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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几天前，大学宿舍几个同学又聚到一起。 从老大到老十，我们宿舍一共十个人。其他宿舍有个同学于桑和我们每个人都熟悉，这几年每年也加入我们的宿舍聚会，如今在感情上已经不是同舍，胜似同舍。 二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是我们入学20年。20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各自的高中校园奋发图强，半年后我们分到同一个宿舍。 既然是非同寻常的20年，聚会在形式上也有了一些变化，在吃吃喝喝之外，饭桌上总要多发出一些感慨。尤其不同的是，宿舍老大往年从不缺席，今年却因重任在肩无法来到现场，为表达愧疚，他为每人买了一条皮带，另外微信发来一长段文字，点评每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有调侃，有忧伤。好几个人听哭。 按照惯例，吃喝完毕自然要演唱一番，更换场地，添酒回灯重开宴。 三 唱也不能瞎唱，我的提议是，最开始每人演唱一首当年在宿舍第一次被大家认识的歌，而后不做规定，自由发挥。 我这人有个小本事，差不多都记得别人擅长的曲目。而后在回忆和与本人确认的基础上，按照从大到小以及于桑的顺序，为每个人点了一首歌。 老大不能前来，我们决定把他的歌作为本轮最后一首歌一起合唱。 四 当晚，老二的歌是零点乐队的《粉墨人生》。老二普通话说得不太好，说话总带着老家口音。有人说讲不好普通话没事儿，一唱歌就显不出来了，可老二照样显得出来。他当时还特别爱唱，尤其爱唱女声的歌，比如林忆莲的《伤痕》和苏慧伦的《傻瓜》，只是他总爱把《伤痕》里那句“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分”唱成，“女仍独有的天争和翁柔的天缝”。他也爱摇滚，钟爱零点，几乎有当时零点的所有专辑。他也常听黑豹，给我毕业留言册写的话是《别来纠缠我》里那句，“把你自己那份该做的工作，做得比别人出色。” 老三的歌是陈星的《流浪歌》。三哥家在东北，人生阅历比较丰富，当年所唱的歌多少有些江湖之气，当然也不乏深情。当年在听他唱之前，我老家的磁带摊位上总放这首歌，歌词直白，旋律上口。老三为这首歌注入了更多黑土地的味道，他齐齐哈尔的口音唱“走啊走，走啊走”，唱出来是“肘啊肘，肘啊肘”。 老四的表现众望所归，唱的是当年在宿舍卧谈会上让人半夜惊坐起的张雨生的《大海》。要说音高，老四自然没有张雨生的音高，但他的发音和感觉有些像张雨生。可能是有些咬字模仿痕迹过重，当年他第一次唱时我在旁边一边感叹一边偷笑，后来他还因此质问我很多次。 老五当晚唱了黄安的《救姻缘》。说实话我想不起来在宿舍听老五唱过歌，这首歌是他现场主动要求我点的，但点出来我就觉得特别对。黄安现在的形象和表现不太招人待见，可当年可真是让我们着迷了一阵，总感觉他的歌词不俗，歌曲旋律虽然大同小异，但毕竟也是悦耳动听。班上的老牛同学是黄安的铁粉，结婚时到丈母娘家迎亲，顺门缝塞进十来个红包都不开门，对方闺蜜们提出唱歌，他荒腔走板几句《明明知道相思苦》，对方实在受不了赶紧开了门。 老六在宿舍没正经唱过歌，你如果让他规规矩矩当众唱他金口难开，但独行侠一般走在路上特别爱哼哼几句，而且用他习惯了的慢板，伴着他的四方步。这次他选了几乎不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歌，杭天琪的《永远是朋友》，由于歌词与气氛相称，倒赢得满堂彩。 老七给大家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周华健的《刀剑如梦》，好听不好听放一边，他偏爱模仿周华健唱歌时的毛病，就是在每两句的间隔都呻吟那么一下。其实这还不算夸张，夸张的是我们还要跟着学他的毛病，这样就病入膏肓了，通常是大家嘻嘻哈哈一起把歌唱完。这次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样，老七选了一首李宗盛和林忆莲的《当爱已成往事》，还特别拉上我唱男声，越唱越别扭。 老八唱歌有个毛病，他自己不点歌，但别人点的歌他都要掺和几嗓子。这次我们不惯他毛病，点了一首漫漫历史长河中他唯一一首自己点唱过的歌，刘德华的《一生一次》。我们都有意不掺和他的独唱，这样也可以礼貌地提醒他接下来也别掺和我们，如你所知，我们失算了。 我是老九，全宿舍的人都知道我当年的代表作是郑钧的《灰姑娘》。当年我超迷郑钧，在宿舍没有斗胆唱过《回到拉萨》，唯恐上不去半道摔下来，最开始就拿这首难度很小的歌练手，但我也有意模仿了郑钧的演唱，获得一定的赞赏。我结婚的时候宿舍老大提议现场再唱几句，我感慨万千，冲着新娘唱了几声，有几句歌词还很搭。 老十当年也爱唱女声，比如林忆莲的《夜太黑》。他当时的挚爱是孟庭苇，他带我们去他家玩儿，一一展示他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孟庭苇专辑。但我当晚忘了这些歌，他自己点了姜育恒的《地图》。姜育恒的歌，从曲调到演唱都用情极深。 宿舍荣誉室友于桑唱了陈小春的两首歌《算你狠》和《没那种命》。于桑性格温婉，未语先笑，这些年参加宿舍聚会的次数，甚至超过一些真正的本宿舍之人，我们准备回头给他颁发终身成就奖。 五 到了一起合唱老大歌曲的时候。 四肢不协调的毛病就不提了，老大还属于典型的五音不全。刚入学时他当着全班男生的面唱张楚的《姐姐》，按理说我算熟悉这首歌的，但他唱了半天我没听出是什么。好在路不平有人铲，歌不好有人管，人群中的音乐才子阿鹏大喝一声站了出来：不行，我得为张楚正正名，这歌儿真不是这么唱的，我再唱一遍吧。老大估计有些不服气，但听完也就踏实了。老大唱歌也有口音，比如《东方之珠》里那句“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他唱出来是“浪海风吹拂了五千年”。 当晚大家齐上阵，合作演唱了这首《东方之珠》。 “让海潮伴我来保佑你，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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