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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南巷北梦  我家的全家福大概从二零一零年才开始照的，因为在这之前，一是家里条件窘迫，二是因为家里没人张罗，姐姐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弟弟年纪小，还在求学。只有我这个老幺，刚刚工作像个文青似的，喜欢拍些照片，留做纪念！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我只是羡慕别人家里年年都有的全家福，小时候，每次去小伙伴家里，拿起她们从小到大都有的，那些漂亮的，代表着成长记录的照片，还有一家人喜气洋洋的全家福，就觉得羡慕不已！  父亲母亲也从没反对过要拍照留给我们，可我们家有的，大概也只有我记事以后的两张照片，一张是一年夏天我跟姐姐拉着刚会走路的弟弟，歪歪扭扭的在村东头照的五寸褪色的小照片，一张是我们堂姐妹一大家子在村西头大路上照的大合影！就这样仅有的两张老照片，每次回家，母亲依旧满足的不得了似的拿出来，给我们讲照片的来历，似乎照相那天的场景，她一直都历历在目，讲的让我们总有时光倒流二十年前的感觉！我每每听到，她这样讲，就觉得心疼！她年轻时候的照片，我一张都没见过，唯一算得上的大概就是很小的时候，她跟父亲老旧的结婚照或是户口本上的老照片吧！这也仅仅只是记忆里有印象的，却并没有真的出现过。  二零一一年的时候，我工作有所好转，大概给父亲买了一件军大衣，是那种卡其迷彩布料的大棉袄军大衣样式，虽然我们姐妹总是喜欢争着抢着给父亲母亲买衣服，但他总是怪我们乱花钱，这一年，看父亲穿上之后，整个人神采飞扬起来，虽然因常年累月的劳碌，脸上爬满了皱纹，但却从没见过他那样的开心过，我想可能是他心里隐藏着某些不愿我们知道的遗憾吧，所以，那年我特意给他拍了一张帅气的军大衣照片，至今留存，现在翻出来，看到他历经沧桑的脸上那种说不出的笑容，我就由衷的开心，觉得自己长大了，终于可以力所能及的为他们做点什么了。 我们终究是不能天天陪在他们身边的，年少时候外地求学，长大了又在外地工作，虽然两个城市相隔不远，但折腾起来，一年也回不了三四次的，总像是探亲似的飘摇不定的亲情，回家就觉得弥足珍贵！虽然我们姐妹兄弟每年都回去陪他们照一张全家福，却都是呆一两天就要上班的，每次走时母亲都偷偷的哭，等我们走后，电话里说每次我们走后，心里都会难受好几天！我们在各自的人生中奔波，即使想留家里陪他们几天，他们也不愿意耽误我们的工作，说家里有全家福可以让他们在想念我们的时候看看，不至于不在身边，也没有念想吧！所以这全家福就成了我们一家人的寄托！  记得有一年，应该是全家到的最整齐的一年，说好的一个都不能少，一个大家庭欢欢喜喜的拍完全家福后，一向不苟颜笑的父亲，偷偷的坐在一边抹眼泪，我们因为团聚都欢喜的不得了，看到父亲哭了，母亲也开始抹眼泪，我们虽不知所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们都知道，我们这一大家子，父亲这些年，肩上的担子一直扛的不容易，父亲排行老三，大伯家一直在大城市做生意，二伯父上过学读过书，算得上知识分子，但家族里有什么大事，父亲都无一缺席。父亲大字不识，却坚持让我们每个孩子都好好读书。最近几年，大伯二伯相继离世，虽然三个叔叔的境况也算小康家庭了，但是整个家族的担子似乎都落到了父亲肩上，他的身体也逐渐消瘦。他们那个年代经历过的困苦，饥荒，我们这个年代是无法切身体会的，父亲平时虽然喜欢跟相近的邻里开玩笑，却跟我们孩子们有些话闭口不谈，他从不跟我们讲生活的困难，也不跟我们讲他受过的苦，后来再翻到那张父亲眼泛泪光的全家福时，母亲告诉我，父亲那次拍全家福是喜极而泣，他说看到现在的生活，大家都过的这样圆满，有着膝下儿女孝顺，想到以前那些艰难的日子，从没想过有这样团聚的天伦之乐，因为真的是来之不易，才会忍不住高兴的哭的！我心里一阵酸涩，我懂得我们能做的很少，在外边都尽量的报喜不报忧，他们渐渐老了，这喜极而泣的幸福，希望在他们的人生中越来越多.  每次回去，他们还是依旧辛勤的劳作，忙着忙那的不肯闲着，白头发也是愈来愈多，尽管我们每次总是叮嘱他们，要好好休息，多做点好吃的照顾好身体，享享清福！他们依旧嘴上说好，电话里说好，却每次回去又听说父亲又去张罗着帮村里修路了，帮谁家扒房，盖新房子去了，母亲也是不知昼夜的在地里干活！我们都心疼他们，他们也只是嘴上答应，我们都已经有能力照顾自己，他们身体健康才是我们心里最重要的最放心的事情！ 这几年每次在异乡过年，像个外人似的飘摇，在外的岁月，其实我最想留住是小时候在家里过新年，穿新衣的那些其乐融融的日子，在外乡的生分心酸，无人会懂，在外的年，就像无法停靠的船，人在欢笑着，心在惆怅着，每次回家也都由衷的开心，我知道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在外任何锦衣玉食的绫罗绸缎都无法比拟的幸福！  他们渐渐的老了，我们也都有能力照顾自己，都想把他们接来孝敬，他们总是放不下家里的鸡鸭田地和邻里乡亲，一直以来，也并没有真的可以接来带他们四处看看，我也总是计划着带他们在工作附近的城市游逛，可每次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搁浅。我想在他们还年轻，还精神健硕，可以自由走动，可以去看看他们年轻时候想去又不能去的地方，他们却总是用各种理由推迟！后来，我拗不过他们，大都不了了之了！ 我也算家里的老幺，从小可能是我们姐妹里最让他们操心的一个了，我的人生，不受控制的总是偏离着他们预想的轨道，今年在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无法抉择，陷入进退维谷境地的时候，我甚至不怕在做自己的这条道路上，将要面对的外界的流言蜚语，我最怕的就是他们会受到乡里乡亲的异样眼光，我怕他们在应该享福的时候，因为我任性的缘故，受到伤害！我曾迟迟不愿告诉他们我的遭遇，我将面对的选择，直到避无可避，母亲打电话给我，说这天大的事，都一个人扛着，不跟家里说，气愤里却是满满的心疼，却并没有我惧怕的责怪，说家里尊重我的选择，她抽泣着说“这些年，家里人看得出来，你过得不快乐，不用担心我们，以后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就好”，我顿时就泣不成声，我请他们放心，请他们照顾好自己身体，我长大了，一个人能自力更生，我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只要他们别难受，别因为我的事情，导致他们难受，导致他们受到不该有的眼光就够了！  在那个时候，我相信一个人能挺过来，大概是我如此的幸运，遇到我的父母，他们不富贵，但他们确是我们儿女感情里最富有的强大后盾，在风雨来临的时候，无论多大的困苦，他们永远是我们遮风挡雨的大伞，让我们有勇气选择自己的自由，有底气选择继续努力的生活，去面对生活给我们的考验！ 今天是重阳节，愿他们身体永远康健.今年的新年我应该可以回家陪他们过年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我，为我们兄弟姐妹承受了怎样的外界压力，但我知道我们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能再让他们承受来自我们的压力！全家福不仅仅是一张照片，那里面有我最纯粹的亲情，还有一家人要好好团聚的信念！  // · END · // 文 | 南巷北梦 图 | 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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