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今天,你又被逼婚了,昨天晚上,你才经历过这个月第七次相亲。 你说,到了你这个年纪,还不结婚,在你的家乡,宛如一个怪物,亲戚以为你有什么问题,邻居们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你。 你的朋友们,生了第二个孩子,聚会的时候,他们更愿意谈论小镇上哪里的门头房值得投资,孩子选哪所幼儿园,哪支股更容易涨。 他们不理解你说的那些虚无缥缈的爱好,什么失控,什么人类简史,什么音乐会,什么村上春树,他们对这些没有兴趣。 梦想不是上学的时候,写作文用的幌子吗? 对他们来说,生活就是具体到每一顿饭,每一分钱的存款,诗和远方,原本就不是生活里应该有的。 你感觉很困惑,你并不觉得自己是怪物,你只是打算有自己的活法儿。人人有自己的活法儿,但人不应该把自己的活法儿强加给别人。 个体难道不是珍贵的吗?与众不同,不是应该得到大家的赞扬吗? 但家乡好像不允许你活得跟别人不一样。 家乡讨厌变化,家乡一直维持着一种舒服的形状。 家乡里的其他同龄人,就是你的参照物,家乡要求你,向他们看齐。 跟别人不一样危险,跟别人一样才安全。 你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你问我你应该怎么办,以下是我的建议。 你不能一直在家里呆着。 这对你的人生没什么好处。 你得逃,逃离你的家乡,你的父母,你的亲戚,逃离养育你又禁锢你的生活环境。你得去远一点的地方,去大一点的城市,去看看,去经历,去受伤,去见识见识他们说的公平与不公平,看看什么是阶级,什么是社会分层,什么是贫富差距。 见识过,你才有资格讨厌大城市。 别相信他们说的。 他们说,逃离北上广,北京雾霾,上海歧视,大城市都是表面光鲜,吃沙县小吃,挤地铁,微薄的工资购买你廉价的青春,你买不起均价十万每平米的房子,你只是大城市的劳动力,却从来都不是它的一部分。 他们说,在北京,2000万人都是假装在生活。 不,远不是这样的。 生活从来都是不容易的,在哪里都一样。 你的幸福感,取决于你愿意为了你向往中的生活付出多少时间,青春和代价。 北上广雾霾过后,你站在天桥上远眺,迎面能看到那些年轻的脸,他们带着渴望来,个个身上都插着叫梦的翅膀,他们相信明天会比今天好一点,领导会认可他的创意,心心念念的另一半会在某个再平常不过的晚上出现。她又离着偶像近了一点。他拍的照片又收获了一个粉丝。 一点点小进步,一丁点小美好,都会鼓舞你更积极地去生活。 这些年轻的脸,也会失望,想要的生活,并不总是能轻易得到。 他们也会失去,也会在四环迷路,在三里屯的大雨中打不到回家的车,口干舌燥地跟房东磨,房租能不能不要一下子涨得那么狠。 北京灰尘大,起风的时候,脸上有时候会蒙上一层土,但再走两步,走出阴影,光就远远地照过来,在年轻的脸上镀上一层看起来甚至有些圣洁的光,这道光,指引他们往前走,这道光就叫做“我就是不愿意跟别人一样”。 北上广没有人在乎你过了25岁怎么还不结婚。 无论你喜欢多么小众的歌手,你有多古怪的爱好,你都能在这里找到同好,同好让人不容易孤独。 你可以在街头唱歌,你可以躲在房间里写作,你可以擎起相机拍摄任何经过你镜头的人。 在这里,就算你是个怪人,但你是自由的。别人大可以评判,但没有人可以改变你。 这里没有人嘲笑你的梦想,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样的东西,你们见了面,会互相晾晒自己的美梦,自己的向往。 柴米油盐让我们活着,梦这个东西,让我们活得好,活得有趣,不是吗? 逃,快点逃,不是逃离北上广,而是逃离家乡。 家乡,就是用来逃离的。 家乡养育你,塑造你,但家乡也会用爱来捆绑你,束缚你,让你舒服,但太舒服了,就会坏事儿。 舒服拉扯着你,让你站得不高,走得不远,让你在十年之后,突如其来地后悔。 十八岁,就应该出门远行。 如果你也渴望远方,渴望未来的无限可能性,你不愿意呆在一个你熟悉的地方,度过你的余生,你有野心,你想要的更多,甚至贪婪,那请你尽快逃离。 背上行囊,离开家,去更远的地方。 这不妨碍你爱着你的家乡,从远处回望,你甚至会更爱她,你更容易发现家乡的美。 年轻的时候,带着梦想被放逐,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天堂电影院》里,阿尔弗雷多对少年说,别回来,不要想念我们,不要为乡愁所牵绊。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可以剥夺一个少年未来的无限可能性。 家不是让你呆着,是让你在流浪的时候,心里想着。 逃吧。 来吧。 这里,有无数跟你一样的人。 实习生陈目丁对本文亦有贡献 图片来自摄影师Ryan McGuire,CC0协议 苹果用户赞赏通道 宋小君 写情诗 讲故事 探讨生活更多可能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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