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冯军的角度, 生活品质最重要; 但在丁小月看来, 长久利益更诱人。 丁小月犹豫了一整夜,查阅许多资料,向邱锦瑟探讨过、也跟公司其他同事议论过。他们都一致认为,房价有上涨空间,现在卖,以后绝对会后悔。就连崔瑶都从许阳口中听来些风吹草动:“低迷是暂时的,扛过去就好,到时候才能大赚一笔!”她和冯军都是底层的普通劳动者,天降横财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唯有这套小破老的房子,大致还能撑起些富裕的幻想。毕竟,它的位置不算差。但这次,冯军的态度激烈了许多:“不卖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上哪儿去借?借到了又怎么样?再继续背一屁股债,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他的话变多了,脸涨红着,带着一种辩论的锋利和锐气。丁小月这才意识到,他对欠债生活积怨已久、对苦日子也望而生畏,并不想再把去年的艰辛重复一次。说实话,她能理解这种心理,毕竟,谁都不爱节衣缩食在窘迫中打转。忍一忍,说不定就能得到更大的收获呢?从这一方面来讲,丁小月觉得吃糠咽菜也很值。可这套理论已经说服不了冯军,他摇摇头:“两条路,要么卖老房子装新房子;要么,就先让新房子空着!反正,不能再去到处借了。”她的计划是,借钱把新房子简单装一装,再把老房子租出去,一边等待升值,一边靠租金来补贴家用。但还没等到她把计划讲明白,冯军就结束了这次对话。他已经把态度明明白白摆了出来,似乎没有一丝商量余地。接下来几天,两人陷入了僵局。站在冯军的角度,生活品质最重要;但在丁小月看来,长久利益更诱人。日常生活照旧,该说的话一句不少、该做的事儿也一件不少,但也只是“不少”,不会再有额外的靠近和亲昵。他们各怀心事,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奇怪的是,往后大半个月,冯军都没再提卖老房子的事情。他开始早出晚归,还时常带着儿子,回家吃晚饭的频率越来越低。大部分时候,餐桌上都只坐着孤零零的母女俩,仿佛是时光倒流,又回到了离婚第一年。这当然是个漏洞百出的理由,但她懒得揭穿,更懒得反驳,只隐约觉得冯军不太对劲儿。和崔瑶见面时,就顺口提了一提。不料崔瑶瞪大眼睛,急吼吼开了口:“你这男人有二心了!”丁小月不信。相处近三年,她从不怀疑冯军的为人,他是懒了点、弱了点、怂了点,但在男女关系上,是能检点克己的,并不是那种风流成性的男人。“得了吧!越老实的男人,越经不起诱惑!”崔瑶不屑,她自恃了解男人,只觉得丁小月是盲目乐观,“以后有你的苦吃!”“那你的许老板呢?他也是这种人?”护夫之心霎时而起,丁小月转换话题,同时也把问题抛了出去。但崔瑶没正面回答,她只愣了愣,笑了笑,便端起面前那杯咖啡,自顾自啜了一口。崔瑶那一番话听下来,原本确定的事情似乎就打了折扣,她开始留心观察,然后又从那些不经意的细节间,找到了蛛丝马迹。原本需要骂着吆喝着,才慢吞吞洗澡的男人,最近却能自觉自愿地刷牙洗澡,出门前,还会认真整理衣服,再照照镜子。就算是做妻子的主动缠上去,他也性 趣阑珊,只用一个“累”字来打发,再轻轻把丁小月推开,自己也往外挪了挪。她默不作声,心里燃起一团火,床铺仿佛也成了一张烙铁,翻来覆去总也平静不下来。有心想撕开面皮,把一切都赤裸裸摊开来说,但又怕这一撕,就会把婚姻和生活都撕出一个大口子,且再没有缝补弥合的可能。倒不是因为再离一次会遭人耻笑,而是三年相处下来,情感也陆陆续续积累了不少,且正一天天往亲情而去。而这,本就是丁小月能想到的,平淡而幸福的下半生。所以,她不敢轻易去问,反倒想把那个真相揭穿的日子,无限度往后延长。丁小月恍恍惚惚地想起来,书上有那么一句话:能骗一辈子,那也是幸福。秘密都是滚烫的,把它藏在心里,只会令人坐立难安。想把它说出去,可又怕承担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此刻,冯军就很想翻身起床,拿落寞的语气对丁小月说:吴娇娇回来了。她人如其名,样貌仿若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讲话做事全都娇滴滴。当年娶了她,冯军视若珍宝,轻活重活都舍不得让她干。若是生孩子能由男人代劳,只怕他也会把任务揽过来,坚决不让娇妻受苦。不记得吴娇娇的物欲何时被打开,但某年某月某日起,她忽然不停地念叨包包香水大房子,而冯军掏干净口袋,也凑不齐那只包包的售价。男人的宠爱其实也有限度,尤其是在结婚之后。那些超出范围的要求,会慢慢变成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本就不那么坚实的婚姻上。冯军难过了大半年,可日子还得往下过。单身男人才有资格颓废,作为一个父亲,他不能放任自己。就这样,又当爹又当妈地拉扯着孩子,直到娶了丁小月,日子才慢慢走上正常轨道。依旧是娇糯的声音,三分软七分甜,和谈恋爱时一模一样。而那句“欧巴”,也是当年的爱称之一,他常醉在这句娇嗔里,身体硬起来,心却无可救药地软下去。-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