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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4月15日晚上直播的《歌手》节目中，李健别出心裁地演唱了《女儿情》和《唐僧抒怀》。这是电视剧《西游记》中的插曲。欣赏这些歌曲的绝大部分观众当时都不会想到，电视剧《西游记》的导演杨洁，就在当天上午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我当时也并不知晓。节目结束之后，与杨洁导演相熟的一位朋友微信我：杨洁导演走了。 我当时愣住。忙问了一些情况。 此前我也从这位朋友那里获知，杨洁导演的身体不是太好，但远远没有到这种程度。 原来，杨洁老师4月初心脏病复发，心脏骤停了20分钟，送医院昏迷十几天后，最后还是无力回天。 杨洁老师的家人出于种种考虑，没有第一时间发布消息。而我内心从得到消息起就已经开始纪念她，找出她的自传重读，也想起多年前见到她的样子。 如果说电视剧《西游记》是我们小时候做的梦，杨洁导演就是为我们造梦的人。 2 1986版《西游记》我看过多少遍？应该不下百八十遍。小时候迷到什么程度呢？只要电视上演就看。每到春节前的一段时间，我家能收到的那些县市电视台就开始比赛连着放《西游记》，每集不播片头片尾，两集中间不加广告。 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对剧集里的元素就熟悉起来。相声演员李菁特别爱展示他从小练就的一项绝技，就是一口气背诵≪西游记≫前25集每一集的名字，从“猴王初问世”到“波生极乐天”。其实，这本事我也有。我打小练就的童子功，除了擀饺子皮儿，就是背诵这个，而且是按照顺序，一字不错地背。 除了集名，就是台词。剧中很多台词，我们小伙伴儿们经常凑在一起说。有一次在胡同里玩儿见到一个大人走过来，不知谁开了个头儿，说起《智激美猴王》里猪八戒激将孙悟空那几句，“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啃了你的骨头，吃了你的心。” 本来是几个小孩儿闹着玩儿，没想到把这个大人给说急了，非要追到我们各自家里去告家长。我当时就暗想这些大人活得真没劲，连那么好的《西游记》都不看。 我家第一台电视是黑白的，14寸，河北特产环宇牌。即使是黑白的，《西游记》已经看得非常过瘾。后来听人说，你还没见过彩色的《西游记》呢，那里面唐僧的袈裟红红的闪着金光，孙悟空那身黄衣服可好看啦。到亲戚家一看，果然如此。 3 《西游记》里大部分桥段是让人感到神奇的，上天入地，驾雾腾云。现在看来可能算五毛钱特效，但当时真的非常吸引我们，幻想着自己也能像孙悟空那样，这样上学就不怕迟到了。 还有很多段落是让人感到好玩儿的，最典型就是猪八戒，他的很多台词让人乐而不觉贫嘴，这个尺度很难把握。“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啊”，“我说你们这些和尚啊，就应该起来反抗……啊再来碗儿”，“老猪我刚才吃的确实是快了些，也不知道有籽儿没籽儿，有核儿没核儿”、“我不比你这吃风喝烟的人，自打跟了师父我就没吃饱过”、“你还吃吗？不吃，你呢，也不吃吧，哈哈，全归我啦！” 当然，剧中也有不少段落是让人感动的。 自己看哭过不止一次的，就是《三打白骨精》最后离别的场景。孙悟空喊着师父一次次跪拜，最后不得不忍痛离开，和八戒沙僧做交代，尤其还抚摸了几下白龙马，而后一个跟头翻上云头，深情回望一眼，转身独自离去。 转到《智激美猴王》那集，八戒到花果山寻他终于用激将法把他激怒，“有情有义”的美猴王告别众猴子和八戒一起去搭救师父。将师父从虎变回人之后，他又做状离去，唐僧将悟空唤住，一句“为师的错怪你了”，悟空跪倒在地，唐僧忙去搀扶，二人冰释前嫌。 还有《猴王保唐僧》那集，唐僧将孙悟空从五行山下救起，慢镜头播放两人慢慢靠近，唐僧还帮悟空拿去耳边的小草。 再有就是《困囚五行山》那集，孙悟空被压在山下，天宫群仙庆贺，悟空则在山下受尽苦难，这时插曲响起，“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就这样，《西游记》陪伴了我一年又一年，几乎能对着电视接台词。这些年只要电视上放还是会瞅上几眼，哪怕作为伴音在耳边响着。 4 2014年12月，杨洁导演在央视录一期关于剧中音乐的节目，朋友招呼我一起去。在现场看到个子不高，一脸慈祥的杨导。 当天一起参加录制的，还有《西游记》作曲许镜清和蒋大为。蒋大为在现场不仅演唱了《敢问路在何方》，还唱起那首插曲《取经归来》。“一年年含辛茹苦经冬夏，几万里风霜雨雪处处家。”就在蒋大为演唱的时候，坐在旁边的杨洁导演听着听着，就落泪了，应该是想起了当年拍摄的艰辛。她认为这首歌一定程度上比《敢问路在何方》还好，只是播放次数少不太为人所知。 节目录制时观众并不多，差不多算静场录制，周围只有我们为数不多的几个观众。录制结束后栏目组导演提出请杨洁老师和陪她前来的丈夫，也就是全剧摄像师王崇秋老师一起吃饭。 杨洁老师看对方没有请我们几个观众一起吃的意思，就主动提出来，对方表现出为难的样子，杨洁老师就坚持说，他们不去我也不去。对方这才答应。我后来因为有事并没有参加饭局，但从中能看出她对后辈的关照。 几个月后参加江苏春晚的录制，在现场又见到杨洁老师，这次不仅她来了，扮演观音、哪吒、高小姐、玉兔精等十几个女演员也都到场。杨洁老师那天精神头十足，对每个演员都品头论足话当年，语气既轻松又直接，能看出当年在剧组说一不二当导演时候的样子。 去年许镜清老师举办《西游记》音乐专场，听朋友说杨洁老师也有意前往祝贺，给许镜清老师一个惊喜，无奈由于身体原因没有成行。 5 看过杨洁老师那本《敢问路在何方》的人都能大概了解，杨导是一个敢作敢当不惧挑战的人，把《西游记》里太多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而且杨导在多处还表现出“愤青”的态度，比如她以剧组那匹白龙马自比，感叹人生之无常。 杨洁导演平时也玩微信，自己看不惯的事情常常做出犀利的点评。 这样的一个要强的人，走得却这样突然，没能及时给家人留下多少话。遵照她之前的想法，病床上的她身上没有插管子，那对于她来说没有意义。而且按照她的意思，丧事从简。 6 杨洁老师西去了，众仙众佛会保佑她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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