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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却患得患失。 ——张爱玲 小昕第一次认识牧浩，是在大学的校庆晚会上。她是女主持，他是男主持，每当清晨的朝阳刚刚探出头时，他们就穿越马路和教学楼，约好在公园里一块鲜有人知晓的树荫下，互相监督对方背主持稿。牧浩的声音低沉磁性，阳光从云罅中穿梭而过打在他的脸颊上，棱角显得温柔而迷人。那个时候，小昕托着腮静静的看着他，大雾般的眸子也隐藏不住内心的憧憬与悸动。 她多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那几个清晨，他还可以那么认真的背他的稿子，抑扬顿挫，她可以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的侧脸，什么都不必想，只贪婪的吸允着那除他以外无人能给的安心。 可是，他们的缘分并没有持续很久。青春期少女的萌动与浪漫，都随着那场校庆晚会的结束划上终点。谢幕的时候，掌声在整个会场里振聋发聩，小昕和牧浩站在聚光灯下，拼命的享受着这一刻的荣光。在她看来，那是段只属于他们俩的时刻，她端详着他，时间仿佛都要静止了。她对着他会心一笑，相信未来的他们，一定会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可惜的是，那时候的牧浩并不那么觉得。 所以，当他以为从舞台下走下，褪掉西装的时候，他们的缘分就已经划上结点了。虽然牧浩的外表、牧浩的嗓音都那么光彩夺目，但似乎他在感情上却很是迟钝，完全没有察觉到小昕若有若无的暗示。 可缘分线突然断掉，对小昕却是那么猝不及防，她再也不能，在每个清晨开心的早起拥抱日出，然后穿过树林去看见他爽朗的笑容了。也不会看见调侃他以后，他似懂非懂有点蠢萌的样子了。 她想他。在吃饭的时候。在上课的时候。在聚会的时候。甚至每天晚上裹上被子，骤然一暗，他那阳光俊朗的脸颊就会浮现眼前，根本挥之不去。记忆的碎片从黑暗中放大，她突然扑哧一声的笑了，那是裹了糖的笑，只剩下丝丝甜腻。 小昕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最好的闺蜜。她的闺蜜在惊讶之余，给了她支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攻略，还告诉小昕，俘获一个男人的心并不难，但不能表现的太过直白，要让他察觉到你的优秀和魅力，往往这样，他就会喜欢上你并过来倒追你。 她听了很多，也回复了很多嗯嗯、嗯呢，但要让自己迈出那一步，却又显得无比艰难。 她总是被说成是没心没肺的女孩，笑起来可以仰面朝天，吃东西可以狼吞虎咽，像一个永远积极永远笑对生活的火炉，给周围的传递用之不竭的温暖。但是，她在感情上又是那样的羞涩，明明可以和其他男生互拍肩膀以哥们相称，可在望向他的时候，竟然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眸，躲躲闪闪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而小昕对于牧浩，也表现出不寻常的患得患失。每次回去，都在思考今天有哪里似乎做的不够完美，有哪些话说的还不够好可以改进，就像做一门功课罗列出所有的不足。 可能是第一次邂逅爱情吧。这个生疏的女孩，脑子里迸溅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甚至都规划好了，自己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纤长的手指如灵动的蝴蝶，帮她扎好最喜欢的丸子头；甚至都规划好了，以后要和他一起去平江古城做个背包客；甚至都规划好了，要和他做好多羞羞的事情，在每一个去过的城市都面色桃红，留下爱的印记。 可事实上，她都不敢约他出来。她总会搪塞自己，最近事务又很多，等下次吧；突然来这么一下，太打扰了吧；慢慢来吧，缘分不能着急的。她一直在给自己下蛊，安慰自己，可是一味的拖沓，让她突然，失去了最好的缘分。 牧浩已经决定好出国了。 学了两年的雅思和GMAT，参与了各种的校内活动和海外实习，他出众的能力得到了美国好几所藤校的认可。最终，他拿到了康奈尔大学的OFFER，而等待他的，将会是不可限定的未来。 他的行李就快收拾好了。换洗的衣服，几袋父母捎来的水果，随行的书，倒时差的药丸，他准备的谨慎而一丝不苟。他突然回忆起那个晚上，那个女孩侧过来端详着自己的侧脸，眸子里似是有融化的雪。他经历过几瞬间短暂的错愕，但回过神，又觉得自己多想了，虽然他善于捕捉人的表情，但仅是因为几个宠腻的眼神就觉得女孩深怀心意，显得似乎太过矫情。 当小昕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还在上一堂高数课。老教授拿着笔挥斥方遒，黑板上早已被各种密密麻麻的公式填满。当她攥着笔望着窗外滑翔的白鸟发呆时，牧浩的信息突然弹出：  “我这个月就要去美国读研了。和你搭档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只是以后没机会了有点可惜。以后记得照顾好自己啊，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记得发朋友圈让我看见哦。” 小昕的泪腺已经很久没有运行过了。在周围人的眼中，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乐天派，难过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就像是过眼云烟。而她也一直自信的觉得，自己很善于排解情绪，毕竟生活就是要快乐的啊，何必纠结于那些悲伤的事情呢。 但当她看见那条消息的时候，她以前笃信的阳光心态再也不灵了。泪水先是在眼眶里氤氲，然后突然决堤，啪嗒啪嗒，一颗颗的坠落在课本上，她无声的哭泣着，难过的像是被突然关进黑屋的小孩。她把头埋在袖子上，水滴从袖口开始蔓延，不一会，小臂那里已经被浸湿透了。 她突然无比的痛恨自己，什么来日方长，什么细水长流，懦弱的逃避换来的只能是他转过身，消失在路口转弯的地方，绝无拖泥带水。她呜呜呜的哽咽着，一遍又一遍的揩去眼睫上的泪珠。她知道后来全班人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她哭，缄默不语。她想把眼泪揩完，换一副春风笑颜摆摆手告诉大家没事，可泪腺就是止不住的运转。 毕竟，难过就像海啸一样，单薄的身躯抵挡不了的啊。 牧浩知道小昕约她在学校东亭见面的时候，突然紧张的不知所措。但他还是应允了，毕竟就要去那个远隔大洋的国度了，有的人或许一次摆手就是一生的距离。那就至少在远赴重洋前，和她好好告个别吧。 他等在东亭。明明是深秋，手掌却沁出了汗水，他在那方圆几米的狭隘的空间里一圈圈的踱步，一遍又一遍的抬腕看表。 秋风微凉。小昕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身影，脑海中的景象与现实重叠，竟有几秒刹那的恍惚。她摇摇欲坠的走向他，泪珠一下子就从眼角滚落下来了，她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走到了他面前，站在那里一声不响，只是自顾自的抽泣着。 牧浩练习好的告别笑容凝固住了，看着印象中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在自己面前泪雨梨花，突然明白了她望向他的宠腻的眼神，明白了那一次次不经意的傲娇和嗔怪，原来小昕的心意并不是自己多想，她作为女孩子终究还是不敢去毫无顾忌的大声说爱。  他张开臂膀，想要抱住女孩，却又在半空中停滞。以后就要远走高飞去另一个国度，他看不到故事的结局，也不知道拿什么去给她承诺。这大概就是所谓爱情最遗憾的地方吧，就是在最无知的年华遇见了最好的人，却不自知。 她哽咽着，声音细若蚊声：“我真的好喜欢你...对不起我真的好喜欢你...” 牧浩低下头，看着女孩脸上不断干涸又不断泛滥的河床，缓缓笼住她，说道：“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太迟钝了，我应该早点知道的...” 东亭这里拂过飒飒的风，卷起他们的悲伤在空气里打了个转，再缓缓铺满一地。他终究要走了啊。付诸多年的努力、家人的殷切期盼和不可估量的未来，哪一个都无法割舍。牧浩终究还是被理智打败，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剩下的也只能是用来缅怀的遗憾吧。 而小昕，也从没想过牧浩为她留下。她知道，她感情的自私会成为阻碍男孩的桎梏，所以，她惨烈而坦然，望着牧浩突然扑哧一笑，未来的他一定会功成名就，然后遇见一个很好的人吧，她想。 牧浩真的要走了。傍晚六点，他就要坐车去最近的国际机场，搭上去纽约州伊萨卡的航班，然后在另一个国度开始崭新的黎明。但在那之前，他还有件事尚未完成。 那是他答应女孩的。女孩哭肿的样子孱弱而让人心疼，可是她终究没有倒在他的怀里，贪恋他炽热的体温，尽管很想，很想。她仅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让牧浩亲手为他扎个丸子头，然后用最想要的样子，和他挥手作别。 她把头埋到胸前，女孩的发丝细如瀑布，昱日光芒下像是刷了层金边。他纤长的手指淌过她的之间，小心翼翼的分出一绺，弯折，盘旋，像是雕塑家对待自己的艺术品。女孩子的头发好软啊，他自顾自的想着，白昼西斜，他把时间铺平，延展的久一点，再久一点，这种时候，没有人想完成最后的工序。 但最后还是小昕先开了口，嗔怪着：“真笨，扎个丸子头要这么久。”“对不起，我还从来没给女孩子扎过头发。”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终于不再贪恋女孩的发梢，缓缓撤下，撤进自己的裤兜里。  “好了，你也该走了，到那边可能我们的白昼与黑夜颠倒，聊天或许很难在一个时间线上了。” “嗯，我知道。 那我叫出租车了，从这边打到机场没有很远。到那边我们再联系。” “不会打扰你？” “不会的，我时间空的很。” “牧浩。我其实还想告诉你，” 小昕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牧浩，“我对你，是第一次对男生动心，以后你离开了，可能会很难很难了。如果你哪一天回国，发现我还是没有恋爱过，不准嘲笑我。” “怎么会，像我这种木头，估计到时候也是一张白纸。” “那你介意，我是说，假如那个时候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这样的我考虑一下吗。” “已经开始考虑了，未雨绸缪好吧。” “切，我闺蜜总是说男人的话不能信诶。” “相信我，我是例外。”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拥抱在了一起，时间敲打着，他们贪婪的吸允着每一分每一秒，用力的吸嗅着对方的体温。几句口头的约定，不张扬，不做作，却那样的坚定让我笃信不疑。他们的故事没有划上终点，而是刚刚开始，等待着一种新的可能。 写这篇故事，其实也算是对我们之间的一个缅怀吧。 我把和你的故事，用小说的口吻，换了种呈现方式，但字里行间感情不斩丝毫，看见牧浩，就看见自己。 我们最后也能重新抱在一起吗，柏大帅。 要留给你新的密码了，我的生日，4.8，在公众号里面输进去好了，这是留给你的彩蛋哦。 个人微信： bychris1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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