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大姑子和弟媳妇的身份,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客观看, 阿玲的确是个可怜的儿媳妇。 滑动可翻看《离婚十年》目录
原来,是母亲给自己留了遗物,或者说是遗产。她苦苦支撑着,努力熬到油尽灯枯的目的,或许是要把那些东西亲手交给女儿。有那么一瞬间,丁小月很好奇。因为弟媳妇的眼光虎视眈眈,似乎那是值得费力一争的东西。母亲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一个简单的拿东西的动作,也能把她累到精疲力尽,说话也伴着厚重的喘息。她缓缓道:“妈妈对不起你。这是我,我,所有,的,的家当,都,都留给你!弟弟,他,他是男的,应该他,他照顾你。”说罢,她拿温柔的目光去爱抚女儿,又看看儿子……眷恋与不舍相交织,眼睛微微亮着,像一盏随时会被吹灭的烛台。丁小月屏气凝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母亲会在那一开一合的瞬间远走。但终于,刘秀枝眼里的微弱光亮熄灭下去,等丁小月反应过来时,小林已经哇一声哭开了。父亲是两年前走的,如今,母亲也撒手而去,他的悲伤不掺一丝假,那哭泣声情真意切,倒叫旁人都跟着伤心了一回。她窜到丁小雨面前,眼神冷冷的,说话也冷冷的:“姐,这东西,你拿不合适吧?”“怎么不合适?刚刚我妈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丁小月厌恶弟媳,母亲尸骨未寒,她就急着要抢遗产?她见大姑姐不肯配合,干脆把手一摊,面向满屋亲友侃侃而谈:“今儿趁叔伯婶子们都在,咱们就把话说明白!我这位大姑姐,床头没尽一天孝,喂饭、擦身、洗衣哪一样不是我?凭什么她空口白牙,就得把老太太的东西都拿走?”公婆生病,丈夫忙着挣钱医治,把家中大小事务都丢给她处理。她虽有不满,但也任劳任怨,把二老都伺候到了最后一天。可赠与本身就代表着肯定,更何况两位老人的病已掏空家底。在财物面前,阿玲顾不得任何体面。所以,这半路跳出来的大姑子,天生就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对婆婆的偏心咬牙切齿,怒火全都烧到丁小月的身上。他们一边安抚阿玲,一边宽慰丁小月。与此同时,香烛纸钱陆续运来,灵堂在有条不紊地搭建——看来,一切都是早早预备下的。但她根本记不清程序和细节,她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穿上白色的孝服,又被人指挥着上香、守灵,向来来往往的吊唁者鞠躬。原本,悲伤是一种无形的情绪,丁小月言语匮乏,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句子来表达。但在那个夜晚,悲伤化作白色的蜡烛、也化作纸钱燃烧的味道,它们冲击着她的视觉和听觉,令悲伤真实可感。血脉能赋予天然的亲近感,但时间与空间的双重阻碍,也确实令母女亲情打了折扣。毕竟,丁小月还会在哀痛中记挂女儿、记挂自己的生意,甚至馨儿的作业做完没有……而回程事宜,也被紧锣密鼓地提上日程。比起对死者的缅怀,她更在乎对活着的人,以及当下的每一件事儿。毕竟此次前来的最主要目的,是解开心结,与童年的自己和解;而不是认亲,不是拼着命,把断了的亲情续上。姐弟俩心知肚明,完了这一茬,再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们都自顾不暇,那些承诺和保证,不过是在将死之人面前唱一台戏,好叫她安心上路。那亲情太轻,跨不过千山万水的距离,更跨不过人心和人心的复杂万变。不过这次,她换了个套路,改硬为软,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自家惨况:“我一嫁过来,公公就病了,花了将近10万块,还欠了些外债。我尽心尽力伺候着,我也没说什么。可婆婆又……”她掰着指头计算支出,把各处借债都罗列了一遍,眼泪哗哗在脸上流。“姐,不怕你笑话,我俩结婚三四年没孩子,不是不能生,是不敢啊!”说完,阿玲干脆扯过一张卫生纸,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抛开大姑子和弟媳妇的身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客观看,阿玲的确是个可怜的儿媳妇。而自己的母亲,又何尝不是那种被网友口诛笔伐的偏心婆婆?假如以阿玲的身份上网发帖,只怕评论也会齐齐倒向她。一瞬间,丁小月就理解了阿玲的敌意。她顿了顿,将存折和镯子都摆到桌面上来:“东西都在这里了,你挑一件,我留一件。”钱不多,一万出头,想必是母亲积攒一辈子的积蓄,大概也是她对亲生女儿的歉意和爱意累积。要知道,哪怕家中债台高筑,哪怕自己危在旦夕,她都死死捂着钱袋子,要把仅有的财产亲自交托给女儿。殊不知这伟大的母爱,也会对儿媳造成伤害。镯子是玉质的,但看不出价值几何,细瞧还透着几分陈旧。她的目光在存折和镯子上来回跳跃,眼里酝酿着一场暴风雨。果然,下一秒的阿玲又变了一个人,她把惨兮兮的样子收起来,嘴巴一张,火药味开始往外冒:“我说,这本来就不属于你,继承权不在你!”她被弟媳的态度激怒,退让的念头在顷刻间消失,于是坐直身子,脸色也严肃不少:“你大概不知道什么叫遗嘱吧?继承不继承的,你说了不算,法律说了才算!”讲到这里,她冷哼一声,眉目间已稍显凌厉,整个人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摸爬滚打这些年,丁小月长进不少,对阿玲这样的农村妇人,拿捏起来毫不费力。“姐,谢谢你。我们确实……经济上比较困难,本来,应该我照顾你的。怪我没本事……”谁料小林却忽然开口,把妻子的强势硬生生堵在路上,既是解围,又是决定。阿玲不依,正要撕破脸往下闹,却被丈夫的眼神劝了回来。她迅速估算了镯子的价格,料定婆婆不会有值钱首饰,便也默认了丈夫的决定,悄无声息地鸣金收兵。“那行,钱你们收着,镯子我做个念想。”丁小月把东西揣进兜里,脸上波澜不惊。以后真的不会再来了,这是她与弟弟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接触。毕竟对于她的私事,小林两口子也漠不关心,甚至没有问一声:姐,你做的是什么工作?你过得好不好?你的丈夫和孩子怎么样?他们都把灵前亲近默认为演戏,骨子里流淌着的相似的那部分血液,也只够今生匆匆忙忙见这一回。也正是在那天,林书君的电话打来了,她悄无声息地换了称呼,开口便叫丁老板,话说得客客气气:“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你什么时候肯赏脸?”-未完待续,点个在看-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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