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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两个卖唱的女人

 讲故事的婉小姐 2020-10-14

自古学会文武艺,

卖与帝王家。

原本待价而沽的好身手,

如今也只能用来讨口饭吃了。

图文/婉兮

前情回顾

1、与细陶同日诞生的男孩    

  2、“武秀才?不值钱啦!”

3、填不满的无底洞      

 4、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5、落魄小姐的未婚夫    

 6、吸血虫般的大舅子

7、卖了妹妹去抵债

8、最后的武举人

此刻,酒楼人声鼎沸,唱曲的声音也婀娜地响了起来。他顺着声音随意望过去,只见唱曲的是两个年轻姑娘,一人弹着琵琶,一人正引吭高歌,面前放了一个小盘子,盘子里装着三三两两的铜钱。喝酒的男人们,眼睛都被歌声牵引着,牢牢贴在两人身上。

向汝生却不感兴趣,他的心事那么沉那么满,哪儿还容得下声色来占据分毫?

但不到一刻钟,哭泣声和嬉笑生便打断了他的愁绪,把他心里的悲换成了怒。

原来是一帮地痞流氓嘻嘻哈哈地把手搭在了唱曲的姑娘肩上,脸上的狞笑已将目的赤裸裸地昭告八方。可没人上前阻拦,一来是因为这帮人难缠。二来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吃饭吃出祸事毕竟不划算。

向汝生原本也置之不理,这仓皇的乱世,人人自顾不暇,凭什么管他人死活呢?他把酒杯慢慢端起来,嘴唇贴着杯沿的一瞬间,父亲却出人意料地复活了。他被父亲牵引着,逆着时光茫茫然地走,最后来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父亲教他练武的第一天。

那是个冬天的早晨,阳光很稀薄,年幼的向汝生却摩拳擦掌,向往着父亲手上的刀枪棍棒。可父亲并没有开始的意思,只问了一句话:“阿生,学了武之后,你想干什么?”

“考状元!”他的回答清脆响亮,“光宗耀祖,为爹爹争气!”

父亲捻须微笑:“还有呢?”

他歪着小脑袋思索,却想不出父亲期待的答案究竟是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父亲才蹲下身,与儿子的目光平视:“练武之人,最重要的是报效国家,除暴安良。”

报效国家他听得懂,除暴安良却让他困惑了起来。父亲给他举了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你在大街上看到有人被欺负,就应该站出来,替人家出头,主持正义。”

此刻,父亲的话和哭声叫骂声混合到了一块,等向汝生反应过来,拳头已经不受控制地砸了出去。

小混混七八个,都是浪荡在街头的小年轻,功夫没什么章法,三五下就被向汝生收拾得满地求饶。

“滚!”向汝生一甩粗长的黑辫子,混混们忙不迭逃命,两个少女走到面前来盈盈拜倒,口中说着:“多谢老爷搭救!”

此刻,酒楼人声鼎沸,唱曲的声音也婀娜地响了起来。他顺着声音随意望过去,只见唱曲的是两个年轻姑娘,一人弹着琵琶,一人正引吭高歌,面前放了一个小盘子,盘子里装着三三两两的铜钱。喝酒的男人们,眼睛都被歌声牵引着,牢牢贴在两人身上。

一种久违的英雄气概猛地浮上心头来,向汝生挥挥手示意她们起身,只见两个少女五官相似,一看就是嫡亲姐妹。个头稍大的那个自称是姐姐,一双大眼睛里已是泪光盈盈,“我和妹妹都是通海人,家里遭了难,父母都没了。来到临安投靠亲戚,奈何遍寻不着,只得靠卖唱勉强度日,不料……”

向汝生一时语塞,有心想要帮她们一把,可自己如今穷途末路,实在有心无力。正在两难时,却听一个声音说道:“姑娘不必伤心!在下愿效犬马之力。”

回头一瞧,只见一位翩翩公子立在身后。见向汝生回头,那位公子抱拳说道:“壮士侠肝义胆,朱某敬佩至极!”

向汝生抱拳回了礼,那位朱公子又把脸转向了哀泣的两姐妹:“鄙人正好需要几个伺候家母的丫鬟,有意请姑娘前去,又怕唐突了……”

“公子说哪儿的话?”姐姐慌忙见礼,脸上飞起两片红云,“我们姐妹俩无依无靠,公子肯给碗饭吃,就是天大的恩惠了。”

朱公子点了点头,对低着头站在一旁的小厮吩咐:“带两位姑娘回去见老夫人。”

安顿好了,朱公子顺势在向汝生对面坐下,又把他的武艺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通。向汝生却快人快语:“公子过奖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朱公子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敬道:“壮士果然爽快,在下有一笔小买卖想邀请你。”

小买卖?向汝生哈哈一笑:“向某只知舞刀弄枪,对买卖之事一窍不通啊!”

“非也非也。”朱公子说,“实不相瞒,在下家中有一批货物要运送到锡城,正打算请几个功夫了得的好汉押镖护送,不知壮士有没有兴趣?当然,酬劳好商量,一定亏不了你!”

向汝生心思一动,接着便一酸,想这堂堂的武举人,却不得不为五斗米而受人差遣。本想拒绝,却又想起打算去跟着洋人修铁路的向二。说到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长兄如父,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帮着弟弟娶亲?

想到这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

“壮士果然爽快!”朱公子也举杯致意,“你怎么也不问一声,需要押送的东西是什么?”

向汝生却淡淡一笑:“朱三公子朱朝瑜,临安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原来此人正是临安城中赫赫有名的朱家三少爷,朱家乃滇南富豪,“朱恒泰”的生意遍布全国乃至海外,锡矿、烟土源源不断地运出去,又把大笔大笔的雪花银带回来,建成豪宅,也撑起朱氏的泼天富贵。

“是大烟吧。”向汝生不动声色,心有不忿,却无法宣之于口。他对鸦片流毒恨之入骨,可如今却不得不用一身武艺来护卫这祸国殃民的破玩意。

朱朝瑜微微一笑:“既然向举人都知道,也就不用在下细说了。实不相瞒,我们已招募了城中大部分侠士,准备成立恒泰镖局。”

向汝生点点头,内心一片萧索。自古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原本待价而沽的好身手,如今也只能用来讨口饭吃了。自己与那两个卖唱女子,又有何不同?

他无心再说,便与朱朝瑜约好,三日后汇合,这便收拾心情往家去了。

他需要三天时间来安排儿子的前程,毕竟儿子就是一家人的未来。

学武没前途了,总得为他找一条路。6岁的孩子懵懵懂懂,他只顾着玩泥巴,却意识不到前途艰险。向汝生隐隐约约地觉得世道要变了,可具体会怎么变,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自己说不明白,那就让有学问的人去教育儿子吧。向汝生想了一路,最终决定把儿子送进学堂去。

拳脚功夫会被洋枪火炮取代,但圣贤书万世不变,如若儿子能靠着头脑治国安邦,可不比征战沙场更能光宗耀祖吗?拿定了主意,向汝生的一颗心才安稳少许。

第二天一大早,小逢春却自觉地早早爬起床来:“阿爸,咱们跑步去吧?”

“乖,今天咱们不跑步了。”向汝生把儿子拉到身边,为他解开小辫子梳起来,“今天阿爸带你去见陈先生,以后你就跟着他读书写字,咱们回家再练武。”

“为什么?”逢春不明所以,大黑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向汝生一边仔细为儿子编辫子一边回答,“你用心读书,以后考状元做大老爷好不好?”

逢春似懂非懂,见父亲一脸严肃,便乖乖地点头称是。向汝生微微笑了笑,忽然一阵心酸,急忙唤过妻子来为儿子洗脸换衣服,自己则回到卧房找出几吊钱,这才领着儿子出了门。

碗窑村的村民们祖祖辈辈都以制陶为生,对读书识字这回事并不看重。不过村里有位姓陈的秀才,科举勤勤勉勉地考了半辈子,却始终不曾求来个像样功名。那陈家颇有点家业,本已经在城内安了家,陈秀才却惦记着家乡没个像样学堂,便开了一家私塾来坐馆授课。

开始时几乎没什么学生,陈秀才在村里敲锣打鼓地宣传读书明理,才有几户比较宽裕的人家将孩子送进学堂。

向二也曾主张让逢春读书识字,却被大哥以练武为由拒绝。可如今时移世易,逢春到底还是被送进了陈先生的学馆。

名为学馆,其实也只是腾出来的一间屋子。逢春被向汝生牵着手,沿着门前的河流往北走了十几分钟,方到了一处清幽宅院。

那是一座最常见的四合院,门口种了几杆竹子,门顶悬了一块简陋木板,上书四个大字“耕读传家”。逢春兴奋起来,指着木板跟父亲说:“阿爸你看,和我们家的有一点像!但没我们的好看。”

“嘘!”向汝生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儿子安静。这才整了整衣冠前去敲门:“请问陈先生在家吗?”

应声开门的是一个小厮,他看了看这一大一小,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来意,说了一声“请”,便把父子俩引入内堂。

陈先生姓陈名华,字云樵,他穿一身长袍马褂,一张清瘦的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见了陈先生,向汝生便把逢春推上前去:“快去,给先生磕头!”

陈云樵微微一摆手:“还是先拜孔圣人吧!”

说罢指了指墙壁,只见一张孔子画像被平平整整地贴在上头。逢春按照陈云樵的指引磕了头,便被领进学堂,向汝生又郑重其事地说了些托付的话,这才拜别而去。

两天后,向汝生打点行装进城,为临安巨贾的朱家当起了镖师,一干就是三年。

这三年中,徐老伯的病情反反复复,向二把自己的大部分工钱都搭了进去,徐秀秀整日忙里忙外,两人的婚事便也耽搁下来。

进了私塾的逢春却无心于之乎者也,反而对细陶越发有兴趣,时常溜到对面的方家窑厂去偷看大人们干活。起初时,向二一逮到他,便揪着耳朵往学堂送去,免不了要挨上陈先生几道戒尺。可时间久了,向二又隐约看出些侄儿的天赋和执着,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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