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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最惶恐的地方。 怕单身、没钱、没文化的自己， 不能把女儿培养为出色的人。 她在小本子上认真记录开支，把今日份花销一笔一笔写下来，大到给小馨儿买的外套、小到上公厕的5毛钱，一笔一笔，事无巨细。现在是月底，但口袋中已所剩无几，等下个月初交了幼儿园的伙食费，只怕又要青黄不接一阵子。因为，她的工资要到10号才发。冯军送来的牛奶还有剩，那就再买点大米熬粥。自己就咸菜喝粥，女儿再加一盒牛奶、半个苹果。午餐幼儿园能解决，她就在公司附近买个馒头，用咸菜凑合着对付一口。农贸市场散装的那种，10块钱就可以买一大袋。女儿吃番茄鸡蛋面，自己当然还是拿咸菜来调味，好在味道也不坏。苦是有点苦，但对丁小月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她在口腹之欲上没有太大的要求，吃饱即可，唯一怕的，是女儿营养不足，影响生长发育。怕单身、没钱、没文化的自己，不能把女儿培养为出色的人。而一天天长大的小馨儿，也在对比与观察中，发现了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有一天回家，她对丁小月说：“妈妈，今天冯宇轩气哭了。”丁小月一边做晚饭，一边随口问着。她以为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也没太往心里去。很多时候，女儿都会分享些幼儿园里的事情，零零碎碎，无非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情。可今天，小馨儿面色沉郁，半天才道：“冯宇轩没有妈妈，大家说他像根草。”丁小月愣住，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番茄只切到一半，红色汁水裸露着，像是它的伤口在渗血。《世上只有妈妈好》，几代人都耳熟能详，她小时候也唱过。是奶奶教的，但她改了歌词，把歌里的所有“妈妈”都替换为“爸爸”，结果不伦不类，也被小伙伴们嘲笑了好几天。奶奶被她逼得没了退路，最后也缓缓流下几滴泪来。她吓了一跳，这才噤了声，默默把难过和疑问都藏起来。直到上了幼儿园，小馨儿才通过老师学会。开始那几天，孩子极有兴致，献宝似的，在丁小月面前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叫当妈的内心温柔，温柔得要化掉一般。但事实上，她也像幼儿园老师那样，自动忽略了类似冯宇轩的、单独跟爸爸生活的孩子。有个调皮小男孩，偶然发现了歌词中那句“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于是活学活用，把这一句严丝合缝地套到了冯宇轩头上。冯宇轩急了，大声为自己辩解：“我有妈妈！爸爸说我有妈妈！她只是到外地上班去了！”“你有妈妈，那她怎么从来不接你送你？肯定是她不要你了，也不要你爸爸了。”小男孩一本正经，井井有条地摆出自己的证据，最后把冯宇轩钉死在了“没妈妈”的标签里。他们还太小，缺乏思考能力，也容易被带动情绪，所以哄堂大笑，为冯宇轩的“像根草”……分享完冯宇轩的遭遇，小馨儿忧心忡忡，唯恐自己也沦为被嘲笑对象，“没有爸爸会不会也像根草？妈妈，有没有这种歌？”她昂着头看母亲，眼睛瞪得大大的，丁小月蹲下身来，从女儿的眼睛里看到疑问、担忧，还有恐惧。她心里一痛，猛地把女儿搂进怀里，眼泪已经漫到了眼眶，但还是拼命忍住，故作平静地安慰小馨儿。“没有那种歌，放心吧。但妈妈得告诉你，你有爸爸，你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个周末，你就可以去找爸爸，再过不久，你还有个小弟弟呢。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玩儿。”她不愿给女儿灌输恨意，所以即使厌恶婆家人，但也从未在孩子面前表露半分，更不会唆使女儿去恨未出世的手足。果然，新生命成功转移了小馨儿的注意力。她兴奋起来，一个劲儿地缠着妈妈问，小宝宝是怎么生出来的。小馨儿似懂非懂，很快又开始憧憬与父亲的见面。她打算把那一幕记下来，好在其他小朋友提起爸爸时，自己也能凑上一两句。以往经验告诉她，前夫和前婆婆都难以沟通，只有前公公尚算通情达理，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罗志雄爽快地应了下来，言语还隐约有几分愧疚：“是我们疏忽了，实在是忙，我又找了个工作，给工厂看大门。你妈……馨儿她奶奶忙着照顾家务，也忘了关心你和小馨儿，你别往心里去啊。”对方和蔼，丁小月便也收了利刺，只客客气气地约好了接送时间。第二个周末到来时，丁小月便起个大早，把小馨儿送到了罗家。接下来，她准备进行一番大扫除，然后去书店逛一圈，再痛痛快快地看一下电视，哪怕是熬到夜里十二点也无所谓。总之，这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时间，能够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孩子在，当妈的就必须以身作则，睡觉起床皆有定时、看电视必须有节制、得空便收拾屋子，哪怕它又破又小……没读过太多书的丁小月，只能照着书上看来的最朴素的育儿观念，来一番所谓的言传身教。“喂。”她接起来，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却还挥动着拖把，不想耽误太多时间。可冯军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现在忙不忙？我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丁小月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地刚好拖到沙发边，她就顺手把拖把靠在沙发边上，人也坐了下来：“还好，你说吧。”“我……”冯军一开口便迟疑，似乎正在电话那头打腹稿，勇气也仿佛是还没积累得够。果然，冯军在沉默片刻后开口：“你可不可以，临时当一下轩轩的妈妈？”啥？丁小月从沙发上弹起，一边怀疑自己的耳朵，一边怀疑冯军喝了酒。电话那头的人意识到了失态，便又慌忙解释：“你别激动，听我说，先听我说好吗？其实这对你也有好处的，我们可以……”“对我能有什么好处？”丁小月忍无可忍，已经等不及他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要回击。-连载故事，未完待续-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点击图片查看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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