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泉州籍男子阿强降生那日,一道天光射斗牛,整个族群为止震颤三十秒。 老族长饮干一口茶,半晌,悠悠道,天有异象,此子了得,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阿强儿时尿布换的勤,倒不是因为尿得多,而是尿得劲,尿布多成粉碎状,很快家中破旧衣物不够用,阿强父亲突发奇想,以生铁精钢造尿布三十块。寒光亮眼,可夏日凝霜。 第三十块生铁尿布粉碎之后,阿强长大成人,弱冠之日,老族长抚其脑门,指着远方,去吧,学一门手艺,归来时光宗耀祖。习武?武术一门,讲究幼功,没有从小练,半路出家,成不了宗师。学文?文无第一,写字儿人多了去,秀才挤破脑袋,如何能脱颖而出?练唱?喝二两酒之后,能唱两句,旋律虽然拿捏得准,但骚气不足,搔不到听众心里痒痒肉。说相声?舌头不听使唤,报菜名容易打结,硬练,逆天,怕急了咬舌自尽。 阿强毫无头绪,闷头走,忽见人群中,有一老者,须发皆白,眼神里有精光射出来。老者腰马合一,步伐看似轻飘,实则稳重。千万人之中,摸路过姑娘臀边儿,姑娘竟然毫无知觉。阿强看得呆了,老者腾挪跌宕,左手忽得探出,弹了一个姑娘脑瓜崩,又扯了另一姑娘一头长发。姑娘惊觉,正要发作,老者却在姑娘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姑娘顿时满面通红,做娇羞状,捶打老者胸口。阿强跟着老者,跟了三条街,老者停下,缓缓转过身,眼中精光崩裂,阿强不敢应其锋芒,躲开眼神,抱了拳,一脸虔诚,敢问老人家,这是什么功夫?阿强想了想,我只问一个,我要练多久,才能有您的手艺?老者道,此门技艺,无他,唯手熟尔。任何人练十万个小时,都有小成。阿强伏倒在地。 老者曰,手上占姑娘便宜是为了练脸皮,脸皮要厚,还要不怕挨打。徒儿你去试试。阿强窜入人群之中,依样学来。 老者背着手,踱步听着人群中响起耳光声,如交响乐。 阿强道,天高地厚,自己能看到自己的酒窝。敢当着女子丈夫的面搭她讪,遇到纤纤玉手,敢生拉硬扯。老者欣慰,火候快到了。但心境还差些。此门技艺重在攻心,硬来就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阿强抱拳,请师父指教。 老者曰,工厂里有两万三千名女工,下班后,你守在门口,对每一个女工说一句情话,不得艰深晦涩,不得轻浮,不得重复。若有一个女子不脸红,你抽自己耳光。 “情话一门,须通俗,须动心,须胆大心细。” “看遍大江南北,始终觉得你绝美” “撩妹”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其中有万千法门,师傅领你进门,后面的路你要自己走了。阿强再拜。 多情人都有一个天劫。为师怕你遇上了,就不能全身而退。阿强不解。 正要再问,老者已飘然而去。 此后,阿强行走红尘,见人世,悟情欲,受情伤。 三年后,遇一女子,明眸善睐,腰肢扭起来生风,嘴角翘起来落雨,阿强为之所迷,使出浑身解数,打算调戏一番。眼见着一番姻缘将要成就,女子却戛然而止,一句“我们还是做朋友吧”,随即飘然远去。 阿强看遍凡六万八千种爱情小说,共四十万六千T一本道、TOKYO HOT,回忆九十亿万遍,经历几番情爱,终于看懂了红尘俗世。再爱成佛 于是,决心著书立说,藏之名山,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留存后世,神仙见了动凡心,少年见了懂情欲。 一本《世界那么美,不如你好看》,道尽阿强生平所学,所爱,所憾。满纸荒唐言,字字都是血,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在一个柔软的黄昏,阿强看着暮色慢慢四合,边写边读出最后一行字:“就算全世界对你恶语相加,我也要陪你说一世情话。” 十五公里之外,小酒馆里一个独自饮酒的白裙姑娘,心中一动,从眉心酥到了尾骨。“靠北啊,真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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