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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上学上到四年级 只有小学文化 她必须帮家里照顾我刚出生的小姨 谁叫她是子女中的老大 四个兄弟姐妹她干活最多 地里农活家里针线活都不能落下 十七八岁她还跟着姥爷出了趟远门 从二百公里外的阳泉拉了一车煤回家 她时常犯糊涂 有一次到大队听戏居然失足掉进井底下 求生的本能催生出一股劲 她自己攀着井壁一点一点往高处拔 为家里出力很多 却没少挨姥爷的骂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 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远嫁 远能远到哪里 无非隔几个村时间不长就到达 相看了不少人家 最终她瞧中了我爸 其实我爸跟我姥姥的娘家是同一个村 与我妈家不在同县但只隔十二里上下 我爸家条件不好结婚时还借来家具摆上 但我妈只要看到我爸这个人脸上就乐开花 我奶奶更是个直性人 心里不藏事有啥就说啥 生活环境换了我妈心情也跟着变样 看哪里都顺眼奶奶一句玩笑她就笑到气岔 生下我之后姥姥姥爷对我妈的态度开始好转 每次回娘家嘘寒问暖总有话拉 过两年我家又添了个弟弟 妈总说我俩小的时候她感觉最潇洒 我俩再长大一些家里开始有压力 爸妈要为生计想办法 养鸡织布种果树开饭店搞批发 遇到需要写字的时候妈就后悔没多学文化 爸妈脸上皱纹开始增多 我和我弟转眼长大 我考学毕业工作辗转多地 弟弟辍学打工小生意慢慢做大 为照顾孩子爸妈进京 离开他们熟悉的乡亲和老家 妈最早不适应城市生活 甚至不好意思和邻居说话 看护孩子她义无反顾 哪怕腰疼腿疼也不在话下 她的巧手又派上用场 小孩多了不少别致的衣袜 妈的心思非常重 别人无心一句话她可能彻夜牵挂 多人同在一处屋檐 舌头总要碰牙 妈多次说起她想回自由的家 可我们和孩子又让人放心不下 妈总劝我们过日子要精打细算 工资省着点花 我总说现在生活好些了 妈你该买啥就买啥 可她总在委屈自己 自己的花销一压再压 有孩子之后我常想 妈为我迄今做的很多事我将来对孩子能不能一手全抓 答案大概是否定 很多事我想不到即使想到也很难抵达 我曾是妈的骄傲 但这几年她有时会失望地说起我的变化 越是亲密的人越要积极沟通 我总提醒自己注意方式方法 不知不觉写了这么长 识字不多的妈都不一定完全认得下 但我还有很多话说不出来 细微的感受最难表达 今天是妈六十四周岁生日 近一个月她和爸带孩子返回乡村过着暑假 就不突然出现给她惊喜了 等妈回来我把这首长诗当面念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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