦了,除了晚上睡觉,窗台上整天几乎都是“叽叽.......叽叽”的吵闹声,白天想睡个安宁的午觉都很困难。说实在的,有些后悔当初的妇人之仁,让丈夫撵走也许是对的。再看那五只雏八哥,总是张着大嘴巴叫唤着,不管是吃没吃过,好像总吃不饱。

     雨一直下着,有意捉弄似的,这下可累苦了鸟妈,只见它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它的羽毛成天都是潮湿的,翅膀耷拉着,黑黑的身体明显消瘦了许多,一副狼狈不堪的丑态。


鬼天仿佛是在作怪,24小时“滴答滴答”着不停,这雨一下快满月了。手机、电视新闻里都在抗洪救灾。长江水位一次次超过警戒线,洪水猛兽般地淹没了许多圩区房屋和庄稼,最苦最累的是抗洪一线的子弟兵和老百姓。我们高河大桥的水也快漫过桥洞了,怀安河公园的小亭子只看得见尖尖的顶子。

 

这样的灾难天气,自然看不见蜻蜓、蝴蝶等任何虫子飞出来,尤其在我居住的这个小区里,就那么几棵有限的风景树,这鸟妈会找些什么食物来喂养它那些饿得喳喳叫的儿女?我有点好奇了。


望着它忙碌的身影(还是不见鸟爸的踪影),几分钟十几分钟一趟,嘴里都好像衔着食物,那会是什么呢?我躲在窗帘子背后仔细观看:原来是蚯蚓!几乎都是泥土里被水冲出路面,大小不一,颜色各不同的蚯蚓。



也真是天意,鸟妈死死地盯着地面,老鹰一般敏锐叼起一条条蚯蚓,快速飞到花盆上,把美食轮流对接五个娃嘴里,还没来得及停稳,瞬间又飞走了。就这样无数次来回。

       我有些担心孤军奋战的鸟妈,能否熬得过这恼恨的绵绵雨季。靠水漫出的蚯蚓毕竟是有限的。哎!要是有个鸟爸或者同伴来帮忙,也不至于让鸟妈这般辛劳......这样想着,望着它疲惫不堪的身影,我的眼睛莫名的潮湿了——我总以为母爱只在人间,原来最普通的一只鸟儿也有同样的情怀。


为了减轻鸟妈的负担,为了能保障几只雏鸟能正常成长,不至于饿死在我的窗台,我居然良心发现,上网查了八哥的喂养,买了些鸟食。我甚至把它们训成家养,只要它们愿意久留,我们就和谐相处。


还好,我的担心多余了,鸟妈比我想像中坚强多了。很快,小肉球们个个长出黑黑的毛㽵(方言,短的羽毛了,几乎一天一个样。我真没料到鸟们蜕变是如此之快。


接下来,它们的羽毛渐渐丰满了,眼睛也都睁开了。慢慢的,它们跟着鸟妈从窗台上飞到屋顶上,又从屋顶上飞到防盗网上,叽叽喳喳,时而相亲相偎,时而你亲我一口,我啄你一下,一家六口热热闹闹,倒也其乐融融。


我也自然习惯了和它们同一座房子下生活,反而喜爱它们嘈杂的吵闹声了。



一天下班回家,感觉阳台上静悄悄的,急忙赶过去查看,嘿,一只都没了!它们到底还是都飞走了。


我站在窗台上痴痴地寻找着它们的踪影,一阵怅然失落感油然而生,莫名的,脑海里竟涌现出多年前,自己异乡漂泊的一幅幅画面来......其实我何曾不是这只鸟妈,为了生计,独自一人漂流他乡,不也是为了一个窝、为了我的孩子吗?而今,孩子一如这些鸟儿,一样飞得远远的,他何时留恋过这老窝,何曾思念过守巢的老妈?

 

哎!这愁人的雨夜,那让人牵挂的八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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