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鹞
打我记事起，哥哥就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我，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一起淘气地做些小坏事。
哥哥比我大三岁，我每天的生活都是哥哥打理的，哥哥教会了我怎么穿衣，教会了我如何系鞋带。就连晚上起夜，都是哥哥小心的在一旁陪着。
哥哥生性胆小弱懦，话语不多，可在外面的时候，不管出现什么状况，哥哥总是第一个站在我的面前，为我抵挡，替我承担所有的风险和责任。
记得有一回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一个人先走，隔壁单位有一对小兄弟俩，在路边玩家家（儿时的游戏）我不小心碰到了他们的小竹枝，凶神恶煞的兄弟俩，不依不饶的要打架，儿时的我比较骄横，也许是被哥哥宠坏了的原因吧，毫不畏惧地就和他们撕打了在一起。因为我的个子小，年纪也没他们大，被他哥俩按到了地上，当时我心里好委屈，手里什么也没有，那种心情失落到了极点！就在我即将放弃无谓的抵抗时，哥哥出现了！虽然哥哥生性弱懦。为了保护我，他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一脚就撩翻了那个哥哥，把我从他弟弟身下拉了出来，我一边哭着，一边从他弟弟的手里抢过了一个东西，当时也没注意是什么，就气冲冲地冲向他的哥哥，就那么一下，也就那么轻轻的一下，惹祸了，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我吓傻了，不知道哥哥是怎样拉着我跑回了家，然后陪着我，一起躲进了自以为比较安全的衣橱里，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那样静静地猫着……
夜幕降临了，父亲下班了，母亲也回来了。哀嚎声估计也不会太远了。果不其然的，门外传来了一阵躁动，隔壁单位的大爷大妈，带着受伤的那个小哥哥和他的几个姐姐，兴师问罪来了。隐约中听见，我那不经意的一个冲动，刺瞎了他的左眼。我知道，悲催的夜就要来了。
门外传来了母亲极力的劝解声和安抚对方激动的情绪，父亲则坐在门槛上低头抽着他自制的老旱烟。末了对母亲说了一句话：去把他两个找来问问，这到底是咋回事？母亲就好像知道我和哥哥藏匿的地方一样，径直地走到了衣橱旁，大声地呵斥道：你俩给我滚出来！天呐！当时吓得我和哥哥战战兢兢地，如履薄冰一般从衣橱里挪了出来，母亲一手拧一个就往外走。来到众人面前，当着大家的面，呵斥着我和哥哥，我吓哭了，本就胆小的哥哥，这时反倒镇定自若。对着他们吼了起来：谁叫你们先打我弟弟，你两个打他一个。我当然要保护我弟弟咯！那位大爷倒还讲理，听哥哥这么一说，马上蹲下身子问哥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哥哥也吓坏了，他倒退了一步。弱弱地道出了事情的真相。然后替我解脱说，是他不小心打到了他的眼睛。这时候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勇敢地站出来，告诉那个大爷，放学回家不小心碰到了他们玩的竹子，他两个人把我按在地上打，是哥哥回来看见的，过来帮我，我抢了他弟弟手里的铁丝，不小心扎上去的。那个大爷听了我俩的诉说，站起身来对他的家人说：你们都回去吧。这事不怪这孩子，是咱理亏。说完就要带着一家人回头，父亲这时候说话了：你们等等，你家孩子怎么说也是伤到了眼睛，医药费我们家得出，哪怕砸锅卖铁我也承担着！就这样两家大人达成了协议，各家各担一半的医药费用。大爷带着他们一家走了，那晚，我们一家人没吃晚饭，就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半夜里，我被一阵刺痛惊醒过来，朦胧的睡眼，模模糊糊中看见母亲手里拿着一根小竹鞭，也不说话，眼里噙着泪水，一下、一下地往我身上抽打着。我撕心裂肺的嚎叫，哥哥也醒了，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迅速地把我抱在怀中，让自己的后背对着母亲，任由母亲的竹鞭落在他的身上。就这样，我和哥哥哭嚎了有大半个小时左右，也许是父亲忍受不了了，或是父亲听的心碎了，走进来，站在门口，看了母亲一眼，又扭头走了出去，母亲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竹鞭。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你俩等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我和哥哥，俩人哭的稀里哗啦！没有了睡意，哭够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相对无语，时间仿佛凝结了一般。哥哥把我搂的更紧了，我依偎在哥哥的怀里，慢慢地、慢慢地，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时光荏苒，一晃眼哥哥接了父亲的班，参加了工作，那一年，哥哥才十六岁，而我也才刚刚上小学五年级，就这样，刚刚工作了一年的哥哥，借助大哥的关系调到了大城市上班。哥哥临走时对我说的话，到现在我还记着：樑子，哥去上班，挣很多钱回来给你买新衣服，带好吃的给你，你在家陪着父母，自己要学会坚强，好好学习，长大了一定要多孝敬父母，在家能做的事情多做点，爸妈年纪大了，你多担待点！就这样，哥哥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向我招着手，渐渐地，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哥哥的身影，在我擦拭泪水的瞬间，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这次的离别，想不到是我终生的一个痛！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传来了哥哥的噩耗，哥哥在一次工作中遇到了不幸，就这样，年轻的哥哥走了，走的是那样的凄凉、那样的悲惨！连哥哥的最后一面我都没见着！父亲没有哭，只是一个人坐在门口，闷闷地吸着他那自制的老旱烟，一口、一口地往外冒着。母亲一个人偷偷地躲在屋后的菜地里哭着。那一刻，仿佛天塌下来了，我整个人感觉都是空的，浑浑噩噩地不知所终。满脑子都是泡，一个接一个地在爆裂着；只有耳边反复地，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爸妈年纪大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你要学会坚强！学会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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