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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案没有凶手 作者：朱良启 2001年7月初，中小学的学生刚放暑假没几天。我刚送走一届毕业生，也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当时我还没有在城里买房，仍借居在妻子学校的两间平房里。妻子所在的学校位于濉溪县东部山区，偏僻落后，尽管我不想呆在那儿，可也无处可去。 妻子学校坐落在一列南北向的山脚下，距离学校南大门100多米远的山坡上下，是十几处破破烂烂的水泥厂房和几座石灰窑，上世纪八十年代，乡镇企业很是红红火火，当地山多，其它资源不丰富，就是石头多，于是村镇和私人靠山吃山，办了很多水泥厂，这些厂子仅红火十来年，因为这种粗放型企业耗能高，产品质量低，且污染严重，政府便予以取缔。厂子停产以后，设备被处理，大多只剩下空空的厂房，大都少门无窗，像一个个只有眼眶，没有眼珠的沧桑老人无言地矗立在风雨中。围墙部分倒塌，露着豁口，院中的荒草长有一人深，看上去荒凉破败，人迹罕至。我下班回家有时不想走大路，便抄近道从两座厂房中间的小巷穿过，可直抵妻子学校门口。 那天上午天气很晴，太阳毒辣辣的，但中午过后，开始阴天，天气变得闷热，我知道一场暴雨要来临了。在屋内看书有些烦躁，我便到学校大门过道下和熟悉的村民聊天。果然不一会，天空变得更暗，一串炸雷滚滚而来，继之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来。半个多小时后，雨小了点，大家走出门房透气。我抬眼朝雨后的青山和庄稼地瞅，突然看见两个妇女从破厂房方向跑来，中途滑到了一个，但迅速爬起又跑，几分钟后便来到学校门口，看见我们几人，停下，满脸惊慌，嘴在发抖，语不成句地嚷道：死人了，厂子院里，死人了！这是婆媳两人，吃过午饭，去地里干活，遇到大雨，来不及回到家，便在路边的破厂房躲雨，媳妇眼尖，透过敞开的窗洞往院里瞧，发现后院的草层中好像躺个人。她们沿围墙绕到后面透过豁口往里仔细看看，果然是个人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应该是个死人。妇女胆小，两人大骇，拔腿就跑。 30岁的我年富力强，胆量尚可，又系统读过《法医学》和许多侦破小说，好奇心也强，听两人一说，马上要去现场看看。聊天的三四个村民也要同去，我们打着伞迅速来到破厂院里。 我让大家都离死尸远一点，不要动任何东西，不要破坏现场。我仔细观察起来：死者是个年轻人，躺在院子西北角的一根电线杆子下面，尸体显得很长，面容被雨水一浸泡，毫无血色，看上去特别苍白，头发很长，湿漉漉地几绺搭在前额上，了无生气。赤脚，但电线杆子下有一双拖鞋，拖鞋摆放整齐，无泥。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不像死于他杀。一个年轻人为什么突然死在这里呢？我苦苦思索着，把眼光投向了高处，那根电线杆孤零零地立着，上面有电线通向远方，但靠近顶部的地方有一根一米多长的电线垂落下来。看到这里我心里一动，几幅画面在我脑海中闪现：年轻人不知什么原因来到破厂区，看见电线杆上的一截电线，便褪掉拖鞋，爬上杆子想把电线扯掉卖钱，他不知道半截电线也是通电的，手刚一抓住电线，一道电弧闪过，强大的电流顿时击中了他，年轻人一头栽了下来，当时毙命。 围聚的人越来越多，有个中学生失声叫到：“这是我初三同学杨xx，他怎么死在这儿了？他小姨就在咱庄上，快告诉她家。”过一会死者的小姨来了，设法通知了住在六七路以外的死者父亲。死者的父亲说死者参加完中考不久，在家闲着，上午有同学xxx来找他出去玩。怎么就死在这里了。说完抱着头老泪纵横，周围的人纷纷安慰他，帮他抬人。 晚上事情真相便传了出来。证实了我的一些预测：两个孩子闲得无聊，到街上上网，但又没有多少钱，闲逛至此。看见那截电线，便想扯下换钱，不幸殒命。他的伙伴一看人死了，惊慌失措，马上丢掉死人，从豁口逃之夭夭，待死者家属找到他要问清事情经过时，犹自惊魂未定，颤抖着把前因后果说出来。我后来听说死者家人想起诉厂主供电局等方，但死因明了，咎由自取，终究没有结果。此后很久，我一经过这里，那个脸色惨白，无知而可怜的死者，抱头痛哭的父亲形象就浮现在眼前。 本案虽然没有凶手，害死孩子的是他的无知和贪心。但事情也不应该就此烟消云散。学校和家长应该考虑时时加强对学生的安全品德教育、厂主和供电局应该加强对废旧厂房和供电设施的安全管理。大家都要永久地吸取教训，避免悲剧再次发生。 作者简介：朱良启 ，毕业于安师大中文本科，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现任教于烈山区淮北七中。淮北市作协会员，烈山区作协常务理事。2014年开始散文随笔写作。先后有三十多篇作品在省市区获奖。在省市报刊、网络媒体发表文章280余篇，80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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