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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狐·志怪:告阴状

 Vlasd寒风 2020-10-09

唐肃宗时,青州府胶南县有一个名叫钱鸿武的富商。此人虽是家财万贯,但心术不正,总喜欢算计陷害别人。

钱鸿武有一好友,名叫张槐,家住胶西。自小父母双亡,给他留下了三个年幼的弟弟和万顷良田。多年来,他一直掌管着这份家业,渐渐地生出了独占的心思。

这天,他带着礼物前往胶南拜访钱鸿武,希望他能给自己出出主意。到了钱家,叙旧完毕,张槐开口说:“钱兄,我家哪三个兄弟都渐渐长大了,到时候少不得要把家产分成四份。到时候,我岂不是白白替他们做了这几年奴才,什么回报也得不到,还请钱兄给出个主意?”

钱鸿武听后,心中暗笑一声,回说:“家中财物都在你手里掌着,你藏一些不就行了!”

“这我自然知道,可财物能藏,那田地怎么藏得起来?”

“这还不容易,你选几块好地,暂时当在我这里。以后等你们兄弟将现在的田地分成四份后,你再拿钱从我这里赎回去,这些田地不都是你的了!”

“这个办法好,但租当田地这么大的事情,少不了要写个契约,还要找个中间人才可以。”

“说的没错,那就找大珠寺的法元主持作公证人吧!”

“可行!法元和尚我也熟悉。那我现在去查清田地,写好契约,明天我们一起去找他签个字。”

一切商量妥当,张槐告辞而去。到了第二天,两人带着契约来到大珠寺,三人看好无误,便签了契约,当了田地。

时光荏苒,转眼间,八年时间过去,兄弟们也都长大了。张槐即刻将现有的田地分成四份,把三份分给三个兄弟,自己得了一份。兄弟们不知道其中的猫腻,看见都分平均了,也就没话说,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去了。

过了几天,张槐拿着赎田的银钱来到钱家赎取,钱鸿武笑着说:“怎么样,现在这些田,不就全归你了?”

“这都要多谢钱兄的妙计,现在,我想把田地赎回去自己管理,还请钱兄将契约拿来。”说完,便将当时所得钱财交给钱鸿武。

钱鸿武接过银钱交给妻子,让她藏好。暗中不禁起了别的心思:这田地都是你欺诈来的,现在想赎回去独吞,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于是,便对张槐说:“真是不好意思,契约被我放在别的地方了。而且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实在不好外出去找。不如过一天再还你如何?”

张槐心中虽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点头说:“那行吧!不过你得写一张收票给我!”

“张兄何苦为难我,你明知道我不会写字的!等两天我拿回契约,一定给你送过去!”

“几千两银子的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兄请放心,你我的关系,难道钱某还会贪你这几千两银子吗?”

张槐也想,这钱鸿武倒也不会为了这几千两银子跟他翻脸,便告辞回去了。

隔了两天,仍没见到钱鸿武送契约过来,张槐又去钱家讨要。谁知钱鸿武仍然推说没有找到。又隔了两天去拿,这次却连人都见不到了。

张槐有些不耐烦了,便到大珠寺去找法元。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法元表面上虽是一派高僧模样,背地里却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帮着钱鸿武骗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果不其然,当他表明来意时,法元只是推脱说:“你交钱时,又没通知我,这事儿让我怎么管。”

张槐无奈,只得先回家了。没想到,在路上反倒碰见了钱鸿武,当即拦住他讨要契约。可那钱鸿武却冷笑一声说:“天下欺诈的事,只准你一个人做?你将你兄弟的田地偷偷当给我,今天又想要回去独吞,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你那几千两银子就当是封口费了。”

“你……前天明明说好的,现在倒讹诈起我来了?”说完,看到钱鸿武毫无还钱的意思,便气冲冲地走了。

回到家中,左思右想,总是咽不下这口气。恼怒之下,写好状词,来到县里将那钱鸿武告上了公堂。

可钱鸿武早就料到他会使这招,早已用银钱将知县何志秋喂饱了。等到张槐去见官时,何志秋装腔作势的询问了一番,厉声说道:“你说他贪你银钱,却无收票凭据。而你那田地,也是人家钱鸿武真金白银买来的,有契约为凭。分明是你诬告好人,来人啊!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再敢胡搅蛮缠,压入大牢!”

张槐非但白白丢了田地,还被打了二十大板,心中深感委屈,却又无处诉说。当下,也不顾屁股上的伤势,在家喝的酩酊大醉,边喝边骂钱鸿武和何志秋相互勾结。不大一会儿,便醉的不省人事。朦胧中,听的灶王爷说:“你所说的我已知晓,但这事儿我管不了。你到城隍庙诉告,自然有人给你做主。”

次日一早,张槐酒醒起床。想起梦中之事,也不管真假,宰鸡杀鱼,买酒买香,又拿上黄纸、蜡烛直奔城隍庙而去。到了庙里,跪在神像之前说:“小人张槐,将三千银子给钱鸿武赎田。却不想他收了银子,赖着不给契约,告到官府,反说小人不对。小人没地方申诉,只求城隍爷能给小人做主!”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竟真的有声音回说只:“你之诉求,本神已知晓,你先回去吧!”

张槐见城隍爷显灵了,知道钱鸿武肯定会有报应。便又拜了三拜,起身回家了。

这天,张槐正在床上休息养伤,忽然间晕了过去。不过,他很快又清醒了,立刻把家人叫来,吩咐说:“我将要去阴间对证,但阳寿未尽,切不可入殓。你们守我十来天,但是我就会回来。”吩咐完就没气了。

张槐来到阴府,钱鸿武和法元已然在堂。判官点过名后说:“城隍发下状来,钱鸿武赖张槐三千银子,这怎么说?”

张槐说:“是小人和他赎田,他亲手接的。后来非但不肯归还契约,竟连三千两银子也贪墨了。小人在阳间和他争不过,只好到城隍那里告状。”

钱鸿武正想狡辩,判官说:“无须多言,我阴间只凭这面镜子,就可看出你们对错。”说完,拿出一面古朴的宝镜,对着三人一照,只见三人的身影都出现在宝镜里。

接着,事情经过一一显现。张槐交银子,钱鸿武接收,然后又进去给妻子张氏收藏。张槐兴奋的拍手说:“今天才查清这事,阳间官府要他做什么?”

照清事实,判官带着三人来到大庭内,将事情经过禀告阎王爷。阎王听后大怒,叫鬼差拿来枷锁,把毛钱鸿武枷了。又说:“县令判决不公,开除他的官位,减他阳寿一半。”又对法元说:“钱鸿武欺诈的事,和你商量过吗?”

“刚开始我在里面做交易公证人,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又问张槐:“赎田的银子,确实是钱鸿武耍赖欺诈。但将田出当的事却是也你想欺诈?对是不对?”

张槐慌忙狡辩说:“那……那也是钱鸿武策划的。”

阎王厉声喝道:“这个你推不掉,和法元一样,该罚。”两人没被判死,只叫回阳间受报应。钱鸿武作孽太多,押入地狱受罪。

钱鸿武一听,边哭边对张槐、法元说:“看来我是回不去了,麻烦两位给我传个话,叫我妻子快多做善事,也好救我!张兄的契约在床边木箱里,还有我平时贪谋强诈别人家的,一共有十三张,也在箱子里面。叫这十三家的人来还了他们,以减轻我的罪…”

张槐还想问明白些,一个夜叉把一根铁棍在背后敲了一下,说:“快回去!”

张槐慌忙退缩,惊出一身冷汗,猛地就醒了。见妻子坐在床边守着,问她过了几天。她说已过了七天七夜。他在床上坐了一会,便分别叫人前去探听消息。

几个时辰后,那人回来说,三天之前何家已被火烧得精光。大珠寺的法元方丈也已圆寂,徒弟们已把他火化了!

张槐听后大吃一惊,说:“他和我在阴间,阎王说阳寿没到,一齐放回来了,现在叫他还魂在什么地方?”

次日,张槐到钱家去拿契约。看见钱鸿武的儿子钱俊,就说:“我和你父亲在阴间评理,你父亲说契约放在床前木箱里面,所以今天来拿。”

钱俊说:“谁可证明?”

“大珠寺法元也在那里,可惜他的徒弟已把他身体火化了,没有活证。但你父亲还说另有十三家契约,也都是来路不明的田产,叫还了这十三家,让你父亲受罪轻些,还叫替他多做些善事。”

钱俊见他说的契约之事全对,便信了他的话,把契约还了他。

晚上,钱俊正在睡觉,听见有人敲门。可是开门出去却不见人,刚回来关了门敲门声又响起了。便大声呵问是谁?只听那人说:“我是大大珠寺法元,为你家父亲之事,把我也牵连进去。现在我无处还魂,全是你家害的,看你家怎么补偿我?”

钱俊赶紧给母亲说,张氏出来一听,确实是法元的声音。便说:“连累师父了,现在已到这地步,我母子二人也没办法,只好做点佛事来超度师父。”

法元又说:“我阳寿未尽,阴间不肯收留,又不能去投胎做人。这些年叫我怎么办?也只好守在你家了!”

钱家母子没办法,只得有的他去闹腾。第二天一早,急忙去请高僧前来做法事。

再说张槐这边,得到契约以后,却忽然害起心痛的毛病来,知道这是报应,也不去找郎中。急忙把叫兄弟来,将那几块田平均分了。但心痛仍止不住,只因他平时掌家时,除了当田之外,欺诈的地方还多。

从此,每一次痛发,便去请高僧念佛,或者是到城隍庙烧纸钱。每年破费的钱不计其数,这病始终脱不得身。到后来,家里倒比三个兄弟穷了。

那钱家因为法元的魂魄不肯离开,每夜来打扰,闹得家里不安。钱家母子无奈之下便卖掉房子,搬到了别处,却不想法元还是跟着。只好天天超度,每天只吃斋饭。渐渐地,家里钱财也花尽了,落得一贫如洗。不过,好在法元也不来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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