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撰文/法兰西胶片
“电影不是娱乐是什么呢?我工作那么辛苦,我买张电影票上课来了?受教育来了?大家谁也不比谁的学历高,整得我不知道似的,谁教育谁啊……”
周申,相貌端正,却总暗含着一股杀气。
但他温和起来,也很平常,他会时不时放缓语速,随性地刷刷猫眼上的《半个喜剧》排片信息。 他说,自己一开始就清楚,《半个喜剧》不是那种最受欢迎的喜剧,可能还会得罪一些观众。 因为,现在观众流行看的是——流氓无产阶级价值观,即,我弱我有理。
其实,三年前的《驴得水》也是这种“不受欢迎”的喜剧,它几乎讽刺了一切不开智、群体无意识的中国人,姑且,加个旧中国吧,而两亿票房,已是它当时的受众极限。 他是有精英批判的本能的,在制造欢乐的过程中,忠言逆耳,笑里藏刀,一定会有人看完不舒服,不舒服还找不出为什么,因为它的喜剧性做得无比强势。
那回过头来,《半个喜剧》批判的到底是谁?旷世渣男郑多多吗?
开玩笑,渣男都已经是渣男了,还用得着批判?在大部分对峙里,渣男郑多多甚至以“我还是个孩子”的“非完整人格”掌握着强逻辑,几近形成一种公理式的逻辑。
而《半个喜剧》真正要怒批的是,面对“恶与丑”而毫无作为的人,把自己的惰性与贪婪,和自己的“弱小”混合搅拌的人,他可能很老实,很没有攻击性,但他活得就是不像人。
像另外一种动物,旺财。
这就涉及到最通俗的主题——尊严是怎么获取并且留住的。
“你要清楚这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你,也没有所谓的环境、体制、社会在逼你。”
“不要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你自己愿意做狗。”
采访中的周申聊久了就现原形,现实的他,一定比电影更锋利更残忍,他说,如果愤青是个褒义词,他承认自己是个愤青。
愤青怎么才能是褒义词呢?就在于他是否有是非观,是否拒绝了灰色地带。这种做人一开始的基本常识,都被加上了情绪帽子。
在我眼前,周申是一个通俗至上,但俗得很精确的人;是一个执迷逻辑,但可置时代外壳于不顾的人;是一个坚守公义,却总是毫不留情地质问弱者的人。
弱里藏的恶,最容易溜走,好一个奇葩说辩题。
但真的拿弱者开刀,可以想象,杀伤面积得有多大。
弱小,自缢,又莫名形成了声势。周申会不服。
唉,今天平安夜,本来就应该好好吃喝,好好开房的,我们第一导演(ID:diyidy)今晚出这篇采访,着实给大家添堵了。但我觉得,过了《半个喜剧》“反面教材”男一号孙同这道坎,我们每个人,也都能获得内心的平安。
周申早就获得了这种平安,就像采访时见到他正和上海3岁的孩子视频,我真实地看见他肃穆的脸上泛着一点笑意,而在三天后的一场新片首映观影上,再与他打招呼,他已经完全认不出我了。 周申:应该是正剧。说到底,它是一些生活的压迫、烦恼,还没到生死离别。名字起了两年多,临上映之前才定了叫《半个喜剧》。中间有的名字太直白了,一下子把主题说出来了。有的又太文艺(曾用名《如果,我不是我》),好像卖相不太好。
偶然间有人提“半个喜剧”,我觉得这倒挺好的,挺中性的。周申:嗯,让观众自己去填空嘛。叫“半个喜剧”,肯定是没错的。第一导演:这里面哪些段落是完全从你个人生活经验里得来的?周申:我的两个朋友(是情侣),其中一方出轨了。这个事情发生在我和刘露身边的,当时我和刘露(周申的搭档导演)就发生争执,刘露认为不要说,我就认为还是得说。最后是我去说了。
结果,那个被通知的受害者,TA其实早就知道了,想凑合下去。但最终,两个人还是分开了。所以我们想告诉观众,长痛不如短痛,一开始就做正确的决定,不要去浪费那两年的光阴。还有一条线索,就是要不要为了利益突破自己的底线。孙同是为了工作、为了北京户口,我身上并不是这些,但意思是一样的。周申:最后婚礼上那一下是的。有人说“怎么人都结婚了,孙同你跑去砸场子”,我觉得这可能他理解上有一点偏差。如果我在那个婚礼现场,你让我主动去说(你老公出轨了),我可能也不会说。但如果新娘问我,我一定会说实话。其实我们的情节是,高璐打电话叫孙同来的,如果这时候孙同还说假话,我认为是破了底线。孙同之前有机会说,但心软了,觉得再给对方一次机会。莫默没说也是心软。她跟孙同说“我们这样做是不对的”。然后在婚礼上也跟高璐道歉了,说“其实我应该早点说”。其实她跟刘露一样,刘露当时反对我揭穿,并不是为了保护出轨的人,而是怕伤害到那个被出轨的人。但这个要由受害者本人自己来判断。我要把真相告诉你,是我做人的底线,你不想承受真相,那我尊重,我就不往下说了。周申:这是生活当中真实存在的事情,我亲眼见到的事情。刘露的两个发小,其中一个呢,马上要结婚了,然后把初恋给睡了。他以为那个初恋也马上要结婚,就是一夜情,结果没想到那个初恋跟他睡完了之后就退婚了!就来北京找他来了!
然后他就慌了,他就让他的发小说“哥们儿,你帮我挡一挡”,因为他们三个本来都是认识的。周申:不完全一样,就是你去劝劝她,跟她说我配不上她,让她找个更好的。
结果过两天那哥们就跟他说“不用担心了,她不会来烦你了,我跟她在一起了。”然后(刘露这俩发小)就在我家互相扔酒瓶子。周申:不在于阶层。说白了我们是哥们儿,这女孩是我初恋,但我不能跟她结婚,她跟别人好都没关系,就是不能跟你。我觉得这个挺正常的啊,因为我们俩是很好的哥们,我特别能理解。第一导演:这是占有欲的关系,或者说他会觉得自己被侵犯,被欺骗。周申:对。可能是个陌生人就没有关系,本来我对她也没有占有欲。第一导演:咱们再仔细分析的话,这个其实是一个男性意识的决定吧?周申: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可以拎成一个一个的概念,我只了解这是人的真实情况,像这样的事情我见过两次。周申:第二次当然没有那么激烈,我的一个工作伙伴,跟他的前女友分手了,是他主动提的,觉得两个人谈不来。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然后这个女孩没两天,就跟他的一个好哥们好了,把他给气坏了。我就问他,我说,“你生什么气呢?你跟人提的分手,又不是你好哥们把你女朋友撬走了对不对?”周申:对啊,他说“但是我们俩是朋友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又是这种观点。周申:我觉得也不是。要说我,我本人肯定不是这样的,已经分手,你爱跟谁好跟谁好,但是他们有这种想法,我可能能体会到。因为咱俩关系太近了,所以不能跟你,如果跟你的话,就侵犯到我们俩朋友之间的关系。第一导演:但电影里多多和孙同在楼道里的那场戏,我是觉得有阶层的压迫。第一导演:多多自己有没有意识到阶层压迫?还是说他大部分是无意识的?我可以明确的说,多多拿这个东西去威胁孙同,肯定是想让孙同退缩,但如果孙同就不退缩,他也不会付诸于行动,那样太下作。就是像两三岁的孩子,爱妈妈爱妈妈,然后一个东西没给他吃,他“啪”一巴掌打上来了。周申:小孩不都是(这样)吗?多多就是太任性,太自私。孙同条件没这么差,这是我故意做出来的,他有这种性格是因为家教 周申:莫默在医院里跟他说“你怎么叫没办法?你要冻死了吗?你要饿死了吗?”这就是我不认同他的地方。
孙同条件差,那都是从孙同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但是你觉得他条件真的差吗?周申:这个是我故意(这么写)的,我就是想表现这样的人,我如果真的去表现一个揭不开锅的人,那有什么意义呢?孙同觉得自己揭不开锅,这些利益他都放不下,他觉得他自己活的在水坑里,莫默就跟他说,“我也没活在天上啊,我也想过更好的日子”。你说莫默有钱吗?比她有钱的人多了。莫默在银行对经理不那么坚持原则,可能更有钱,对吗?一样的,莫默也可以跟行长说,“我生活在水坑里,行长,你生活在天上”,但她没有说这种话。第一导演:孙同、多多这些角色的人格从何而来,你好像没有表现这些前史。周申:我觉得表现了啊,就是他的家庭教育啊。我没有从物质上去强调多多、莫默和孙同的贫富差距,但从家教能看出差别。
多多的家庭是父母缺位,根本不管。孙同的妈妈就是管得太多。你再看莫默的父母,莫默失恋后回到家在那里伤心,她父母什么话都不说,马上知道怎么回事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解决就好了,我们陪伴在你身边,你需要的时候你说。第一导演:莫默的家庭算不算你认为的最理想的一个家庭关系?周申:我觉得是。她妈妈是该催你我就催你,该逼你我就逼你,我有想法我就跟你说。然后莫默说,“我不认同,我不同意,我不想去”,也都直说,就什么话都直说。但是呢,莫默妈也没有像孙同的妈妈那样压迫莫默,这个家庭允许有分歧存在,并不存在互相控制。03 笑点打哪来 从小学就开始给同学讲笑话,都抢着要我陪回家第一导演:你的一切创作都是从生活中提取吗,会有一些形而上的东西吗?周申:我打个比方,就像编篮子,它是一个带把手的篮子,还是一个带盖子的篮子,篮子这个设计图是形而上的,编篮子的材料全部都是从生活中来的。第一导演:那如果这个电影它不用喜剧拍,会不会就没法成为现在这样?观点也会妥协?周申:我喜欢喜剧啊,我拍《雷雨》也能拍成喜剧。我和刘露的创作就是完全不妥协,《驴得水》是,这部也是,这就是我们最喜欢的样子。周申:我创作,首先得让我自己开心吧,对不对?不能说让我去拍一个我自己都不看的东西。第一导演:为什么你会喜欢喜剧?咱们从最初的地方追溯,它是在你人生当中的哪个时刻对你有影响?周申:我小学就喜欢给同学讲笑话,然后把他们逗乐,我就觉得很有成就感。周申:对,从书上看的笑话,或者家里亲戚讲的笑话,我觉得特有意思,到学校去就讲给同学听。那个时候还有同学抢着要我陪他们回家呢,说“周申陪我回家,我送你个冰棍”,然后那个说“那我送你果丹皮,你陪我回家”。第一导演:什么时候觉得要把这个当成一个主要的事情去干呢?第一导演:那春晚的小品,周星弛的电影,这些也是你喜欢的吗?周申:喜欢啊,赵本山的小品、周星弛的电影我特别喜欢。但是我更擅长现实主义的东西。我是理科生,原本大学考上的建筑学,但也没去学。上中戏学导演是个意外,因为可以请半天假。我上海人嘛,当时高三,中戏在上海有招生点,我看别人请假,就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请假?有什么理由请假?”他们说“我去考中戏”,我说“那我也请假,我也去”。周申:完全没有认知。去了之后,我就想什么系都报,小孩嘛,都爱出风头,先报表演系,一看有跳舞,那拉倒吧。然后再一看,哎呦,编导系,电视艺术系,我觉得这个挺新鲜的,后来一看说要写散文,我不会,因为九年制义务教育也没教到散文。结果一看导演系特简单,考朗诵,谁都会啊,考影评,高三学的是议论文嘛,我判断影评就是写议论文。周申:《谈谈情,跳跳舞》。然后三试是编故事,我从小就编故事,怕什么,就考导演系了。
高考完了之后,上海的考试院给我们家打电话,说浙江大学调不到你儿子的档案。周申:因为浙江大学是一志愿,但中戏算零志愿,中戏先把我的档案调走了。后来家里就开会,等于说我可以去浙江大学建筑系,我也可以去中戏学导演,选一个,就去了中戏。04 愤青VS流氓无产阶级价值观 我知道我的价值观可能不是最受欢迎的,因为现在流行“我弱我有理”第一导演:关于讲笑话这件事,从小到大一直到中戏,有受过挫吗?还是说你的信心是一直递增的?周申:不存在什么受挫不受挫,因为本来我就没有要干吗,无非就是个爱好。第一导演:那世界观方面呢,比方说上了中学大家都开始慢慢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当你发现这个世界有很多谎言,很多虚伪的东西,你对社会的看法有什么变化吗?周申:我们那个中学是一个很乌托邦的地方,对,就是很纯洁,西南位育中学。周申:首先大家都特别正,其次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的,真的没有。周申:没有啊。你当时在一个乌托邦里,我本身也是比较天真一些。第一导演:什么时候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相处的矛盾还有阶层这些问题,上大学之后?周申:我不明白什么叫“愤青”,这个词你要准确定义一下,我才能回答。我觉得愤青就是对一切不对的事情要表达态度。首先愤青他是要有是非观的,那些没是非观的,我认为不是愤青。他认为社会上大部分东西是灰色的,那他肯定不是愤青。所以在我的理解上,“愤青”是个褒义词,证明这个人是有是非观的,他是勇敢的,他是纯真的。第一导演:那按照这个褒义词的方向,你觉得你会为这样的事情勇敢地做出来吗?周申:会啊。拍话剧拍电影也是一种表达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其实我跟刘露都知道,我们想表达的这种价值观可能不是最受欢迎的,现在比较受欢迎的是流氓无产阶级价值观。周申:开心麻花另一波不是流氓物无产阶级价值观,我实话实说。周申:《夏洛特烦恼》不是流氓无产阶级价值观,它讲的还是一个情感的事。 什么叫流氓无产阶级价值观?就是我弱我有理。
有的人穷,但并不弱小。不在于穷富,而在于内心的强弱。所以《夏洛特烦恼》真的不是,他不是说夏洛弱,他就有理,他是说“夏洛你弱你没理,因为你的心思不在你老婆身上”,对吗?周申:他倒没有到流氓无产阶级价值观这么流氓,所以,但我们这个戏的价值观其实不是太那么⋯⋯让大部分人能够欣然接受。比如说,孙同说“哎呀,你看我活的多苦”,但是我偏偏不把你写那么苦。他这么喊的目的就是我要得到更多,我要得到更多,我要得到更多。周申:然后我们想表达的就是孙同你穷,你就有理由不坚持你的底线了?你就有理由不要你的人格了?周申:没有对错,朋友嘛,朋友愿意帮你,你也愿意帮朋友,你们俩是真心的朋友,有什么不可以?周申:对,朋友突然要拿这个威胁你,那你损害到我的尊严了,你触碰到我的底线了,你要拿这个威胁我,让我去帮你做错的事情,那拜拜,他是这么个逻辑。第一导演:但是他在第一时间还没喊拜拜,又继续下去了,所以问题就产生了。对吧?周申:对。孙同的想法是,这个世界有很多地方是灰色的,我要在灰色的里面辗转腾挪,如鱼得水。然后莫默说,你要带上我的话,我受不了,我要在白的地方待着。所以妈妈那句话一下子把孙同点醒了,就是说,这是你自己选择,你不要怪别人。第一导演:这么一个普遍的现状,但很多电影里没有去戳破这件事。周申:我不知道,我不讨论别人,可能有很多种原因,比如说创作者自己他就认同灰色地带,他怎么想,他就怎么表达嘛,这也没什么问题对吧?有的可能因为创作者就没想明白。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我也有观点,我也有这个能力,但我怕说明白了会得罪观众。05 与文艺导演不是同行 电影就是娱乐,不然呢,我花钱看个电影是听你们教育我吗?第一导演:你觉得一个观众看你的电影,看完嘻嘻哈哈笑完出来,你的内心是真的满足吗?第一导演:这些人就是在这灰色地带游来游去的人,看完一笑就出来了。周申:满足啊,很满足啊。喜剧的笑,它其实是一种讽刺,很有力量,比说教有力量得多。比如《不差钱》,讽刺了一种摆阔,那么多人都笑崩溃了,我当时笑的也是从沙发上掉下来。
那下次当我自己面临这样事情的时候,是不是我就会想我可别像他那样?因为那样挺好笑的。其实引导了社会走向正确的方向。第一导演:会不会太理想化,你是有自觉意识的,其他人没有自觉意识。周申:没有就没有呗,我不是大夫,一个个开刀,把他脑子里的瘤拿走。所有的东西都有转换率。第一导演:所以我之前问,如果你不拍喜剧,这些批评就很难表达出来,因为喜剧它能适当抵挡住锋利的刀子的恐惧,如果你要不拍喜剧,直接拍正剧,直接拍你这个主题,估计够呛。周申:对,其实本来就是这样的,电影艺术的实质是娱乐。周申:一定是。不是娱乐是什么呢?我工作那么辛苦,我买张电影票上课来了?受教育来了?大家谁也不比谁的学历高,整得我不知道似的,谁教育谁啊!问题不在于此,问题在于电影本身就是一种娱乐。电影从业者真正的技术是他能够娱乐大众,然后他在娱乐大众的过程中,把一些即使是大众熟知的东西,强化给你。第一导演:那这样的话,你就会抵触一大批文艺电影作者。第一导演:那些经过时间检验过的文艺电影大师,开创过一个流派的,开创一个表达体系的,可他们做的内容就是晦涩,也没有叙事,也完全没有娱乐。周申:那你说的士司机跟赛车手都是开车,他们是同行吗?不是同行。我不是去贬义,我没法评论他们,隔行如隔山。比如《芳芳》,大家基本上都说它是艺术电影,但我觉得《芳芳》拍的很精彩,很好看啊,为什么它不是商业电影呢?那你说《这个杀手不太冷》、《教父》,你说这是商业电影吗?典型的商业电影,但你说它是艺术电影吗?它也是艺术电影,怎么不是艺术电影?第一导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这个新闻,就是之前马丁·斯科塞斯批评漫威,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你认知的行业,你怎么看?周申:马丁·斯科塞斯是我非常喜欢的导演,我非常非常喜欢。我知道他对漫威有些态度,我特别理解。漫威电影有几部我都挺爱看的,但是漫威创造了一种商业模式,这种商业模式对于故事片来说杀伤力挺大的,因为它会把资金大量的从编剧那边抽走。好故事的诞生就越来越难了,因为资本流向哪里,哪里就会更加旺盛。我觉得马丁发出这样的疾呼,即使有一点偏激,我也能够理解他。但是我并不认为他真的觉得漫威的电影都不是电影,他从心里真的这么觉得吗?我觉得未必,只是他需要这样出来疾呼一下。
06 重申终极观点 别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自己愿意做狗,没人逼你第一导演:最后我们再回过头问下《半个喜剧》,你觉得孙同这类人群的价值底线会有集体崩塌的时候吗?周申:不是崩塌,我就是看不上他们那些找借口的人。
有的人就想更好的物质生活,那么他甘愿不要尊严,不要人格。那你就要清楚这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你,也没有所谓的环境、体制、社会在逼你,就是你自己选的。因为在同样的环境、体制、社会下,也有人坚守尊严和人格。不要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你自己愿意做狗,没人逼你。第一导演:那《小丑》你看了吗?你怎么理解它如此受欢迎?周申:看了。我觉得大家期待它是一个那样的片,然后它拍出来就是这种感觉,比较严肃,完成度又比较高,就一下子受到了追捧。第一导演:你觉得《小丑》结局里,哥谭市民和孙同的选择有关联性吗?周申:不太一样,因为小丑是心理有疾病的人,本来就不正常,他妈妈也不正常,对吧?没有任何所谓的社会性的东西。周申:所以我不相信小丑在地铁里杀了几个华尔街人之后,能够掀起整个的美国社会的仇富。怎么可能呢?仇富仇成那样了!当然那三个人挺欠揍的,但是从这个故事本身来说,人们看到的新闻是,三个华尔街精英在地铁无缘无故的被枪杀。第一导演:我其实也不相信,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它的受众可能在相信。周申:对啊,因为它把责任都推到了病态,推向了社会,那观众当然心里就舒服了,不是我的问题那我当然就舒服了。那我和刘露就说,这就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孙同你就是这样的人,你以后别再因为这个事怪妈,这不就是我们的表达吗?社会是由人构成的,你自己决定,你不要去怪社会,社会不好,你就是其中的那个“不好”。每个人先要求自己吧。第一导演: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时也觉得“人善被人欺”是个借口,是个模糊的道理?周申:我觉得你自己想明白就行,有人想得很开,就觉得吃亏是福。这样的人也挺好。但是你别自己在那儿纠结,“哎呀,他们又欺负我”,你要纠结的话,那你就刚起来呗,全是你自己的选择。第一导演:你是不是也特别讨厌韩寒那句话,“小孩分对错,大人看利弊”?周申: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语境,这句话本身我是非常不认同的,但是韩寒说出这句话未必就代表他认同。第一辩论 x《半个喜剧》,招募仍在进行中,详情戳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