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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永恒:我们必须牢记要忘却的地方

 宗城964wpd0ok4 2020-10-16

走向永恒:我们必须牢记要忘却的地方

这是一部芬兰的纪录片,涉及环保,基于一个公共题材,透露的是个人的疑虑和思索。

影片开场,缓慢的长镜头,深邃荒凉的隧道,高压的氛围,急促溅落的水滴,营造出宿命般的感觉。

导演麦德森在影片伊始就安排了一个叙述者,他在场,处于叙事当中,又脱离出来,俨然麦德森的化身。他在黑暗中燃起一根火柴(这样的场景在影片中不止一次出现),火光与黑暗相比微不足道,并渐渐被削弱着,而此时,这位叙述者正在讲述“藏身之处”的假设成功对维持人类文明的裨益。

但正如这易逝微弱的火苗,和一眼望不尽的时间长河相比,强大的人类文明也狭小得可怜。

这样寓言式的开场白,为这部75分钟长的纪录片奠定基调。纪录片开头讲述的事件,一言以蔽之:芬兰正在修建用来密封芬兰全国的核垃圾的地下核废料处置库,至少10万年不能被碰触。《走向永恒》的关键点就在巨型掩埋场的名字——Onkalo,芬兰语,意为“隐藏之所”。导演麦德森将“Onkalo”称为“我们必须牢记要忘却的地方”

我对片子里的几个画面颇有印象。

比如:第十三分钟,画面突然跳转到深邃寂静的太空,视角位于月球的地表上,对着悬浮的地球,地球只有上半部是清楚可见的,下半部被黑暗吞噬,它在非常缓慢地旋转着,且很微弱地向后移,黑暗逐渐向上攀爬,像只黏稠的章鱼,地球是它的盘中餐。这个画面持续良久,传达的视听体验是压迫的、恐慌的,并不愉悦的。

紧接着一个画面,是从高空俯瞰车水马龙的城市,一片红光,仿佛火海。这个画面同样持续良久,让人不适。

还有多个镜头,涉及对人身处隧道内部的画面的处理。人是渺小的,与自然相比,即便在人工开凿的隧道内部,个体也显得势单力薄。所以镜头中,人所占的比例往往很小,只占构图中的一小块。而这一小块比之整体阴暗寂静的隧道内部,迎面而来的便是不安和不适。

显然,麦德森要的就是这种不适感。

而第十九分钟,导演则不吝时间,将视角定格在一个行驶于公路的物体(可能是车辆),而视线所及,没有人,没有车,只有绵长不见尽头的公路,道路两旁是雪地和松树。人类的命运,似乎就如公路上这颠簸的物体,没有确定的终点。这类镜头,兴许是导演呈现自己寄托于“Onkalo”上的思考。

与画面高度吻合的是配乐。《走向永恒》中的配乐主要可分两种风格——压抑克制和舒缓流动。前者如片子开头。后者,例如第二十六分钟,片子里就引用了格拉斯在《时时刻刻》中使用的配乐,并不复杂的旋律中,静默、神秘,像是缓缓沉入湖底的白石。

 

为了表露自己的隐忧,麦德森还加入了美术作品作为引导。第四十四分钟,挪威画家爱德华·蒙克的现代主义画作《呐喊》出现于片中,对美术稍有涉猎的朋友想必不会陌生此画——画面的主体是在血红色映衬下一个极其痛苦的表情,红色的背景源于1883年印尼喀拉喀托火山爆发,火山灰把天空染红了。

蒙克自己曾叙述了这幅画的由来:

“一天晚上我沿着小路漫步——路的一边是城市,另一边在我的下方是峡湾。我又累又病,停步朝峡湾那一边眺望——太阳正落山——云被染得红红的,像血一样。”“我感到一声刺耳的尖叫穿过天地间;我仿佛可以听到这一尖叫的声音。我画下了这幅画——画了那些像真的血一样的云。——那些色彩在尖叫——这就是‘生命组画’中的这幅《呐喊》。”

坦率而言,麦德森这种思考是泛于表面的,没有终极答案,或许只有隐忧,毕竟相比于哲学书籍,纪录片等影像,本就不具阐释哲学思考的优势,它的所长更多在于镜头的选取、构图的精妙乃至光线、声音的融合。即便是没有答案的,形而上的哲思,倘若有富有诗性的画面和声音承载,便也能带给观众感官上的巨大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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