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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近来早晨的广播节目里开始纪念刘宝瑞诞辰100周年，我正好看到消息这几天有一场纪念刘先生诞辰100周年的纪念演出，不过多方打听后得知是内部场，不对外售票。托朋友终于拿到演出票，11月14号傍晚穿越重度雾霾赶到民族文化宫大剧院。 虽然不对外售票，剧场基本也坐满了，老老少少。7点半演出开始，李金斗作为主持人首先登场，他也是民族文化宫很多相声演出时的主持人。不过这次比较特别，除了他还有马东，就是《奇葩说》的马东。马东的父亲马季先生与刘宝瑞先生生前曾搭档表演，《找堂会》、《拔牙》等作品令人印象深刻。 李金斗夸马东年轻，马东说不年轻了，47了，李金斗说，不像，顶多也就46。 二 由于是内部场演出，而且又是一场纪念活动，所以节目的开场也与平日不同，首先上来的几位并不表演，而是回忆了当年各自与刘宝瑞的交往。 这几位是马增蕙、赵炎、郝爱民和赵连甲。马增蕙的单弦演出我看过多次，老太太个儿不高，一登台永远那么有精气神儿。说到这儿马增蕙有些哽咽，不过她转而又说今天就先不提这些了，就又说到刘先生教她改一段单弦台词的事情，还有意仿学了一下刘大师的声音，还真有几分相似。她管刘宝瑞叫刘大哥，刘宝瑞管她叫小蕙子。 郝爱民和刘宝瑞从1961年到1965年合作表演了五年。郝爱民回忆说，1962年他和刘宝瑞在公安部礼堂为全国棉花会议做演出，表演《对春联》。这是俩人经常在一起表演的作品，上台前刘宝瑞提议把词给改了，添上了有关棉花会议的新内容，现场效果不错。刘宝瑞管郝爱民叫“小子”，发音为“小咂”，他大概管很多人都这么叫，透着那么和气亲近。郝爱民近年来很少在舞台上见到，影视剧里倒是常有他的身影。 不过赵连甲已经多年没有看到，不管是舞台还是荧屏上。他说，刘宝瑞先生留下太多经典作品，这么多年了老年人早晨锻炼还在听《珍珠翡翠白玉汤》，出租车师傅一边拉着活儿还在欣赏《假行家》，孩子们也能看到由刘先生作品改编的电视动漫，刘先生留给大家的笑声无处不在。 赵炎所知道的刘宝瑞的事情，都是听马季先生说的。他听马季说过不止一次一个不雅的故事，有一年马季和刘宝瑞去烟台深入生活，马季自认为年轻力壮吃了大量鲜海蜇，演出前腹泻不止。那也得上台表演，结果表演过程中马季又出状况，站在一旁捧哏的刘宝瑞竟然闻到了异样的味道，但俩人最后还是各咬各的牙坚持把节目演完了。 三 高元钧的儿子等人也回忆了他们心中的刘宝瑞先生。而后，节目表演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群口相声《找五子》，表演者李建华、巩汉林、刘全刚、张浩楠和侯冠男。侯冠男是刘宝瑞的亲外孙，多年来也从事相声表演，高高瘦瘦的。李建华露面的时候我听到旁边一位大姐问旁边人：这是“五毛钱俩”那个吧？人们熟悉巩汉林是通过他和赵丽蓉表演的小品，很多人不知道其实他最早是一名相声演员。《找五子》是一段传统节目，是一场文字游戏，每个人都要起一个带“子”字的外号，“五毛钱俩”的李建华这回恰恰又被起名“二傻子”。与平日节目不同的是，每人找的“五子”都是从刘宝瑞身上找，作品尊重有余，笑料不足。 五人表演结束并没有下台，李金斗带上来一幅侯耀华写的字“后世师表”，几个人一起把展开画轴。 第二组登台的是合作最久的相声组合王谦祥和李增瑞，人称“祥瑞”组合，两人表演了一段《即景生情》。这些年看过不少剧场相声，见过他俩几次表演，有一年在梅兰芳大剧院还和李增瑞同在一间卫生间如厕，当然并不好意思打招呼了。他俩每次表演的节目都与这次类似，笑点不多，倒是其中王谦祥学说的一段陕西话，引得场内小朋友们哈哈大笑。 接下来表演的是常贵田和王佩元，马东在介绍节目时说俩人合说的是《铃铛谱》，可是俩人一上来就开始说《蛤蟆鼓》。我当时心里有点儿打鼓，是马东报错了，还是俩人说错了？演员说错节目的可能性不大吧？直到《蛤蟆鼓》的底“你这肚子里有气儿你怎么不响”出来之后，观众乐完常贵田才做解释，这一小段《蛤蟆鼓》是刘宝瑞先生的对口代表作，今天在这里也是专门向大师致敬。然后，俩人才进入正活《铃铛谱》。《铃铛谱》是一段知识性更强的段子，尽管里面涉及到的一些铃铛现在看不到了，张冠李戴的笑料在今人来看也有些不好理解，但从中能看出旧时候的人活得也非常仔细，各处有各处的规矩，不能乱来。我从来没听过这俩人在广播里说《铃铛谱》，其中一两个段落有点儿乱，但也不影响效果，一些包袱儿还是比较响，尤其说到“引人铃”的时候，王佩元被惹急之后那离席的一跳，真是神来之笔。相比逗哏的常贵田，我特别喜欢王佩元的捧哏，永远是笑眯眯的，说话不紧不慢。 四 第四个节目是《大戏魔》，李伯祥和王文林表演。李伯祥多年的搭档是杜国芝，我有幸在前几年现场听过一次，表演效果爆棚。杜国芝去年1月离世，李伯祥也就换了搭档，当晚节目的问题可能也在于此，《大戏魔》本来是李伯祥的拿手好活，但王文林对它的熟悉程度不够，捧逗之间不那么默契。但不管怎么说，李伯祥的功力还在，能看出表演很卖力气。这个段子表演结束两人被马东拦住返场，在表演下个段子之前，李金斗端上来一杯茶水，请刚才卖力表演的李伯祥饮饮嗓子。 这是我第一次在舞台上亲眼看到饮场。侯宝林先生在作品中说过，旧时候的京剧表演总是有饮场的，王宝钏辛辛苦苦在武家坡挖野菜，中场还有工作人员上前送水，对此外国人看着不习惯。不过李伯祥这次饮场没人感觉不习惯，倒能看出一位年近80的老艺人的不易。喝完水李伯祥说，这段《大戏魔》特别吃工夫，里面本来涉及500多段戏，他说了300段现在已经累够呛了。俩人又表演了一个小段儿。 接下来登场的是姜昆和戴志诚，节目叫做《乐在其中》。这是一段似曾相识的作品，类似此前两人在春晚上表演的《妙趣网生》，把一些笑话用相声演员的方式重新演绎。就在观看这场节目之前的周五晚上，我在小咖秀还对口型模仿了一小段姜昆、唐杰忠的《着急》。这段节目是梁左创作的1989年春晚作品，我一直非常喜欢，那时的相声里有个性鲜明的人物。有一年在当年春晚筹办时我曾作为观众代表给剧组语言类节目提建议，当时就说能不能请姜昆老师表演一段新《着急》，把现在的人发的愁反映出来。语言类节目文字统筹赵福玉老师点头说，《着急》绝对是一个好作品，这个倒可以试试。后来这事儿不了了之，当年的春晚上没有这个节目。正活之后，两人也返了一个小段儿。 第六个节目是师胜杰的代表作品《杂学唱》，与之搭档的是石富宽。侯耀文先生离世之后，这两人经常在一起表演节目。此前在央视相声大赛现场见到过这两位，两人是点评嘉宾，当时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两人说话时的态度，对表演者的好不吝夸奖，对于毛病也不留情面地指出，很多时候都能引得现场连评委带观众的肯定和掌声。不过两人的舞台表演，我还是第一次见。 师胜杰的相声听过很多，我总觉得师先生的本领非常全面，表演动静结合，说学逗唱哪门都不弱，尤其是唱，他用那副好嗓子仿学的评剧选段真是动听。本场表演中有一段《摇篮曲》的仿学，我现在都能想起小时候在广播里听到这一小段时的沉醉状态，今天终于在现场听到。坐在我左边的是一对母女，女儿10岁左右，刚才的节目都看得很认真，不时乐出声来。台上师胜杰一句“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刚一出口，我旁边的母亲轻呼了一声“太好听啦”，一旁的女儿看着舞台使劲点头。我也有些激动，感觉还是当年广播里传出来的师先生年轻时候的声音似的。和着他演唱的节奏，有几个观众鼓掌打起了拍子，不过很快感觉这可能是一种打扰，拍子又戛然停止。热烈的掌声之后，两人也进行了返场。 最后一个相声是群口作品，唐杰忠和四个年轻人一起表演。唐杰忠是刘宝瑞的大弟子，今年已经83岁，头发花白，上台都需要有人搀一把。他已经多年没有出现在舞台上，如果不是这样的特殊场合，他应该也不出来表演了。这个节目的名字有些雷人，叫做《刘宝瑞赞》，一看就是为演出临时创作的作品，更多是表达敬意。 五
按理说，这场演出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这时却有一个人意外现身——歌手韩红。说的和唱的都好听的韩红解释说，她以前从来没对外讲过，她的父亲其实是刘宝瑞先生的关门弟子，也是一名相声演员，只是过世比较早。韩红来了精神，现场非要和马东合说一段相声，但由于事先没有准备，现撞缺乏效果，也就没有说成。韩红倒是仿学了一下刘宝瑞说话，只能评价为在歌手中算学得像的。在马东和李金斗的多次督促下，韩红终于还是回归老本行，演唱了一首老歌《映山红》。
大合影之后，整场活动结束。和同去的两位朋友往场外走，两人同时感叹说，一场纪念单口大王刘宝瑞的演出，竟然没有安排一个单口段子，实在是不合适。我连连称对，确实如此啊。不过同时又想，一位相声表演者在离开将近半个世纪之后还有人惦记着他，为他举办纪念活动，人们听他的声音永远都听不烦，刘宝瑞先生也略可安慰了。 注：题图为演出单封面，其余图片均拍摄于11月14日演出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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