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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母亲总说"忘生儿"好啊，“一忘十年旺“。所以好多年我们都不知道母亲的生日是哪一天，她和外婆有攻守同盟。直到那年外公去世，母亲哭昏在坟场，三外婆才说漏了嘴。可她女儿，儿子，里外孙，重外孙的生日，时辰，属相她都记得铁清。 这不，她又左手一篮自家鸡下的蛋，右手一壶自榨的芝麻油，坐上公交到南阳。敲不开门才打电话“喂，又去哪儿玩了?"“在唐河呀！咋了妈？"没事。"二个小时后母亲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的家门口。 叫我说您什么好呢？妈，八十了咋就不服老哩！ 给小二重外孙过了三岁生日，咋也留不住，非要回去，说是家里离不开。十点多从唐河出发，儿子开车，我陪同。沿着省道一路北上，十二点钟时就到了何庙，我们试图抄近路，就下了省道，沿着"村村通"一路向西。 车子在平坦的“村村通”公路上疾驶，车载音响中陈红在深情演唱“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我有些发困。突然妈说: “怪快，可到小刘庄了。” 02 我一激凌，赶紧坐正身子，也来不及打开车窗，就举着手机一阵狂照，并录下一段视频。一边惊叹：“变化真大！”一边感慨，“我曾两次来过小刘庄，这也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开车的儿子许是歌儿听腻了，也或者是有些倦怠，就央求说:“妈，说来听听！” 我的思绪如脱缰之骏马，一驰骋时光回到一九七四年。 那年刨罢红薯，我过生日。妈在锅地墁塞给我一个煮鸡蛋，并嘱咐道：“你上学路上吃，今儿是你过生日。” 我不禁满心欢喜，抓起书包，拎个筐子，带把小镢锛就往外跑。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路上我把鸡蛋拿出来闻闻，感觉香味在飘散，用舌头舔舔，那种细腻、滑嫩的质感仿佛调动了我全部的味蕾。我舍不得吃，我得再暖一会儿。 当时勤工俭学，学校有试验田，还养有兔子等小动物们。根据不同季节，每个学生在星期二下午到试验田劳动，上学路上需要给兔子等小动物们准备些食物。记得那天我心猿意马，已到了学校，看着筐里那有点少的半筐小红薯，心里有点虚，怕老师批评。于是我就约上同学萍出校门，过小桥，去到小刘庄地里打算再溜些。 这地里小红薯真多，一会儿功夫我们每人都溜了一满筐。摆摆整齐，趔趄着刚要班师回校。突然一声断喝:“站住!” 我们俩被扣了，“罪名”是队里还没溜，你们这等于“偷”。无奈之下我留下当人质，她去叫老师来领人。 我很怕班主任刘老师责罚，这村上有他家。在村西北墁的牛屋里，我设想无数种老师生气的样子，心里想着对策。那一个钟头的煎熬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我那一向不苟言笑，集智慧与威严于一身的班主任刘老师赶来了，许是走得急，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他的脸上绽出温情的笑，掏出一根“白河桥”香烟递上去，嘴一张一翕解释着，不停地替我俩道歉。看到满腹经纶的老师为了自已的学生放下自尊去求人，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经过刘老师一再解释和道歉，小刘庄的领导才同意放我回学校。就这样我低着头跟在老师的身后回到了学校。老师只说了一句话:“没难为你吧？”我的泪哗地涌了出来。平常我总认为老师只喜欢那些成绩好的会来事的同学。自此以后才知道，老师的心目中每个孩子都是宝，当时心里真想说一句“老师您真好！”可终于也没说出口。 03 以后很长时间我都回避小刘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命运有时候又喜欢给人开点玩笑。 一九七七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阳春三月桃花红过，梨花白过，四月洋槐花也赶趟似的组团而来，花香醉村寨。春末农闲，农村就组织人力清淤或修渠挖沟。 我们万庄十队就分到大刘庄西南，小刘庄东北这一段。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很开心。妈多次提醒我：“小孩子家悠着点，别逞强！”可我听不进去，铲土装筐，挑土上路，我干得欢极了。一点不以为苦。心里默想着：“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沟挖好，渠修成，庄稼定会丰收。” 中午饭是在小刘庄东南角一家乡亲屋里吃的。生产队蒸的“杠子馍”，白面少红薯面多，发虚，好吃。面片全部是白面做的，撒点盐，放个葱花，滴些小磨香油，扔些有点老的芍菜叶，那真香死人！ 以后很多年，我再也没有吃过那天小刘庄“做工”时那么香的饭菜了！ 所以每次回万庄，从向阳移民新村下车，总要朝东南多望几眼，仿佛是在回味，又像是在追忆。时间都去哪儿了？ 04 往事历历如昨，日子一去不返。小刘庄如今也沧海桑田。记忆中，自西向东是从庄西北墁进村的。可如今村西、村南紧挨公路到处是鳞次栉比的楼房，琳瑯满目的店铺，还有路旁停着各色名牌各档次的名车。心里不禁感慨“今非昔比”。 “儿，停车，妈要下去看看！”眼看着车子拐过弯，一脚油门就是向阳移民新村时我喊道。“吱”车停下，我缓步向前，忽又停下。许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缘故吧。近乡情更怯！我只在心里默默祝福:小刘庄，我的恩师们培育我成才，恩重如山，没齿难忘；父老乡亲们情深意重常思常想，老家难忘！ 我无声地返回，打开车门，坐回座位。妈朝儿子挥挥手，仿佛一出声就惊飞思绪似的。车绝尘而去，我的心却留在那里！ 别了，小刘庄！ 作者简介： 王春兰，社旗县大冯营镇万庄人。幼时家贫，右手握锄头，左手不释卷，学习机会格外珍惜。及长从教，春风化雨，三十七载，辛勤耕耘，不问收获。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如今退休在家，含饴弄孙，尽享天伦，闲来写写小文，抒抒情怀，且行且歌，岂不快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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