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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耿凌波 最近，电影《罗曼蒂克消亡史》在京举行首映礼。包括葛优、章子怡、闫妮、杜淳、袁泉、钟欣桐、霍思燕、杜江夫妇等在内的一众主创纷纷现身。  前来捧场的名人，更是覆盖了大半个华语电影圈。单导演方面，就有顾长卫、李少红、田壮壮、管虎、徐峥、曹保平、乌尔善、宁浩、张一白、李玉、张国立...... 可以说，这当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是冲着葛优和章子怡来的，而他二位却又是冲着导演程耳来的。 程耳何许人也？  他曾师承北影导演系，至今已在电影圈待了17年之久，在《罗曼蒂克消亡史》之前，只拍过三部叫得上名儿来的电影。程耳擅长犯罪、悬疑文艺片，学生时期就曾技惊四座，当年以毕业创作为前提，拍摄的35分钟短片《犯罪分子》，豆瓣评分8.5。  后来的长片《边境风云》又常常被影评人拿来和曹保平的《烈日灼心》相比较。   二者口碑相差无几，但前者票房却只有区区3000万。无论是剧本、风格、手法还是演员的表演，《边境风云》都被认为是被埋没的那一个。 今天这部《罗曼蒂克消亡史》，程耳再次集编剧、导演、剪辑一身。但无论路演还是首映后，都有相当一部分人表示，很难在第一遍就完全看懂，导演表达的太过隐晦。  首映现场，葛优提到和章子怡的对手戏，也曾向导演抱怨—— “（你）剪得太碎，（感情线）相当暧昧。” 主持人赶紧出来圆场，程耳却很坚定说，“台词不在多，有那么一句（到位的）就够了”。 葛大爷撒娇式的抱怨有没有道理？  看过首映的娱小兽告诉你，片子确实延续了程耳一贯的跳跃式剪辑，交叉叙事使逻辑稍显混乱，在过渡上会有明显硬伤。 一直以来，鲜明的风格和坚定的艺术追求都是程耳作品的独到之处，但过于独到，也是其电影票房上的痛点。  程耳的第一部长片《第三个人》就曾遭遇过这种困境。题材、风格太过“另类”，一开始连投资方都找不到。即使后来拍出来了，票房也依旧败北。 之后他反思了六年—— 觉得当时自己还不懂如何找好自己的趣味，和观众口味的平衡。 外界也一直认为，程耳需要的就是从沉浸的故事当中跳出来，转变为第一次观影的观众的视角，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  到了《罗曼蒂克消亡史》，正是程耳在电影“平衡术”上的突破，是他在华谊资本的干预下进行的一场商业化的试练。 整部片子是由《童子鸡》、《女演员》、《罗曼蒂克消亡史》三个故事的碎片构成的，葛优饰演的陆先生和主题曲《Take me to ShangHai》贯穿始末。  当你看完整部电影开始回味的时候，每一块碎片才在你的脑海里慢慢归位。 横向来看，消亡的罗曼蒂克指的是每一份爱情、每一段江湖和每一片旧上海的风貌。纵向来看，消亡的则是盘踞在陆先生这一条主线上的有关情、义、爱、欲的生死局。随着大时代的没落，那段极致浪漫、极致黑色的时空也走向消亡。 在《童子鸡》部分里，杜江饰演一直心念破处的马仔，与霍思燕饰演的妓女之间，有底层男女对奢侈情愫的无奈，更有情爱小我凌驾家国危亡的悲哀。 被津津乐道的是二人相遇的那场戏。艳丽的旗袍下摇曳着一个风情万种的肉身，马仔坐在妓女的屋里满身是血，她用帕子给他一点点把脸揩净，他握住她一根手指。女人抬起头，一个长镜头对准霍思燕的脸。 嘴角一勾，眼神邪魅，暴露了一个妓女的念想：“面前这个男人，我吃定了”。霍思燕年轻时的五官，笑起来总有一种纯情。三十以后，再笑起来却又是另外一种美艳风流。二人乱世中相依是痴迷还是肉欲？童子鸡的故事在飘飘然中结束了。 第二个部分《女演员》，则是以电影皇后胡蝶和国民党保密局局长戴笠为原型创作。袁泉饰演的电影明星吴小姐，和丈夫之间的婚姻从有到无是一种消亡。吴小姐对丈夫“以身作保”的痴爱，也随着丈夫的出轨、出卖渐渐消亡。 当丈夫劝吴小姐遂了戴先生的愿，放自己去云南做官，最后竟无耻的表示，“你搬去戴公馆，我俩身不在一处但心在”的时候，吴小姐又哭又笑的对他说，“你确实不是做演员的料，戏演得不怎么样，但是刚刚那段台词却说得不错。” 她已经对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死了心，打开面前的装钻戒的蓝丝绒盒子，一枚硕大的鸽子蛋，冰冷地闪着光，就是她以后的日子。 第三个故事《罗曼蒂克消亡史》，章子怡饰演的老板的女人小六是个真“花痴”，与舞蹈老师、大明星赵先生均暧昧有染，最后在被送出上海的途中由浅野忠信掳为性奴。 有影评人评价道—— “章子怡是这一节的魂魄，是整部电影的魂魄。” 她将小六这样一个乱世中的交际花人生大起大落的心境变化刻画得入木三分—— “有恃无恐的阔姨太，眉毛一挑都是戏；骄纵俗媚的女演员，画了两条乌黑眼线，躺在舞台中间简直就是一出恐怖的喜剧；被情欲迷了心窍的女人，她白花花的腿晃在大屏幕上，让我晕了好一阵。” 然而当她被囚禁起来，成为提供性才能换来一碗白饭的奴隶，她连眼神里最深处的一点挣扎也消失了。没有楚楚动人的妆面，素着的脸全写了麻木和仅剩的生存的倔强。 战争结束后，她在收容所被陆先生找到，是唯一一个在那里还昂着头的女人。再穿起旗袍时，温柔顺从的神色让她更像个母亲。 这样大的表演跨度，让观众@投在墙上的树影说—— 章子怡已经成精了。 而葛优饰演的陆先生这条主线，则是以上海黑帮大佬杜月笙为原型创作。 他在不甘寂寞的交际花和柔美忠心的姨太太中间选择、挣扎，在家国大义和兄弟深情之间取舍、决断。 他的情，最浓也最淡。 战后葛优去寻章子怡，旁白响起他的声音，“我有时候会想到你，你应该是在北方。”有人说，当一脸肃杀的黑帮大佬说出这样的台词，本身就是一段《罗曼蒂克消亡史》。 拿着片刀街头火拼的黑帮不“罗曼蒂克”，真正的大佬往往外表温润优雅，气场却强大骇人。影片中的陆先生—— “马褂礼帽雨伞，融东西方大佬装扮，正是上海滩这个东西文明所交汇的港口的缩影。” 官方有一张海报：上海滩夜色寒冷风雪压城，陆先生正襟危坐。 “眸中藏暴戾、胸中隐杀气”是对这个人物最好的临摹。 从歌舞升平到残垣断壁，这个黑帮大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状况——被战争所裹挟。 他原本是黄浦江的潮头，如今也变成了一滴江水，这其中的心理落差，既是他一个人的，也是那个时代里每一个人的。程耳说，这是一部人物群像电影，这也是大时代消亡的景象。 电影的最后，是1949年，陆先生去往香港过海关的场景。 平平淡淡的画面，却加入一种扼住人咽喉一样的张力。 脱帽、放包、安检。 没有多余的一句话或者一个镜头，没有片子里两个小时内来来去去的任何一个人。 这是一个人的谢幕，是一个罗曼蒂克时代的结束。 华谊可以请到媲美《建国大业》的卡司，来拍一部带有“实验”色彩的黑帮片。但为了迎合贺岁档的气质，也不得不强行把“商业片”的头衔，安插在《罗曼蒂克消亡史》的头上。 王中磊接受采访时说—— “这是一部商业片。” 而看过路演的媒体却表示—— “这是一部有艺术追求的商业片。” 豆瓣上观众吐槽—— “这是一部纯粹的艺术片，导演没打算让我们看懂。” 但其实《罗曼蒂克消亡史》本质上更接近于一部“有商业追求的艺术片。”资本将一个纯粹的文艺片剧本打磨出商业大片的气质，但改变不了它艺术片的内核。 片名三易，从《旧社会》、《浮生如梦》到《罗曼蒂克消亡史》，给人的感觉一次比一次轻盈。第一次，过滤掉了旧社会普罗大众的“苦相”；第二次过滤掉了大上海盛极而衰的“追悔”；第三次让我们专心谈一谈从容透明的“罗曼蒂克”。 不得不提串起整部电影的配乐——《Take me to ShangHai》 该插曲由日本配乐家梅林茂作曲，法国人主唱。倘若影像将东方江湖直接抵达你的眼帘，那风情绰约的插曲，则给了整部电影最融合、最暧昧的基调—— “阴郁性感，触拨心弦”。 在国内，描述黑帮风云的电影有很多。譬如《英雄本色》、《上海滩》、《古惑仔》等，但是能和《教父》相媲美的黑帮片，《罗曼蒂克消亡史》截止到目前为止，在我国可以说是最有韵味的一部。 这是一场情挑上海滩风云的情欲探戈，也是一首叩问大时代灵魂的黑帮交响。 （本文为娱乐独角兽原创独家稿件，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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