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咱们是普通人家, 妹妹没有公主命。 你们都清醒一点! 滑动可翻看《农村少奶奶》目录
这种不满已延绵十几年,甚至可以追溯到黄了了的婴儿时期。做姐姐的至今仍记得,妹妹一出生,自己就被抱到爷爷奶奶的床上,仿佛再也不是母亲心尖尖上的人儿。还没到预产期,尤丽华就被田埂上发怒狂奔的骡子惊吓,心跳剧烈、四肢颤抖。一屁股坐到庄稼地里,七个月的孕肚就开始发作,疼痛以腹部为核心,毫无章法地向四周扩散。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她一直默默流泪,闭着眼睛向上天祈祷:只要孩子安全出生、顺利长大,我愿用我的整个生命来呵护她、珍惜她、宠爱她。毕竟村里的老人们都说,“七活八不活”,这个节骨眼儿上生她出来,似乎本身就是一种亏欠。可早出生三个月的她,身子孱弱气若游丝,瘦得像只小老鼠。后来又在保温箱里待了大半个月,才被父母小心翼翼地抱回家。且不说初生时殚精竭虑,哪怕是出了月子、过了百日、满了周岁,黄了了依旧七病八灾,动辄就往医院跑。直到上了小学,她的身体素质才渐渐好转,变得跟普通孩子无异。也许是投入太多,尤丽华总把小女儿当个宝贝疙瘩宠着,恍若手中捧的是一件稀世瓷器,轻轻一击,就会原地碎去。而大女儿黄好好,则要承担洗衣做饭之类的家务活,从小便吃双倍苦——连带着妹妹那一份。也曾发泄过不满,涕泪交加地向父母控诉,要求父母把身体健康、发育良好的妹妹一视同仁。但尤丽华总是用一句话轻飘飘打发过去,偏疼和偏爱,依旧在光明正大地继续。原本,尤丽华打算让小女儿招个上门女婿,一辈子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必为生活琐碎操心。可黄了了不干,理由是跟别人的婚姻模式不同,她怕被人笑话:“我是女儿,女儿就得嫁出去!招姑爷上门,不伦不类的,我才不要呢!”黄好好却窥见其中关窍,果断把好事揽了过来:“你不招我招,以后可别后悔!”就这样,姐姐紧锣密鼓招了女婿,妹妹也在两年后被郭永超攻陷,收取大把彩礼,欢欢喜喜地做了新娘。私下里,黄好好跟丈夫吐槽:“瞧着吧,好戏就要开演了!我就不信郭家那婆婆,能跟我妈似的宠着她。”黄好好冷言冷语,黄了了恨她雪上加霜,立刻横眉冷对:“有你什么事儿?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被骄纵惯了,再加上对方是亲姐姐,讲话便有些没轻没重,不过脑子就噼里啪啦往外倒。黄好好习惯了妹妹出言不逊,也懒得计较细枝末叶,只把头转向母亲,认真对尤丽华讲了一番话。“她既然嫁了郭永超,那就得学着分担。田地里的活儿暂且不说,但做做饭应该的吧?现在是人家婆婆摔伤了需要照顾啊,你管得了她一时,难道还能管一世?莫非你要搬过来一起住?妈,咱们是普通人家,妹妹没有公主命。你们都清醒一点!”说最后一句话时,她把眼神往黄了了那头瞥了瞥,鼻子里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哼”。很显然,这个“你们”指的就是母亲和妹妹。尤丽华脸上的犹豫又变了风向标,由“肯定”向“否定”缓缓转移。“我不听我不听!”黄了了作势捂住耳朵,泪水猛地飙出眼眶来。类似的道理,她陆陆续续听过许多次,可总觉得道理归道理,生活归生活。自己如花似玉嫁给郭永超,将来还得怀孕、生娃、喂奶,本就是他们郭家的大恩人,哪儿还有干活的道理?黄好好没好气地对母亲摊牌:“今天我得回,孩子丢不开,如果你打定主意要帮你那小公主,你就留下,但以后……”“以后”怎样,她没有详细说明,可那瞬间冷下去的语气和表情,却令尤丽华不寒而栗。事实上,黄好好的丈夫始终蠢蠢欲动着,一直在怂恿妻子和自己搬出去单过。尤丽华从大女儿脸上读出隐隐的威胁,态度又立刻怂下去。老两口的晚年幸福,倒有一大半寄托在大女儿女婿身上。想到这里,尤丽华费力地咽一咽口水,终于艰难吐出一句话:“我又没说我要留下……”既然留不下,那就只能尽可能地多干些活儿,好叫宝贝女儿轻松些。所以,尤丽华忙前忙后地炖了排骨、煮了米饭、又自来熟地跑到郭家菜地去,把茂盛生长着的各式蔬菜都摘了些,三下五除二捣鼓出满满一桌子菜。菜炒得多,她把每样扒拉出一半,又用保鲜袋装好放冰箱,谆谆嘱咐着小女儿:“明后天你把剩菜热热,凑合吃几顿,等你公公回来就好啦!”黄好好冷眼旁观,但还是忍不住要给母亲打下手,洗菜、切菜、炒菜忙碌一阵,衣服头发都沾满了油烟气。透过窗子往外看,妹妹依旧斜倚在沙发上,看一阵手机发一阵呆。那忧伤轻飘飘的,像言情小说里的桥段和场景,与粗糙显老的自己,根本无法同日而语。对比之下,黄好好不禁心酸,她又微不可闻地哼一声,将一片菜叶狠狠摔在水盆中。很想撂挑子不干,却始终做不到视若无睹,任由老母亲一人独自操持。她在有意识地缩减进食量,往常的两大碗米饭改为一小碗,菜也只微微夹了几样。尤丽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端着碗,不解地发出疑问:“亲家母,饭菜不合口味吗?怎么吃得那么少?这是在你自己家,你客气啥?”白燕子淡淡一笑,随意扯了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但真实原因说不出口:她怕自己吃得多拉得多,大便来了会搞得婆媳二人都尴尬。可第三天一大早,肚子就开始隐隐约约地疼,感觉全身压力都转移到了“菊花”附近,有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亟待喷涌而出。不久后,肚子里便擂响了千军万马,将睡梦中的白燕子狠狠敲醒。她下意识地按了按肚子,眉毛揪成一团,有心要下床,可随便一动,伤腿就钻心地疼。尝试着挪动几下,又不得不停下来。白燕子只觉得难以启齿,仿佛要把最私密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儿媳。而她并不确定,这位小公主能否忍受那种恶心到家的臭味。但肚子不依不饶,千军万马亟待出征,自尊心很快就被痛苦袭击得片甲不留。白燕子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足足一分钟心理建设,才扯开嗓子喊道:“了了——了了——了了——”和往日一样,黄了了睡得很沉。婆婆喊了差不多一分钟,她才悠悠醒来,揉着眼睛往婆婆的房间去。边问边打哈欠,正好背着光线,五官被照得模糊不清。白燕子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来不及揣度她的心情,只着急道:“快,给我找个便盆,我憋不住了!快!”黄了了应一声,并没朝大便那头想,顺手从天井拿来了装尿的塑料盆,便知趣地往房外走。可她刚刚跨出房门,就听到了不可言说的排泄声。与此同时,臭味迅速弥漫,直勾勾往人的鼻腔、嘴巴和胃里钻。黄了了大喊一声,立刻飞奔而出,马不停蹄逃到了门外。-未完待续-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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