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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一定。 世事无常，谁又能永远靠着谁？ 我不敢，也不想。
对于旁人的夸奖，冯军嘿嘿笑着，既不反驳、也不解释，转头却问：“你还没吃饭吧？我陪你去？”她在隔壁床家属的笑声中红了脸，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眼下冯军给了台阶，那当然得顺势就下，赶紧把自己从尴尬中拉出来。可当冯军抱着馨儿按电梯时，她忽然一阵恍惚，竟莫名其妙地有了些一家三口的感觉。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来儿科住院了，馨儿一岁多的时候，就因为肠胃炎而入院治疗。当时陪床的也是她，方慧和罗志雄负责送一日三餐，罗杰则从始至终都没露面。护士和病友们都奇怪，孩子爸爸呢？他怎么一次也没出现？丁小月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只说自己的丈夫在外地工作，一时半会请不了假，“我自己能应付，她爷爷奶奶也都在帮手。”“那可不一样。”隔壁床的妈妈撇嘴，“养孩子本来就辛苦，如果老公不参与，那婚姻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自个儿过呢！”当时，丁小月为这句话难过了好半天。她知道对方没有针对性，但还是忍不住往自己的身上套，尤其是一连数日不得好好休息时，就对旁边那些轮流值班的夫妻充满羡慕。那时候，她做梦也想不到，后来她真的自个儿过了。也更想不到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个男人主动提出，要替她照看住院的娃儿。“我这工作比较灵活，不按时上班也没什么。但你不行，你回家好好休息，馨儿就交给我吧。”冯军把自己餐盘里的肉丸夹给小馨儿，笑眯眯地再次提出建议。丁小月低头嚼着一块排骨，半天没说话。她习惯了没人疼没人爱，向来都是独自承担、独自解决，暂时还没办法理直气壮的接受别人给的好。就像饿了太久的人在面对美味佳肴时，不敢大快朵颐，总疑心眼前的一切是昙花一现，不太真实似的。“依赖我？这……”冯军哑然失笑，“依赖我怎么了？我们是要在一起的，以后就是一体的了。”可丁小月摇头：“那可不一定。世事无常，谁又能永远靠着谁？我不敢，也不想。”说这番话时，她面色平静，像是把这个问题思索了千万次，已经理解得极透彻。冯军心里一酸，忽然很想伸手揽住她，告诉她不要杞人忧天，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可这种矫情肉麻的话，糙汉子实在讲不出口，所以只得干巴巴劝着：“我今天替你，我都安顿好轩轩了，明晚你再来。这是个持久战，可不能一下子就累垮了。”她话不多，神态却极坚决，冯军找不到突破的缝隙，又怕过激烈的态度会惊扰她，最后只得依了她的意思，怏怏回家去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丁小月把他的背影盯了许久，眼里也渐渐浮起了些温柔。她不敢把他视作自己的靠山，但终究是有暖意袭来，能暂时安慰她的凄楚孤寂。同病房小病人的奶奶，积极主动地为丁小月描述冯军，“很会照顾孩子的，这一下午都忙忙碌碌的。护士扎手指的时候，瞧他那心疼的眼神，跟亲爹没两样！”大概人上了岁数，就热衷于保媒拉纤，喜欢不余遗力地撮合别人，最见不得孤零零的单身男女。这位奶奶拉着丁小月的手，忍不住又问起孩子亲爹的情况：“离了？还是？”说话小心翼翼，脸上满是关切，既有心疼的成分、也有看八卦的意思。丁小月怔了一下，忽然把情况和盘托出，包括婆家的欺负、娘家的冷漠、主管的为难，还有例如孩子生病的各种各样的意外。她也说起自己，进城来帮儿子儿媳带娃，但跟儿媳总也处不好。孙子病了，她心急如焚。儿媳却抱怨奶奶照顾不利，她只好主动担下责任，把陪夜的任务全部揽下，“我不上班，守夜也没什么，可儿媳妇的脸色哟，看着真难受……”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坐在护士站附近的塑料椅子上，轻声细语说着话，把苦难掰开揉匀，各自替各自承担一小半。人们萍水相逢，却又同病相怜，能在那个节点扮演知心人的角色。另一方面，他们的社交圈与生活圈并无交集，一出了院，各自的秘密就烂在肚子里，也不必担心家丑外泄。两人聊了许久，这位奶奶给了丁小月个建议：“跟着冯师傅吧，我看得出来，他是个好人。”“过日子或许还不错，可我才23岁。我总想找个喜欢的人，彼此都喜欢那种。跟着他，有点不甘心的感觉。”丁小月难得地掏心掏肝，把自己心里那些不能见人的想法讲了出来。此时此刻，程浩的身影又在心底一晃而过。可这位奶奶笑起来：“喜欢？再多的喜欢，也就结婚头两年，过日子才是要紧的。”她拍拍丁小月的手背，脸上现出一种过来人式的智慧通达，丁小月心里一酸，头不知不觉低了下去。他拎着面包、牛奶、鸡蛋，还有一碗加足了辣椒的牛肉面，“小馨儿喝牛奶，妈妈吃面。”这段时间处下来，他已经观察到了母女俩的饮食喜好，把这些细微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隔壁床家属都呵呵笑着，在一旁打边鼓，把冯军夸成是绝世好男人。丁小月在一片注目中享用早餐，脸微微红着，还隐隐透出几分幸福来。查房完毕，两人就带上小馨儿，拿上昨天那一摞单子，准备做检查而去。丁小月翻了翻单子，啧啧了几声：“这么多检查啊，排队都要排半天啊。啊，还在不同的楼？”冯军接过单子，蹭蹭便往外跑，边跑还边喊：“我先去，你们慢慢来。”冯军在各栋楼间奔忙，将每种项目的等待时间都大致估算一番，然后计算出了一个检查顺序表，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检查。这么一来，丁小月的工作量就小了许多。此刻，她正抱着女儿坐在一条长椅上，时不时抬头往电子屏上看看，等待着女儿的名字出现。百无聊赖间，她抬眼四处看，结果却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罗杰。他左手搀扶着老婆，腰半弯着，右手挎着一个女包，还端着杯插吸管的豆浆。候诊大厅里人来人往，座位上坐满了等待的人，罗杰四处张望，看到一个空位，便搀着老婆忙不迭跑过去。等老婆安顿下来，又体贴地把豆浆递了上去。人太多，他们没注意到丁小月，丁小月却把这一系列举动都收在眼里。世上没有绝对的渣男啊，换了个人，他的懒惰、无情、冷漠就都变成了勤快、真诚、温柔。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总算都排上队了，咱们做了B超，再去测肺功能……”下面那一长串话，丁小月都没太注意听。她盯着冯军的嘴巴看，在开开合合间，那些不愉快与不甘心，似乎都沉了下去。上天让她受那么多苦，走那么多弯路，也许就是为了兜兜转转来和对的人相遇呢？恰在这时，广播开始喊小馨儿的名字。她猛地回过神来，又恢复为那个与生活厮杀的丁小月了。有了冯军的帮忙，这一系列检查就容易了许多，病因也很快查明，但医生皱了皱眉头：“孩子的胸腔有点积液。”“啊？那怎么办？”丁小月的脸拧作一团，眼圈又猛地红了。在她有限的医学知识里，胸腔积液是病情严重的代名词，只怕小馨儿会受许多苦。冯军站在一旁，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又接过话：“医生，我们做父母的会全力配合，您多上点心。”丁小月回头看看冯军，眼里的焦灼降下去一部分，恐惧也在慢慢消散。安顿好一切，挂上点滴，终于松了一口气。丁小月坐下来，这才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不料，屏幕上满满的未接电话，都是主管打来的。-未完待续，给个“在看”哟-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点击图片查看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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