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母亲的遭遇（散文）

       我的母亲生于癸酉年腊月，1岁就没有妈妈，妈妈因爸爸争吵，离家出走，一直没有回家。

      要是母亲活着，她一定憎恶万恶的封建社会。

      她5岁当童养媳。旧社会的女孩子真像一根草，为了活命，父母养不活，就送给人家抚养。

      童养媳是社会、家庭的下贱人。

      母亲6岁开始学着做农活，那是田地是单干，一年四季农民与土地打交道。到了读书年纪，母亲不能上学堂。白天下地劳动，夜晚跟着公婆纺线织布。

       公爹会种地，但也爱赌博。他爱做点小菜生意，冬季常带着我的母亲作伴上集，母亲肚子饿了，想吃一个胡萝卜，公爹舍不得，要留着卖钱。

       解放那年，母亲有16岁，父亲也是16岁。父亲去了供销社工作，母亲在家帮忙公爹种田。1954年家乡发洪水，公爹把家里房屋为了一个土院子，日夜排积水，身患痢疾，没有求医，去世时不到60岁。

       公爹走了，婆婆当家。父亲离开供销社，回家挑起家庭重担。这一年父母有21岁，两人放一挂鞭炮，表示晚婚了。他们的婚礼多么简单啊！

       过去的穷人是怎么穷的？有人说是收成不好，有人说是地租太高，还有人说是本人没有用。反正那个时代，各个村子穷人多，富人少。

      母亲生育了我们弟兄三人，让我们个个读完高中。她虽然没读书，但做事麻利，做饭炒菜是一把好手，在集体劳动样样农活会做。母亲一生用钱喜欢算计，从不乱花一分钱。当家里遇到了困难，就下武汉，找自己的二哥帮忙解决。我读高中是在区里读的，学费每学期11元，次次是二舅帮助的。两个弟弟读高中是在附近读的，学费很低，再没找二舅的麻烦。父母第一次改做土屋是1971年，父亲出任支部书记的那一年。母亲上武汉找二哥拿了50元钱，相当于二舅一个月的工资。二舅是长航的一名干部，省吃俭用，时常帮助乡下的哥哥、妹妹，他总认为农村比城市苦一些。

       幼年没有妈妈的母亲，落了个慢性气管炎。多次上医院求医，还是治不好。到了严冬，就咳嗽不止。29岁怀三弟时，硬是夜晚不能躺下睡觉。分娩时去了地区医院，医生看见母亲的身体状况，建议做节扎手术。那是1962年冬季啊！如果母亲不提前节育，也许活不到60多岁。我们三弟兄成天围在母亲身旁，我上小学5年级，家里就放了生产队的一头小黄牛，每年1000工分。我不上学时，就帮妈妈放牛。

        父亲是大队干部，成年累月忙工作，忙下队，忙上水利。家里事完全托付母亲一人料理。出工、做饭、种菜、喂猪、纺线、做鞋子、带三个孩子，样样离不开母亲的双手。母亲的一生是劳动的一生，是辛苦的一生。

       每次晚上母亲纺线，一边纺线，一边对我讲童年往事。

       “童养媳，吃剩饭剩菜，做家里杂事，就是一个小帮工呢！”妈妈回忆自己的童年，总是泪水满脸。童养媳，苦如黄莲。

       1999年农历7月11，母亲倒在三弟的房门口，再也没有起来。那一年她只有67岁。正是大孙女收到武汉铁路运输学校录取通知书的时候。

       古语说“有福六月生，无福六月死。”母亲去世在7月，还是天气十分炎热。家里买回三块大冰，放在母亲遗体旁，母亲的葬礼办了三天。火化时，工作人员看见我的母亲的仪容，边说“这位老人面容好慈祥啊！”

       我的母亲是一位尝过人生辛酸苦辣的母亲。她离开我有18年了，每当我翻开母亲生活照片，我的泪水是会止不住往外淌的。

       勤劳、善良、辛苦的母亲——您生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