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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是不变的，它就像一抹最淡然的幽香，会在你悲伤时给你镇定心神；亲情是一杯浓郁的咖啡，能在你困惑时助你醒神，让你走出困境；我们的亲人们无时无刻都让我们享受在亲情的沐浴中。” --题记 在南阳，外爷我们叫做wei爷，应该是念转音了。 外爷与我的人生有三十九年的交际，每每想到外爷，心里就涌起暖暖的亲情和自豪。总感觉他老人家在远处笑呵呵地看着我。 外爷是社旗县兴隆镇腰庄村李庄人，他身材魁梧，仪表堂堂。外爷虽然离开我们快十年了，可我们还是常常想起他，因为外爷的勤劳、善良等人生信条，一直在影响着整个大家庭。 从妈妈的叙述中，我了解了外爷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和不公正，从外爷的人生轨迹中，我看到了他的坚强与宽容。 2004年春节，我去看望外爷，临走时外爷送我到南大坑，我用新买的数码相机留下了这一张外爷的经典照片。 外爷名叫张效武，生于1925年二月初四，卒于2009年农历七月初五，享年八十五岁。外爷的张氏家族过去在社旗兴隆镇也是个名门望族，与李汉章、青台街河西金章等村张姓为一家，外爷的爷爷还在兴隆镇集市上开有杂货铺、布店、盐店、茶叶店等数家店铺，在最繁盛时期，雇有伙计几十个，后来生意屋接连发生三次大火，损失惨重，从此家道中落。到外爷这一辈时候，已经只生下几亩田地。 1、少年时期 外爷的父亲张培汉，出生于清朝光绪十六年即1890年，属虎。外爷的母亲是温桥李家人，出生于清朝光绪十八年即1892年，属龙。在外爷小时候，为了生计，外爷的母亲有几年时间到赊旗北边的彰新寨地主家给人家当丫鬟，伺候地主家的大小姐，耳濡目染，外爷的母亲也跟着认识了几个字和一些礼仪，回来后教给外爷。因此，他虽然没上过学，也能认得一些常用字，举手投足间能感受到他儒雅的气质。 2、结婚及养育子女 1945年，二十岁的外爷和外婆结婚，外婆的娘家是本县青台镇大李营村。说起来令我们惊奇的是，结婚前外爷和外婆竟然都没见过面，据说在以前都是这样的。 外爷外婆一生共生养有一女八子,最大的就是我妈妈，是外爷外婆唯一的女儿，其中三舅在八岁时候因病夭折了，四舅和七舅因为当时家庭困难，不得已把送人收养了。儿女是外爷和外婆最大的财富。 3、外爷的一段拥军的红色革命历史，却带来不少灾难，三次死里逃生 1947年，当时正处于拉锯战时期，兴隆镇属于唐北县管辖，这里活动着地下党员和进步青年组成的唐北游击队，和国民党政府的民团你来我往双方冲突不断，因外爷一家在村正中间居住，开明的外爷也感受到共产党的善意，私底下支持游击队，让游击队员住在家里，有一次游击队临时有紧急任务，把收缴的枪支、布匹等物品藏在外爷家里。谁知道被和外爷一家有些小矛盾的一位本家知晓，给国民党民团通风报信，民团得知信息，来到家里将枪支，布匹，甚至连外爷家自己的衣服、首饰等全部抢劫一空，据说用磨坊的磨杠把老外爷和外爷父子俩人打得一个多月下不了床。 外爷拖着伤病，逃出家门，过了一个月刚偷偷回到家里，就有奸人通风报信，外爷前脚刚进家，民团队伍就来了。当时外爷正在村南寨门墙头上端着碗吃午饭，保起岗在李庄种地的一位刘姓邻居看见从南边过来一队人马，慌忙夺下外爷的饭碗，让马上逃走，外爷刚出村子，身后的子弹从耳边嗖飞过，所幸没有中弹。 还有一次，团队来到村子，外婆刚生大舅还没满月，先让探子来探明情况，谁知来的探子名叫胡广义，是河西狮子庄的人，正好认识外婆，外婆的父亲在青台街给人种地，胡的父亲是主家的总管掌柜的儿子，因此正好认识外婆，说：“五妹，咋是你哩，别害怕，别害怕，我来救你！”于是胡广义回去给后边紧随的民团队长报告让赶快撤退，谎称北边来了解放军了，队伍已经到大康庄了，于是团队调头回去。 又过了两个月，外爷不在家，团队再次来到李庄，准备让外爷一家斩草除根，甚至有人在村上叫嚣着：“打死张效武，摔死他儿子，让他这一家就绝户了！”村东的杜家人最先看到，慌忙跑到外婆家通知外婆，先把刚满月的大舅抱走藏起来，让外婆拿几件衣服跑到村水沟旁装作洗衣服，民团队员们也不认识外婆，这样在好心邻居的帮助下又躲过一劫，民团又一次扑了个空。 4、土改时被错误划成“富农” 外爷因为保护共产党游击队，因而带来的无尽伤害，基本上是有家不敢回，整天东躲西藏，仅有的几亩田地也没法耕种，只好找人代种，到49年解放，地方民团得到清算，外爷提着的心才放下来，能够安安稳稳生活了。 然而到1950年冬天土改时候，本来外也应该定的是有地的中农，但有人反映说外爷家解放前雇的有种地的长工，被改为富农成分。在土地改革运动中，中共中央规定的土地改革的总路线和总政策是：依靠贫农、雇农，团结中农，中立富农，有步骤地有分别地消灭封建剥削制度，发展农业生产。由于之前的所受的磨难，当时上边宣传说“成分论”也就执行三年，外爷当时就没有向上反映纠正，谁知道这个成分的黑锅一直被背了三十年，总是低人一等，舅舅想当兵也因为成分问题，根本没有希望，一家人受尽了成分高的影响， 外爷想到找当初共产党游击队的领导作证，在六十年代初期曾专门跑到唐河县城、源潭等地找当初住在家里的领导干部等人，外爷记得一位领导的姓名叫王晓舟，但是打听到王晓舟已经去世了，其他的几个人也没有信息。外爷曾说过：“要是能找到一个人，成分啥的都不是问题了，咱家也不会遭受这么大的罪业。” 今年我整理外爷的资料时候，上网百度查找是否有王晓舟这个人，结果才发现：确有此人，王晓舟是唐河源潭人，是长期在在唐河北一带有名的地下党领导人之一，解放后王晓舟在河南省省城开封当上了领导，“曾任中共河南省开封市市委委员、开封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市委统战部长等职。1952年8月25日，终因积劳成疾，病逝世于北京”。 苗店镇大苗庄唐北地下交通站里边关于王晓舟的介绍 5、为救姐姐，外爷把自己女儿定下娃娃亲。 外爷的大姐嫁到了老贺庄贺家，贺家土改时候被定为地主成分，外爷的大姐夫被批斗致死，大姐也被扣上地主婆的帽子，在历次运动中遭受不少折磨。 五十年代初，政府对粮食执行了所谓的“统购统销”政策，在“左”的只顾上不顾下的极端思想影响下，把统购变成了“逼购”，以至于逼死了许多人。“打的多，站雪窝；交不完，跪碾盘；没粮弄，去投井”，便是对统购中暴力逼购做法的民间概括。外公的大姐被逼按照评议的标准交粮，可她家里实在没有可交了，外公为帮姐姐，回到家里，瞒着外婆，把自己才七岁的女儿（我的母亲）与兴隆镇赵家（我的父亲）定了娃娃亲，那是我父亲也才九岁，就这样，作为定亲礼挑来的两担高粱被外爷送到了老贺庄，帮外爷的姐姐交粮；嫁到赵岗的外爷的二姐把自己的两岁的儿子送养，也换回来两担粮食，就这样姐弟二人帮姐姐躲过一劫。 6、艰难的日子，外爷被批斗 解放后农村开始土地改革，成立生产队，1958年后，公有化在生产队盛行，几乎所有财产都属于生产队的，1958年大炼钢铁时候，为用木柴，生产队把外爷家的老院子的两间草房房子扒了，一家人被强行分成两家，指派到别人家居住，后来有允许各家都回自己家的房子居住，外爷一家却没有地方住，就用麦茬杆临时在南边的院子地方搭了一家简易房子，一家人住不下，旁边又盖了半坡厦子。可见当时外爷一家的生活多艰难。 7、被送养的四舅 我还有个四舅至今还在泌阳杨集生活，从小送给人家了。到现在也没有相认，外爷对四舅一直心存亏欠。 我的四舅出生于1954年正月初五，属马，那时候日子最艰难的时候，1955年，外爷挑着妈及大舅、二舅，一家老小外出逃荒要饭，来到泌阳县羊册附近，经人介绍下，外爷把一岁多的四舅送给了杨集当地一位医生叫杨世清的人家抚养，听说现名叫杨俭，当时有一个比四舅大五岁的姐姐。 后来听村上人说，八十年代初某年，四舅曾经到兴隆镇李庄打听，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可是由于当时没有找到熟悉情况的人，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便无奈回去了。直到好几年以后，外爷才辗转从别人口里听说到这件事情，便骑车到泌阳杨集寻找四舅，几经周折，外爷终于见到了已经人到中年的四舅，外爷说“听说你到兴隆镇打听过，想着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来看看，当初也是被逼无奈...”。父子相见，泪眼婆娑，听说四舅也是遗传了外婆的近视眼，小眼睛。四舅表示这边对他很好，养父母恩重如山，另外养母家姐姐对自己也很照顾，前两年在他们的帮助下盖了新房。四舅已经结婚，育有一儿一女。由于担心认亲会伤害养父母的心，便表示不再认亲，并送给外爷一张全家福照片，外爷也一直珍藏着。 四舅，外公没有忘记你！ 8、1960年，老外爷被饿死 1960年是个饥荒年，受浮夸风的影响，唐河县属于重灾区，外爷一家人口多，更是日子难过，人们吃树皮、挖刺脚芽等，总之一切能吃的都会找来填肚子。这一年正月二十二，外爷的父亲被饿死，身体浮肿，去世的前一天，十二岁的妈妈正巧在地里捡地衣时候拾到一只被老鹰啄死的野兔，回来赶快炖炖喂把心脏、肝儿等好消化的内脏喂给老外爷，当时老外爷已经吃不下了。老外爷享年七十岁。 9、桐柏山割黄背草 那时候，村里每家都有一片黄背草地，黄背草是盖草房的好材料，耐沤。在南大坑东边有一片黄背草地是属于外爷家的，每年收割的黄背草太少，要积攒好几年才能盖一间房子。 1965年腊月初六，外爷为了能盖两间草房，和同村人结伴到桐柏山割黄背草，去南边桐柏山拉着架子车，带着干粮，去到山里割草，一去就是半个月才能割够一车子，有几百斤。 用黄背草盖的草房 盖房子有的是土柸，土坯的制作也完全是力气活，选择有草的平地，趁着下雨后加入麦秸，用牛踩，之后晾半干时候，用牛拉着石磙碾平，最后用特制的刀用牲口在前面拉着，划开成一块一块的土块儿。这种土坯结实，块大，缺点是尺寸不是很规整。砌出的墙面会不是很平整。外爷带着大舅、二舅他们忙乎了很多天，终于做够了盖房子用的材料，多余的土柸还建了猪圈与院墙。 就这样外爷盖起来两间草房，一家人才住进像样的草房里，之后，逐年积攒盖房子的黄背草，到78年有四间草房了。 还有一段小插曲，1975年村里发大水，当时村子进水是白天，李庄由于距离西河较远，村子地势相对较高，最深的水位到大人的大腿处，加上家里人口多，外爷和舅舅们扒掉猪圈和围墙的土柸，把房子四周围起来，这样，村里好多家屋里都进水了，外爷一家的房子没有进水。 10、外爷的母亲去世 也就是那一年，外爷去割黄背草刚走的第二天，外爷的妈妈因病去世。老外婆享年74岁，1965年腊月初八去世，去世时候在祁庄其表妹家小住，突发心梗之类的急病，大舅赶快用架子车拉着去卫生院，当时兴隆镇卫生院在吕楼村，本家我的九老外爷是医生，老外爷把脉后对在场的我妈妈说：妮那，你没有奶奶了！”那一年，妈妈十八岁，在家帮忙照顾弟弟，当时五舅八岁，六舅才两岁多，七舅满月送人后，家里还有外婆帮人家喂养的吃奶小孩儿，外爷因去桐柏山里割黄背草，当时没法联系上，在族人的帮忙下把事情办妥，等到半月后外爷割草回来，老外婆已经过了二七祭日。自己作为父母唯一的儿子，没有赶上亲自送走老外婆，这也是外爷一辈子心底的遗憾。 11、1978年以后 带领全家走上致富路 外爷是个能工巧匠，年轻时候常年帮村里人盖房子，是有名的泥巴匠，冬季农闲时节，帮人家修补草房房顶，以前的草房，过几年房顶漏雨就要进行修缮。以前乡里乡亲干活基本上都是义务工，管顿饭。外爷会编稿珊，会织箔，一年四季闲不下来，村里谁家办事，总会请外爷去帮忙。 1978年以后，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我们这里，土地重新回到农民手里，开始让做生意了，勤劳的外爷抓住机遇，带领全家劳动致富，重新焕发生机，外爷冬天磨豆腐，夏天打凉粉，二舅、五舅等担着挑子或者拉车出去转乡村售卖。由于做生意讲诚信，做的豆腐、凉粉用料讲究，受到周围乡亲们的喜欢，常常做的不够卖。 1985年，外爷带领二舅、五舅全家做起来小食品加工，切米花板儿，过年炸果子，二舅和我爹爹出去外方圆村镇商店送货销售。就这样一直干到1990年，已经六十五岁的外爷才不再亲自做了，把生意转交给我二舅和爹爹我们两家单独经营。 舅舅们在外爷的言传身教下，个个都会做生意，从而在后来改革开放后，一家人团结一心，几个舅舅都先后结婚成家，做适合自己的生意，每一家都走上致富道路。 八十年代外爷一家的全家福 1982年外爷组织全家做砖坯烧窑盖新房子，那时候六舅才十六岁，几个舅们和泥、脱坯，烧窑。那时候烧窑做的是蓝砖，烧好后要从窑顶洇水，需要从河里担水，完全是拼力气，就这样一直做了三窑。1983年外爷家盖了在当时来说很好的六间现浇平房。家里的生活一天天好起来。 八五年的外爷和外婆 12、晚年的外爷 1997年正月初七，外婆突发脑溢血去世，外婆享年七十四岁。从此外爷身边没有了外婆的陪伴，跟着二舅一家人生活。 步入老年的外爷仍闲不下来，关心着他的每一个子孙，总是操不完的心。由于外爷说话得体，不急不躁，在村里德高望重，常常帮人家调解家庭矛盾，依然是个大忙人。 李庄村上外爷、外婆在这儿生活。如今村庄空心村改造，已经成为农田了。 2008年国庆节，外爷的身体还很硬朗 13、2009年因病去世 2009年7月30日，外爷感到身体不适，浑身无力，面色苍白。次日舅舅们带他到社旗医院检查，当即住院，诊断为严重贫血，最后确诊为再生性障碍性贫血，8月18日转到镇卫生院，2009年8月24日（农历七月初五）多器官衰竭，外爷去世，享年85岁。据医生分析，外爷得病的原因可能跟他的一个不良生活习惯有关，夏季蚊虫多，外爷晚上睡觉前，总是用驱蚊剂把房间喷下，后直接躺下休息，没有通风等保护措施，加上年纪大，抵抗力弱，使灭蚊剂的化学药品对自己身体造成伤害，影响了机体造血能力。 外爷下葬那天，村里以及街上以及周边村庄的好多人来吊唁，人们称颂着外爷是个好人！有那么多的人记着他的好处，是个好人，这就是农村人对外爷最朴实最崇高的赞誉。 外爷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无论怎么艰难，外爷身子骨里透露着一股坚强、与贫困作斗争的傲气，从来没有气馁过；外爷有着一颗宽容、善良的心，对待过去对自己不好的人，外爷选择了宽容与豁达。晚年的外爷生活是幸福与满足的，舅舅们邻近街道，都有自己的生意，每家的生活都红红火火，对外爷都很孝顺。外爷常常骑着他的自行车，经常到街上转转，和老乡说说话，他什么时候都注重自己的仪表，总是穿的很干净，透着一股儒雅气质。 外爷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平凡的一生，善良的一生！为后辈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 如今外爷的孙辈们无论在家在外，都在他的庇佑下事业有成、幸福快乐地生活着，外爷在天国也会自豪、幸福！ 清明节到了，仅以此文纪念我可亲可敬的外爷！ 作者：赵华胜，社旗县兴隆镇老街人，化工专业工程师，现居郑州，本公众号运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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